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嚴涼聊了許久,曲朝露心情平和許多, 再看向昏黑如墨的遠方, 已能夠控製住情緒。
嚴涼見她沒有大礙, 便要離去, 走之前對她道:“你對自己被陷害的真相耿耿於懷, 我自然理解,但無論如何保住自身要緊。地府雖能在人死之後對其進行審判,但始終是陽間的附庸, 各種法則也都是以陽間為大。”
曲朝露婉婉道:“我明白了,多謝城隍爺提點。”
“你……”嚴涼還想說什麼,終是眼底劃過些黯然, “罷了,你好好休養吧。”
他正要走, 卻聽曲朝露喊住了他:“城隍爺!”
他側身看著曲朝露。
她走近,深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 目光炯炯如火:“城隍爺, 您方才對我說, 您認輸了,我想,您定然很想知道我心裡又是怎麼想的。”見嚴涼的眼底亮了些, 又道:“我的確有很多話想告訴城隍爺, 隻是經曆了這場災變, 我心裡紛亂, 沒有辦法去理清楚想要說的話。”
曲朝露定定道:“請城隍爺給我些時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會儘快調整好的。到時候,我去城隍廟找您。”
嚴涼幽幽凝視曲朝露,淺淡的無奈從眼眸中似水流過,他輕吸一口氣:“好,那我走了。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跟你討點東西。”
“城隍爺清說。”
“過來。”嚴涼朝曲朝露勾了勾手指。
他眼神裡含著疼惜,動作和口吻卻顯得有些鬼魅。
曲朝露依言來到他跟前,接著就被嚴涼攔腰一摟,撞進了他懷裡。
親吻隨著他的氣息罩下來,唇齒間的觸感讓曲朝露大腦轟的一下變得空白。有那麼一瞬間,她忘了自己是在寒意蝕骨的鴛鴦湖,眼底迸發些震驚,又漸漸被溫柔的親吻所融化為秋水般的迷蒙。
這個吻很溫柔,比起之前他們之間充滿較量和攻防的熱切親吻,這個吻更像是在安撫她的內心,給她的心注入柔軟的力量,像極了情人間的親昵。
冰冷的身體像是慢慢變的燙起來,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吻越深越纏綿,仿佛呼吸全被他吞了下去。
曲朝露心中一暖,眼角已覺濕潤,情不自禁的從喉間逸出一聲嚶嚀,抱住嚴涼。
“你好好休養,我會抽空來看你,也希望你早點來城隍廟找我。”他的話語裹在溫柔的親吻裡,清涼如小雨。
嚴涼放開了曲朝露,眸色深深凝視她片刻,艱難抽身而去。
“恭送城隍爺。”曲朝露忙屈膝施禮,嗓音柔的像是暮春的湖水,沙啞的勾人魂魄。
這回嚴涼沒有去而複返,獨留曲朝露一人在鴛鴦湖。
她輕捂胸口,酸楚的笑意裡又有幾分嬌羞。
她真的沒想到,嚴涼會說出認輸的話,會那樣擔心在意她。
他是出身勳貴的東平侯,是戰場上豪氣乾雲的神策將軍,自有一身傲骨,哪會輕易給人低頭?
可他卻對她說出“認輸”兩字,做到這一步,他一定無奈而不甘吧。
他定然是希望她能儘快回應的。
曲朝露不由撫摸起被吻得軟紅的嘴唇,不論如何,她也得儘全力整理好思緒,打起精神。不單單是為了嚴涼,也為了這鴛鴦湖裡隻有她一個,她必須撐住。
嚴涼出了鴛鴦湖後,回頭望著沉寂的湖水,思慮片刻,用法力在湖水裡設了一張保護結界。
那老僧被他一劍擊飛,元氣大損,又因其殺鬼的行為太過逆天,實際上一年之內是無法再向鴛鴦湖施展什麼殺招了。但嚴涼不放心,怕常歡翁主再請些彆的什麼人來鴛鴦湖撒野,是以,他布下結界,保曲朝露無憂。
隨後數日,曲朝露都在鴛鴦湖內休養,嚴涼時不時來看她。
曲朝露的狀態在漸漸變好。
很快,鴛鴦湖就來了新鬼。
最先來的是個失足溺死的小男孩,不過十二三的年紀,看穿著是窮人家的孩子。
曲朝露把他安置在離自己較近的一座民房裡,像個姐姐似的照顧他。
小男孩對曲朝露言聽計從。
再接著陸陸續續又來了三四個新鬼,聽說是近來秋雨連綿,鴛鴦湖水位上漲,造成了這幾人的死亡。
他們也都是貧苦人家的,好在曲朝露錢多,便將他們一一安置好。
有他們的陪伴,曲朝露覺得湖中的寒冷被驅散了不少。
曲曇華又給她燒了東西來,還燒了封信給她。
信裡說,那老僧因為傷勢不輕,回山上養傷去了。劉府裡近來也出了不少事情,劉亦賢和常歡翁主鬨了矛盾,翁主甚至在街上當眾鞭打劉亦賢,事情都鬨到鹹禎帝那裡去了,很是損了劉老爺的顏麵。
曲朝露怨恨常歡,看過了信也沒什麼好臉色;對劉亦賢,更是冷漠的連他的相貌都不願想。
她想的人是嚴涼,她發現,自己總是想到他。
夜裡入睡的時候,曲朝露抱著枕頭想著那日嚴涼落在她唇上的親吻,那樣溫柔,如糖塊入水似的化開,她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