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端著炕桌一扭身就看見了四爺,她趕緊把炕桌放在旁邊給四爺行禮。
四爺麵無表情地進了門,還沒說話,宋琉璃聽見聲兒扭過頭來,一看見四爺她都不用醞釀,眼淚唰就下來了。
她忍不住伸出了爾康手——大腿你終於回來了!
四爺:“……”
本就心疼這小狐狸,見她眼淚掉得凶,還伸著小手,怎麼不懂她這是委屈呢。
四爺捏著她的小手,上前將人攬在了懷裡:“乖,不哭了,爺沒事兒。”
“嗚嗚嗚……”他沒事兒,她有事兒!
從生產那會子開始憋著的氣,到這些日子吃不著好吃的東西,還有正院裡那惡心扒拉的小手段,都叫宋琉璃委屈得恨不能嚎啕大哭。
可她知道怎麼哭才能叫人心疼,她死死揪住四爺胸前的衣裳,摟著他的脖頸兒,嗚嗚咽咽哭得厲害,像是不敢太大聲,憋狠了還得狠狠抽一口氣才能緩過來。
四爺心裡跟被人紮了跟釘子似的,他隻能摸著宋琉璃的背安撫她,蘇培盛早就端著溫水在一旁伺候著。
“爺怎麼才回來啊!”宋琉璃抽噎了好一會兒,一開口眼淚又更凶了些,“我都叫人欺負死了……嗚嗚嗚!”
“不許瞎說!”四爺摸著宋琉璃腦袋的動作頓了一下,他不喜歡宋琉璃口中老說什麼死啊活的,聽著不吉利,“爺給你做主,乖乖,不哭了,仔細傷著眼睛。”
月子裡哭多了傷眼睛,這還是說上次宋琉璃坐月子那其嬤嬤說的,四爺也不知道怎麼就記住了,這會兒也怕她傷著。
宋琉璃使勁兒在四爺懷裡蹭,眼淚鼻涕全蹭四爺新衣服上了。四爺嘴角抽了抽,好半天才哄著宋琉璃慢慢停了哭聲兒。
先前想說什麼,四爺真是記不起來了,他一邊替宋琉璃小心擦著眼睛一邊輕聲問:“跟爺說說,怎麼就叫人欺負你了?”
其實四爺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他都這樣寵著琉瓔園了,又有蘇寶生在一旁看著,就算是對上正院裡,隻要不是小狐狸的錯,她想橫著走也不困難,怎麼還能叫人給欺負了?
宋琉璃哽咽著剛抬起頭,外頭許福的聲音就傳進來了:“給福晉請安。”
“嗚嗚嗚
……”見烏拉那拉氏進門,不等她行禮,宋琉璃嘴巴一癟,又趴在四爺身上哭了出來。
這叫四爺心裡止不住的起了火,他剛才那一陣心肝寶貝的都白哄了。
“你先回去,爺晚些去正院。”四爺也沒太不給烏拉那拉氏臉麵,隻麵無表情淡淡地吩咐。
可烏拉那拉氏不這麼覺得,她扶著劉嬤嬤的手,臊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手都氣得哆嗦,可她也隻能僵硬地蹲了蹲身子,扭頭就走。
宋琉璃心裡冷哼,這才是剛剛開始!
要說前頭福晉在她生產時那一通鬨騰,宋琉璃雖然想跟正院算賬,可也不至於不能等慢慢來,畢竟福晉惡心人也占個理兒字。
可宋琉璃萬萬沒想到這烏拉那拉氏惡心人還上癮,她隔一日就要派劉嬤嬤來看豆豆,還要問豆豆的吃喝拉撒,美其名曰關心琉瓔園。
作為嫡額娘,福晉又沒想著抱走孩子,宋琉璃也沒辦法跟福晉撕破臉,可她也不是軟柿子,第二次叫人把劉嬤嬤攔在了外頭。
即便是這樣,劉嬤嬤兩天一趟也不曾間斷了,宋琉璃清楚,福晉隻怕是想著要惡心自己。
四爺被關進宗人府,若宋琉璃是還在月子裡的本土選手,又擔心四爺,又要顧著孩子,還得受著正院的惡心,能坐好月子就見鬼了。
既然烏拉那拉氏如此不講究,那就比比到底誰更會惡心人,白蓮當不好,黑蓮還當不好嗎?
又一次把宋琉璃哄好了以後,四爺叫人端了兩碗高湯煮的蔥花麵過來:“先吃點東西,吃完爺陪著你,不管誰叫你委屈了,爺都替你做主,好不好?”
宋琉璃想了想,可憐巴巴點頭:“好。”
她確實是哭餓了,而且她也怕月子裡哭壞了眼睛,雖然不知道怎麼個壞法兒,可這個年代出點問題就是事兒,她很懂見好就收。
四爺那碗裡還有些輕薄的牛肉片兒,宋琉璃這碗就隻有點蔥油香氣了,鹹味兒幾近於無。
可即便這樣,喝了好幾天雞湯的宋琉璃也滿足得很,端著自己的小碗吃乾淨,在那其嬤嬤擔憂地目光裡又喝了口雞湯,才皺著眉放下了碗。
“行了,這些時日就叫外膳房伺候著,叫外膳房看看月子裡都能用些什麼,換些花樣來。”四爺
雖然碗比宋琉璃大,吃得也挺快,很快就叫人收了東西。
不管是那其嬤嬤還是內院裡膳房的劉管事,都叫四爺記在了心底。
也不知道是不會伺候還是不會來事兒,怎麼就不知道叫主子吃得舒心些?
四爺暫時先不去管這個,隻叫外膳房伺候著,他換了身便袍才攬著宋琉璃躺了下來。
“爺,這樣不好吧?說是不吉利呢。”宋琉璃乖乖躺在四爺懷裡,戳著他下巴還用有點沙啞的小嗓音軟軟道。
四爺捏住她作怪的手:“淨惦記不該惦記的,跟爺說說,怎麼就委屈成這樣子了?”
宋琉璃哼哼了兩聲,倒是也沒添油加醋,把四爺離府後正院裡乾的那些事兒都說了一遍。
四爺皺著眉思忖,雖說福晉這般有些嚴苛了,可從規矩上來說……倒是也算不得錯,隻她在琉瓔園裡趁小狐狸生產時發作,叫四爺眼神暗了暗。
“您也覺得福晉這樣沒問題吧?她是福晉,我們是妾室,本就差著位分呢,她又用這樣的法子惡心人,我能說什麼?”宋琉璃撅起嘴來,“就是李氏,哪怕我不喜歡她,可一個上了玉碟的側福晉,叫奴才給押回去,這叫府裡的人怎麼看二阿哥?雖說福晉有這個權利,可其他府裡哪個會這樣對側福晉的?”
宋琉璃越說越生氣:“我一個封號側福晉,我的孩子我想怎麼養就怎麼養!她巴巴派人過來耍嫡額娘的派頭,不就是為了叫我坐不好月子?這是打量著老虎不在,猴子當大王,吃相也忒難看了!”
“要不是我在做月子,我一定叫人叉著劉嬤嬤賞頓板子出氣!”宋琉璃氣得抽出手繼續戳四爺,一點不瞞著自己的心思。
畢竟身為側福晉,若非說正院的奴才以下犯上,怎麼都能找到理由打那個刁奴一頓。可是她在床上出不去,這才十幾天,出去受了寒,倒是叫正院如意了。
四爺哭笑不得地任宋琉璃動作,他聽出宋琉璃的意思了,當主子的想處置個把奴才還是容易的,福晉就是趁著宋琉璃出不來才會叫劉嬤嬤過來。
他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烏拉那拉氏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原來雖說她心狠手辣,可到底在外頭名聲是有的,在府裡也端著架子賢良
淑德得緊,四爺也不吝嗇給她些臉麵。
現在他冷眼瞧著,自打烏拉那拉府敗落下去以後,烏拉那拉氏越來越……不顧臉麵,雖說還端著些架子,可以往不屑的那些小手段也開始層出不窮,倒是叫四爺心裡也跟著惡心。
四爺跟哄孩子一樣拍著宋琉璃安撫她,等他心裡把事兒囫圇著思量的差不多,才感覺到胸口沒了動靜,低下頭去,宋琉璃已經皺著小巧的眉頭睡著了。
他眼神裡多了幾分柔軟的笑意,輕輕替宋琉璃抹平了眉心,這小狐狸是哭累了吃飽了就睡,越發像個孩子。
四爺這些時日在宗人府也睡不安穩,見宋琉璃睡著他也有了些困意,本就是歇晌兒的功夫,他緊緊摟著懷中的溫香軟玉,很快放輕鬆睡了過去。
正院裡烏拉那拉氏卻是氣得午膳都用不下去,更彆說睡午覺了,她捏著一直在疼著的額角,煩躁得恨不能大吼大叫出來。
“藥熬好了,主子您先墊兩口點心再喝藥,不然是要傷胃的。”劉嬤嬤端著藥碗進門後,見主子偏頭疼又發作,心疼得厲害。
烏拉那拉氏勉強咽下去一塊點心,就直接端過溫熱的藥碗一飲而儘。
“弘易那邊怎麼樣了?”
劉嬤嬤笑著左右看了看,湊到福晉身邊:“大爺安排的人自然是妥當的,已經替了四阿哥身邊的小太監,以後四阿哥定會跟正院親近些。”
烏拉那拉氏鬆了口氣,可能是藥效到了,也許是聽了劉嬤嬤的話,覺得額角的疼痛好了許多。
隻要在弘易身邊安插上人就好,弘易還不滿兩歲,這會子倒是也不著急做什麼,等以後他再大點,才好籌謀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