聽著兩個大人的對話,小徐昺有些害怕的躲在千朝光的身後,扒著他的衣服,怯生生的看向眼前那個一臉冷漠的女子。
每當看到她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掃向自己,小徐昺就會不自覺地哆嗦一下。
哪怕對方身上散發而出的都是最純正的神聖之光氣息,但小徐昺卻怎麼都感受不到應有的那種溫暖。
反而隻能感覺到濃濃的寒意,以及一股神聖而又不可侵犯的威嚴。
即便小徐昺已經加入了帝國總網,雙方距離近的時候隱隱有著若隱若現的的一些聯係,在看到對方也總是不自覺地害怕。
那種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隻螞蟻,一個死人。
那真的是活人能有的眼神嗎
千朝光苦笑著看向臉上寫滿了拒絕的聖言君主,心中一陣歎氣。
都把小徐昺帶回來了他才發現,橘子這麼一死,好像沒人合適能帶他了。
弄這麼個半大小子回來,雖然這小哭包、小慫包應該很好養活,但總要有人平日裡給他灌輸點“愛國教育”,外加日常輔導他學習不是?
這就需要有一定身份地位,跟千朝光熟識,並且還可靠的人來才行。
隨便找個下屬極有可能會出現因為過度“揣摩聖意”而導致拿捏不好對待的“度”的情況。
這就容易出事。
所以.
這就尷尬起來了。
冥界複活上來那幫人肯定是不行的,直接pass。
不死帝國諸多高層這就更尷尬了。
不是一幫連婚禮都沒辦過的情侶,就是大小光棍,根本沒人有帶孩子的經驗。
再說,他們平日裡要麼忙著工作,要麼忙著修煉,也沒這個時間。
神聖君主跟輝耀君主倒是有經驗,也有時間。
但他們現在一個在一號新大陸,一個在二號新大陸,都有各自在鬥羅星上的工作。
帝天跟雪帝也有經驗。
但前者養的是帝皇瑞獸秋兒,後者養的是極北冰原熊小白。
這養貓跟養熊的經驗套在養人類小孩身上顯然是不大合適。
千朝光甚至想過要不讓老爺子幫著帶帶得了。
後麵他一尋思,從雙方的身份上來說這多少也是有點不大合適,還是拉倒吧。
就這麼著。
思來想去,把靠譜的人一個一個排除過去,最後就隻剩下了又有經驗、還相對比較有空閒,並且還常駐永生聖殿的聖言君主。
“我是真沒招了,先祖您就幫幫忙吧這小子很聽話的。”千朝光頭疼的說道,“他的身世您也聽了,挺可憐一孩子。”
“從小被當工具人培養不說,她媽還是個差點掐死他的瘋子。這麼大了甚至隻認識四個人,還要包括我。您聽聽,這簡直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聖言君主又撇了小徐昺一眼,給他嚇得滋溜一下就縮回了千朝光背後。
五秒鐘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又探出了小腦袋瓜。
當他看見聖言君主的目光還注視著自己的時候,頓時又縮回去了。
“慫貨。”
聖言君主臉上的嫌棄之色溢於言表,由內而外都寫滿了抗拒。
讓她幫忙帶帶孩子其實她倒是沒什麼意見。
就當帶個入室弟子,這也沒什麼的。
當年還沒死的時候她也不是沒帶過。
但小徐昺實在是太慫了,還總是動不動就要哭。
這就讓性格冷漠、行事果決的聖言君主很瞧不上。
她怕自己忍不住一腳就給這小子蹬飛出去。
不過
最後在千朝光的軟磨硬泡之下,聖言君主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這個要求。
她雖然不咋喜歡這個動不動就試圖哭一鼻子的小慫包。
但既然已經答應了千朝光要照顧他,那聖言君主就不會食言,絕對會儘心儘力的對待。
於是,在千朝光迅速溜之大吉之後,一場看上去像極了小學教導主任教育犯錯小學生的對話便開始了。
“叫什麼?”聖言君主冷冷的問道。
小徐昺被嚇得後退了一步,囁嚅道:“徐徐昺”
“我沒聽見,大點聲。”
聖言君主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那雙神聖而又淡漠的金色雙眸掃過,小徐昺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瞬間凍結。
強烈的恐懼感湧上心頭,他頓時就又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眼淚都湧上來了一些。
“憋回去,不準哭。”聖言君主冷聲道,“你敢哭出來,我立馬把你丟出去自生自滅。大點聲回答我,你的名字叫什麼!”
雙重的恐懼疊加在一起,後者反而衝淡了前者,讓小徐昺升起了一絲勇氣。
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抹了一把還沒溢出來的眼淚,然後閉上眼睛大吼道:
“我叫徐昺!”
“原來能正常說話。”聖言君主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態度,“我叫聖言,以後我就是你的老師,聽明白了嗎?”
“聽聽明”
“嗯?”
“聽明白了!”
“跟我走。”
“是!”
聖言君主背著雙手走在前麵,小徐昺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他剛才真的要嚇死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人啊!
一想到這裡,他的眼圈頓時又紅了,淚意上湧。
但前麵背著手走著的聖言君主似乎有所察覺,立刻就停了下來。
身上的氣息更是迅速可怕了起來,似乎就連周圍的氣溫都在暴跌。
小徐昺頓時就慌了,趕緊又把眼淚憋了回去。
聖言君主才重新往前走去。
冰冷的女聲也隨之傳來:“這是我教你的第一課——勇氣,沒事總哭什麼哭?哭能解決問題嗎?希望你能找回你本該擁有的東西。”
小徐昺似懂非懂的答應著,臉上寫滿了迷茫。
永恒神殿遠方的靈域修煉場內,通過神識看到了這一切的千朝光暗中嘀咕。
自己之前是不是還是太心軟了一點?
還是這孩子的童年過的實在太慘,讓自己有了些許的心疼?
不過,罷了.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總不能再給他弄死。
確認過聖言君主已經跟小徐昺有了良好的初步交流之後,千朝光便收回了神識,驅逐了腦中的雜念,準備開始修煉。
這一次,他不準備再淬煉身體,而是決定修煉刀法。
先前在親手泯滅劉鐵柱生機的那一刻,千朝光感覺到自己的某處被觸動了,隱隱有所領悟。
他能感覺得到,這是一次契機。
一次能讓他創造出第八式刀法的契機。
空間銀光閃過,那本厚重的硬殼筆記本出現在了千朝光盤坐的雙膝之上。
劉鐵柱贈與他的那枚儲物魂導器他並沒有使用,也並沒有隨身攜帶,而是放在了家裡戰刀陳列架旁單獨的一個台子上,被神力妥當封印。
除了這本筆記本,劉鐵柱留下的遺物千朝光一件都沒有動,也沒有任何使用的想法。
就讓它們靜靜地躺在那裡,等待時間的流逝。
如果有一天,它們真正的主人回歸,它們也將隨之煥發新生。
千朝光輕輕地將硬殼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上充滿了一行又一行娟秀而又工整的字跡,以及一張繪製精美的一級核心法陣圖紙。
泛黃的紙張如飄落的楓葉般翻動,熟悉的內容不斷映入眼簾。
一行行的公式、符號、數字,仿佛又將他拉回了多年前劉鐵柱氣喘籲籲的來到宿舍,親自將這本書交給了自己的那個下午。
哪怕不翻閱記憶圖書館,千朝光的腦海中也不斷有著記憶的片段閃爍。
他依舊能想起當年自己廢寢忘食、如饑似渴的不停學習時的場景。
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一段萬事剛剛起步的青蔥時光。
千朝光看得很認真。
一字一句,一個符號一個符號的認真看著。
哪怕這些知識他早已爛熟於心,哪怕他的腦子裡已經裝滿了比這高深不知道多少倍的東西。
隻要看著這些,他就仿佛看到了幾種甲胄從有到無誕生的過程,看到了它們當年還處於雛形時的樣子。
很快,熟悉的內容已經看完。
再往後,屬於傳統魂導器的記錄內容正在逐漸減少,屬於鍛造的技術內容正在增多。
從最基礎的百鍛到最後的魂鍛。
從第一次製作九級魂導器到完成十級本命魂導器。
在這本筆記裡,千朝光見到了劉鐵柱的後半生。
前麵的部分,是他教自己的。
後麵的部分,是自己教他的。
二者結合在一起,才有了劉鐵柱那將一身類似鬥鎧的十級魂導器,才有了那與靈魂相連強行拔高境界與戰力的技術。
當千朝光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筆記上赫然寫著:
謹贈吾弟朝光。
兄雖死,然技術永恒,亦如吾永恒,勿念。
勿念
勿念
千朝光心中百感交集。
柱子哥,你讓我怎麼可能勿念
若非當年是你傾囊相授,我又怎可能在鍛造與甲胄的領域上走出這樣之遠?
不死帝國未來無論創造出多麼輝煌的成果,擁有多麼廣袤的疆域。
這其中,都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勞。
不死帝國未來所有接受教育的魂師,都將在曆史書最醒目的位置看到你的名字。
世人將會永遠記得,他們身上的裝備,凝結著你的一份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