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周墨不可能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雖然表麵上看著不著調,但實際上他的敏銳程度不亞於向景鴻。隻是兩人遮掩這份敏銳的偽裝不同,向景鴻靠他一貫的冷臉,周墨則是習慣性扮豬吃老虎。
現在依然是。
他在裝傻,畢竟有些話說一兩遍就夠了,次次都重複隻會容易顯得咄咄逼人,讓人反感。
喬清一聲不吭地低頭喝咖啡,周墨看了眼手表,說:“小喬,我該走了,公司還有事。”
“嗯。”
周墨笑眯眯地湊上前:“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
喬清歪了下頭,“再見?”
周墨假裝沒聽到,“比如‘我會想你的’。”
喬清給了他一個“快滾”的眼神。
周墨聳了聳肩,“至少我會想你的。”他望著喬清笑,這個慣會甜言蜜語的花花公子,此時卻笑得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夥,他撓了撓頭,小聲說,“說實話,我從現在就開始想你了。”
喬清捧著咖啡優哉遊哉地看著這著火的老房子逐漸走遠,要不怎麼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把從沒定下心過的人拴在手裡,倒確實是挺有成就感。
前腳周墨剛走,不出半個小時向景鴻就來了。當時正巧有粉絲來探班,喬清在給他們簽名合照,向景鴻便沒有上前,隻是站在人群外圍沒有走近。喬清偶然一抬頭發現了他,但當下外人多,他也不好有什麼表示。向景鴻對他笑了笑,安靜地等在一旁,直到粉絲都離開了後他才走上前。
“你怎麼來了?”喬清有些詫異,隨即歉意道,“今天是真沒什麼時間……”
“沒關係。”向景鴻說,“我來跟你吃完盒飯就走。”
“吃盒飯?”喬清一愣,這才看到向景鴻手上提著的打包盒。這會兒正好也是放飯的時候,陳熊給喬清領了一盒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是周墨後來掏錢給升級的配置。
現場人多,也沒地方能讓他們單獨聊天。但向景鴻並不介意,他和喬清麵對麵吃著飯,以往都是他吃得快,他還記得剛結婚那會兒,他吃完後喬清還得自己坐著吃上半小時才能吃完。不過今天換成喬清吃得風卷殘雲的,一手雞腿一手筷子挖飯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塞,無暇顧及他。
向景鴻吃不慣打包的盒飯,就放下筷子看著他吃。喬清也沒注意,他一邊看著桌上的劇本背台詞,機械式地將飯盒裡的飯菜清乾淨。
“喬喬。”
喬清手一抖,差點把湯撒身上。
他反應太大,弄得向景鴻也有些窘迫起來。但是他抿了抿唇,又固執地叫了一聲:“喬喬。”
這個稱呼實在過分熟悉,喬清不由得抬頭看他,眼裡全是震驚和茫然。
向景鴻問:“喬喬,你什麼時候有空回家?”
“回——”喬清張了張嘴,他理解錯了向景鴻的意思,“這周……?應該有時間吧。怎麼了,是爺爺他——”
“不是。”向景鴻說,“我說的是……回我們家。”
喬清愣住,他不知所措地安靜了好一會兒,小聲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向景鴻說。
“唔……好。”喬清遲疑著點頭,“我儘快找個時間回去。”
喬清是個守信的人,向景鴻隔天就收到了他的消息,說後天晚上回家吃飯。
那天向景鴻提前一小時下班回家,雖然家裡做飯收拾都有保姆,但他還是不知道在忙什麼的忙了好一會兒。結果等來的卻不是喬清,而是周墨。
在開門看到門外人的那一刻,向景鴻就擰起了眉頭:“周墨?”
“我蹭飯來了。”周墨一點兒不見外地越過他往裡走,“喲棉花糖,可久不見,你又肥了。”他彎下腰笑嘻嘻地搓了搓棉花糖的腦袋。
向景鴻關上門,不冷不熱道:“今天又落單了沒人陪?有空上我這兒來蹭飯。”
“害,哪兒的話,你說的我跟那什麼似的。”
向景鴻麵無表情:“你可不就是那什麼。”
正在兩人插科打諢的時候,喬清回來了,看到周墨時也是一愣,隨即斂起笑,坐在玄關處換鞋。
三個人的晚餐對於喬清來說其實有些奇怪,但向景鴻沒覺察出來,周墨也一如往常地和他鬥嘴,隻有喬清自己默默低頭扒飯。
晚飯後保姆切好了水果,周墨懶得動嘴,吵著要喝果汁。
向景鴻正要起身,喬清就說:“你們聊吧,我去榨果汁。”他不想和周墨獨自待著,便主動端起水果走去廚房,反手將推拉門拉上。
榨汁機聲音有些大,喬清差點以為它快爆炸了,狐疑地圍著它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放心地伸手按著榨汁機的蓋子。他湊得太近,以至於沒聽見推門的聲音,直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他。
那一瞬間,如果不是喬清馬上反應過來那人是誰,他差點條件反射地抄起榨汁機砸過去了。
“……周墨!”喬清咬牙,“你瘋了嗎?!這是——”
“沒事的,向景鴻去衛生間了。”
周墨嘟噥著說,腦袋靠著他的肩膀,下巴硌得喬清又癢又疼,忍不住掙脫開,回身惡狠狠地瞪他:“周墨,你腦子有病也彆上這兒發瘋來。”
他語氣凶狠,目光卻不安地往門外瞟。周墨忍不住笑起來,戲謔地傾身貼近他,“這麼緊張?”
喬清下意識地彆過臉避開,於是周墨羽毛似的吻便落到他耳邊,溫柔得幾近曖昧。
“你——”
“放心。”
周墨壓低了聲音,不緊不慢的,顯得遊刃有餘。
他和喬清離得太近,近到甚至能感覺到他因為緊張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讓他不由得回想起半個月前他們在酒店的時候,也是這麼近的距離,但是——當然,既然已經過去半個月,這次和上次比起來,怎麼說也得該有些進步了。
周墨舔舔嘴唇,心下不由躁動起來。
“彆亂動,現在可是一刻千金,小喬……”
輕飄飄的尾音最終消弭在相貼的唇齒之間。
向景鴻回到客廳時就發現周墨不見了,他便走去廚房,就見周墨正提著濾網,幫喬清將果汁裡的碎渣過濾。
兩人挨得有些近,向景鴻眉間微蹙,一絲異樣感在心底劃過。但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喬清就倒好了三杯果汁,讓周墨拿著托盤端了出來。
見喬清還不出來,又站在水池邊拆洗榨汁機和濾網,向景鴻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衝周墨飛了過去。
周墨一臉莫名:“怎麼了這麼看我?”
向景鴻冷著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周墨不解:“哈?”
“自己要喝果汁就自己去洗榨汁機。”
周墨:“……”
向景鴻走過去幫喬清把洗好的榨汁機擦乾裝好放回原位,兩人默契的配合讓周墨覺得礙眼,就好像真是夫妻似的。於是他再次擠進去,“我也來幫忙。”
趁向景鴻低頭擦拭榨汁機不注意,他衝喬清眨了眨眼。
喬清裝作沒看見,向景鴻餘光瞥見周墨麵向著喬清,他抬起頭,“在看什麼?”
周墨若無其事地說:“你家廚房貼的這個瓷磚還挺好看。”
喬清:“……”
向景鴻皺眉,懶得搭理周墨,見喬清手還濕著,便拿過掛在一旁的擦手毛巾幫他將手擦乾。
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喬清一愣,他看向向景鴻,向景鴻給他擦完手又擦自己的,抬眼便對上喬清的視線,淡淡一笑:“怎麼了?”
“……沒什麼。”
周墨再次試圖插入:“我說——”
向景鴻:“你該走了。”
周墨:“……”
周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