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連著三日去烏雅氏那裡後,照著規矩又去了張氏那裡三日。
張氏給福晉請安時也沒什麼波瀾,茯苓扶著宋琉璃回到蘭柏軒後,見自家格格剛坐下臉色就不好看,隻以為是自那日爺罰了格格後再未來過蘭柏軒之故。
她壓低了聲音在宋琉璃耳邊念叨:“格格,奴婢瞧著張格格脾氣更好一些,就是顏色沒有烏雅格格好。可烏雅格格瞧著倒是不太好相處,想必過了這幾日爺肯定還會來咱們這兒的。”
茯苓之所以說這番話是為了安慰宋琉璃,身為奴才她怎麼瞧,四爺都應該更喜歡自家格格一些。
宋琉璃輕哼,那烏雅氏雖然看著傲氣,可她有驕矜的資本,人家不惹事兒那就是脾氣不錯。
倒是張氏……瞧著像是大氣又溫和,那雙自視甚高的眸子早把自個兒出賣了。
上輩子那些自恃家世好又好個名聲的名媛,個個都是這種塑料樣子,隻不過大清深宅女子最好玩兒水麵下的波瀾,懶得說穿而已。
可這些她沒心情多說,隻抬眼衝著茯苓麵無表情地吩咐:“主子的事情也是你可以議論的?去把《女訓》抄三遍!”
茯苓:“???”
奴婢一片忠心,何必要傷害奴婢呢?
宋琉璃不理會茯苓一臉委屈,她現在都沒時間畫符看話本子,天天往書桌前一坐,整日裡滿眼都是那些古婦人以夫為天克己守禮的傻逼事跡。
眼裡看著,手裡還寫著,那怎是一個煩躁可言,獨燥不如眾燥嘛。
她又不敢不抄,四爺那個渣有時候倒也挺好說話,可他要是狗起來,誰說的準呢?
保命小技巧五:不確定可不可以浪的時候,猥瑣發育為上。
明明後世漫天的宣傳妖媚和撒嬌女人最好命,可現在呢?那些床榻間的優秀營業行為終究是錯付了!
四爺在去過張氏那裡以後,不出李氏所料,還是多在凝鬆堂流連了幾日,才又開始雨露均沾起來。
隻扶香院依然是長盛不倒,蘭柏軒卻是門可羅雀,連膳房都開始沒那麼精心伺候了。
畢竟人家李格格有寵,烏雅格格有靠山,張格格有銀子,伊格格也能得四爺幾分垂憐。
宋琉璃呢?隻有寫不完的《女則》,府裡頭武氏和宋琉璃都墊了底,就是得四爺幾分寵愛的侍妾待遇都比她倆好些,一時都說不出到底她倆誰更慘一些。
好在她到底是個格格,有了前車之鑒,膳房管事也不會放任底下人太過分。花銀子買膳食是不用的,隻想吃什麼點心不塞銀子那是不能夠了。
宋琉璃兩耳不聞窗外事,猛抄了一陣子書後,也不見四爺過來,人不免就鬆懈下來。平日裡抄抄書,喝著四爺賞過來的好茶,吃著點心看看話本子,小日子過得也很悠閒。
就這麼著,很快便又到了萬歲爺巡幸塞外的時候,今年四爺差事辦的不錯,自然還是要隨聖駕出行的。
早在臨行前一個月,四爺便知道了這事兒。
“讓蘭柏軒準備著……”四爺在想著讓誰跟著出行時,對著蘇培盛脫口而出便是這句話,可話說到一半兒,他又停住了。
站在外院書房的窗邊,四爺左手背在身後,食指不停轉著拇指上的扳指,過了好一會兒,才背對著蘇培盛淡聲問:“宋氏的《女則》可抄完了?”
蘇培盛伺候那麼久,自是知道四爺這是糾結了,眼下聽見他問,趕緊躬身回答:“回爺的話,前些日子許福送來了十幾卷,說是讓饒些時日,宋格格定將後頭的抄完,奴才稟報過,隻您那會子在忙著。”
話說那《女則》厚厚的一本兒,一個月能抄近半就已經不錯了。
四爺閉了閉眼:“那就讓她在府裡抄書吧,告訴福晉不必安排她隨行,其他的讓福晉看著辦就是。”
蘇培盛躬身應聲:“喳,奴才這就去。”
他轉身往外走的時候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既是想讓宋格格跟著,為何又算了呢?
等出了門兒,想起前些時日爺在書房中一直寫的‘忍’字兒,又想起小時候爺最喜歡的那隻獅子狗莫名就在後湖被淹死,他有些悟了。
即便不明白主子爺在自個兒府裡為何還如此克製,可身為貼身奴才他也隻能歎一聲,心疼心疼自家爺,其他的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福晉得了蘇培盛的話兒,就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嬤嬤,你說初夏那會子爺不是還總去蘭柏軒嗎?怎麼這又冷上了?”
劉嬤嬤也想不通,可話兒不能那麼說:“爺最喜歡端莊大方的女子,也重規矩。宋格格雖然顏色好,可到底年紀小些又長了個狐媚子樣兒,伺候的時候不注意也是有的。”
烏拉那拉氏眉頭緊蹙:“去,把宋氏叫過來。”
她對掌控之外的事情非常不喜,也看不得扶香院仍牢牢占著最得寵的位子,這才想要敲打敲打宋琉璃。
可等宋琉璃來了,這打是怎麼都敲不下去。
她隻說了一句:“爺說秋獮帶誰都行,就是不用考慮你,你可是以下犯上了?後院裡可容不得張狂過了頭的人!”
宋琉璃感覺這當頭一棒簡直敲得她滿臉都是血,她噗通一聲跪下去,眼淚落得比話音兒還快:“嗚嗚……福晉明鑒,爺說婢妾長得不好看,明明伺候的好好的,突然就叫婢妾抄《女則》,這容貌是爹娘給的,婢妾冤啊!”
福晉和劉嬤嬤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