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已經下過了一場雪,融雪的日子正是天氣驟冷的時候,這會子也說不上是冷還是害怕,正院裡好些奴才穿著厚襖子還都臉色青白。
四爺離開後,月姝直接被蘇寶生帶著人拖走,院子裡突然多了幾個大力太監,就是外頭都有十幾個太監守著,所有奴才都不許進出,這叫正院裡人心惶惶得厲害。
烏拉那拉氏被月芬和月秋蒼白著臉扶起來後,就一直坐在軟塌上不曾動彈,臉上是萬籟俱寂的灰敗之色。
她後悔了,不是後悔算計後院裡的女人和子嗣,也不是後悔對付宋琉璃,她後悔當初沒守好自己的一顆心,動了不該動的感情,又沒護住該護住的人,才有了今日的下場。
可時光不能回頭,成王敗寇對烏拉那拉氏來說也沒什麼可意外的,她隻恨自己運氣太差,沒能叫宋琉璃掉進深淵。
隨即在天黑透了的時候,她突然低低笑出聲兒來。
“宋氏,我倒是要看看,你會比我好多少。”烏拉那拉氏臉上說不出是悲涼還是得意,“我敗了,你也彆想繼續得意!”
烏拉那拉氏不認為四爺的意思是要給她皇後的榮光,如今軟禁她,大概是不想叫新後壓在宋琉璃頭上。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解恨,宋氏那個賤人再受寵又如何?妾就是妾,太上皇不可能叫宋氏成為新後,她永遠都隻能是妾!
更何況有德妃娘娘在,恐怕連妾宋氏都要做不成了。前些時日她叫劉嬤嬤安排外男進入琉瓔園,那晚琉瓔園沒出事兒,烏拉那拉氏就知道怕是不對。
得知那兩個死士消失不見,她當機立斷暗地裡安排還沒用上的人從狗洞裡逃了出去,德妃那邊恐怕很快便會知道巫蠱的事兒。
有宋氏陪著她一起下地獄,真真是再好不過!烏拉那拉氏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宋琉璃這邊在四爺過來前,也正思忖著這事兒。她雖然知道永和宮那邊還有一個巫蠱娃娃,可她沒辦法跟四爺說清楚她是怎麼知道的,年氏的人絕對不能暴露出來。
可如今她也沒辦法安排人進宮,她從來都是做最壞的打算,即便烏拉那拉氏注定要涼,她也從沒小看過烏拉那拉氏。
想著前頭反轉符還沒過來的反噬,宋琉璃咬了咬牙,又摸了一個反轉符出來。
這次杜若早早就在旁邊等著了,半夏和杜若兩個人的忠心早被宋琉璃看在眼裡,她沒讓木蓮一直瞞著二人。
在木蓮把主子的事兒據實相告後,半夏和杜若都是一個念頭,哪怕是她們以命相搏,也不能叫主子出事兒。
“主,主子,這樣就成了嗎?”杜若燒完符以後磕磕巴巴地問道。
其實她對木蓮的話一直是半信半疑,畢竟這符篆大家逢年過節的都會去道觀裡請,可誰也沒真見過符篆起作用,哪怕有效果也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剛剛那閃過的金光,叫杜若恍惚間似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嗯……”宋琉璃點點頭,沒來得及說彆的,外頭就傳來許福大聲請安的動靜。
宋琉璃挑了挑眉,鎮定自若地站起身。杜若本來還有些慌張,見主子這般淡定,也趕緊定下神來。
“在做什麼呢?”四爺從外頭進來,聞見燒東西的味道,隨口問道。
宋琉璃有幾分不自在,她還記得昨晚那個夢,她垂著眸子,聲音有些委屈:“我在燒我畫的那些符篆。”
四爺腳步一頓,隨即坐在軟榻上,拉著宋琉璃坐下來:“爺說了,那事兒與你無關,你不必害怕,爺不會叫人知道與你有關的。”
宋琉璃懨懨地坐在四爺身邊:“爺丟了符,我這裡不知道畫過多少,萬一有人拿出府去想要陷害我呢?反正以後我再也不會畫了。”
“……不畫也好,你若是喜歡這個,爺叫人送你去道觀燒香,請符回來就是了。”四爺見她臉色有些發白,人也不大精神,說話忍不住更柔和了些。
他越是這麼溫柔,宋琉璃心裡越是彆扭。
四爺如此寵著她,她心裡很高興,可都說伴君如伴虎,誰能知道這份寵愛能保持多久,她本能覺得這不符合她的技術核心價值觀。
所以她飛快抽出被四爺握住的小手,趕緊坐到四爺對麵去。
“多謝爺,以後我不碰這個就是了。”不等四爺繼續說,她趕緊問,“爺餓了嗎?咱們用晚膳吧?”
四爺無奈看著宋琉璃,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但也沒著急守著人跟她說什麼。
“傳膳吧
。”他扭頭衝著蘇培盛吩咐。
用過膳兩個人分彆洗漱過,四爺屏退了奴才,拉著宋琉璃坐在軟塌上說話。
“這陣子爺估摸著要住在宮裡了,府裡頭暫時顧不上,福晉……起不來床。”四爺拉著宋琉璃,不動聲色避開她的掙紮,等她稍微老實些才繼續道,“頒金節後,爺就叫人迎你們入宮,這陣子要辛苦你看顧著府裡,爺會叫那其嬤嬤幫襯你,蘇寶生也給你留下。”
宋琉璃靜靜靠在四爺身上,聽見福晉起不來床的話,了然地勾了勾唇角。
“聽爺的,既然爺忙著,我也不懂太多,就叫蘇寶生和那其嬤嬤管著府裡,外頭就閉門謝客,爺看如何?”
四爺親了親她已經散下來的柔順長發:“很好,爺就是這麼想的,你就照顧好自個兒和孩子們,爺在宮裡等著你們。”
宋琉璃點點頭,靜靜聽著四爺沉穩地心跳,沒有說話。
說完了正事兒,四爺抱起宋琉璃直接進了臥房,放下床帳子後,便湊過去親她。到底有幾日見不著,四爺打算一次吃個夠。
可宋琉璃撇著小臉兒避開:“爺明早還得入宮呢,早些休息呀!”
“看著爺。”四爺捏著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跟自己對視,“打爺一進門,你就有些不對勁兒,說說看,到底怎麼了?”
宋琉璃老臉一紅,她能說自己害羞又懊惱嗎?她能嗎?臉沒了也得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