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上,烏雲在以極快的速度飛散,彷如一個晃神間,烏雲雷電都不見了,天空重新變得蒼藍深邃。皎月沒了雲層的遮掩,寒涼而明亮的清輝灑滿這片荒野土地。曲朝露沐浴在月色裡,朝著天空勾了勾嘴唇。
她成功了。
老僧的魂魄從屍體中冉冉升起,一張慘白的臉因仇恨和不甘而扭曲的無法直視。他吼道:“你……你居然……你身為地府正神,居然打殺凡人性命,你會神位不保的!”
曲朝露喘過幾口氣,忍著身體上的痛苦,泰然笑道:“你弄錯了,我何曾打殺了你的性命?你是運氣不好被天罰的雷電波及,死於天打雷劈的。”
他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製的狂獵顫抖。
他怒不可遏,兩眼噴射出冷厲的光芒,直欲弑人:“城隍娘娘這是什麼樣的心思,連地府的法則都敢算計!以身為餌觸動天罰,在落雷的瞬間將老衲拖到你麵前,跟著你一起被雷劈。城隍娘娘原來是都算準了啊!”
曲朝露望著他,從容道:“那就要怪你自己了,你若潛心修佛向善,又怎會落到如此結局?”她一字字冷厲道:“都說佛門可度一切不度之人!可你造孽太多,連佛法都護不住你了!妖僧,我說過,你走不了的!”
老僧身子顫抖的厲害,他朝後退去,退了一步又一步,見曲朝露始終站在原地沒有挪動步伐,他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和曲朝露之間隔著的是豫京府的邊界線。
自己在豫京外,曲朝露在豫京內。老僧怔然片刻,漸漸的臉上又出現一抹難看的冷笑,他道:“隻可惜老衲是死在豫京之外的,就算是下地府,也不下豫京的地府。城隍娘娘今夜算計了這麼多,終有一處失算的。”
曲朝露玲玲而笑:“是麼,你真的這麼以為麼?”她抬手指了指老僧的身後,“你看那是什麼?”
老僧回頭看去,霎時整張臉慘白到深淵穀底。
就在他身後不到七尺開外的黑色焦土裡,斜躺著一塊石板。因著雷電燒毀了這裡沒膝的野草,將這塊石板露了出來。
這石板、這石板是……界碑!!
他居然是死在豫京界內的!
老僧大驚,不能置信道:“豫京界不是在你麵前嗎?!”
曲朝露淡然一笑,抬腳就朝前走來,毫無任何屏障的阻擋,越過老僧走到界碑的旁邊。
她回眸衝著老僧一笑:“我剛才是裝的,你上當了。”
“你!”老僧氣得急喘起來,恨不能殺了曲朝露泄憤,但此刻的他已然成了脆弱的新鬼,就算心底盤桓一股怨氣,也敵不過掌管眾鬼的城隍娘娘。
老僧的麵龐上逐漸露出驚恐的神色,驚怒交加的想要逃走。可是曲朝露根本沒給他逃走的時間,她手中的金色光鞭瞬間纏繞上老僧的魂體,化為了漆黑粗重的鐵鏈!
老僧徹底失去了冷靜,近乎瘋狂叫起來:“老衲並非豫京人士,縱然客死他鄉,也輪不到豫京府來收老衲的魂魄!”
曲朝露含著一縷冷笑道:“隻可惜你死的突然,你家鄉的鬼差就算趕到這裡也得一炷香之後了。此刻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豫京地府秉承效率優先的準則,就先帶你下去了。”她緊一緊鐵鏈子,道:“事從權宜,地府也講究這個,懂麼?”
她召喚出金色的法陣,金光大現,千絲萬縷的圍繞著她的身姿舞動著,也照亮了老僧臉上極度驚恐絕望的表情。
曲朝露再不和他廢話,鐵鏈子一收,帶著老僧的魂魄回到了地府城隍廟中。
牛頭馬麵日夜遊神他們等了曲朝露許久,都有些不安,尤其是感知到有天罰落下時,更是擔心的恨不得全體再出動一次。
隻是那天罰就落了一道雷就停下了,可見曲朝露犯的錯並不大,大約也就是打傷了那老僧而已。
誰也沒想到,曲朝露竟然親自將老僧的鬼魂綁來了。
眾人委實驚訝了半晌,才接受這個事實。曲朝露走到夜遊神麵前,問他道:“小葵他們呢?”
夜遊神答:“暫且用法術禁錮住了,都關在結界裡。屬下等試著淨化他們,卻辦不到,怕是隻能等著城隍爺回來了親自用神力拯救他們才是。”
曲朝露點點頭,又看向老僧,冽然問道:“那些被你煉成傀儡的鬼魂,要怎麼才能恢複常態?”
老僧惱怒的將臉彆向一邊。
牛頭馬麵立刻甩著手中的鐵錘,恐嚇道:“大膽妖僧!娘娘問你話呢,還不照實說來!”
老僧將嘴閉得嚴嚴實實。
曲朝露麵不改色,冷冷道:“把他丟去提刑司,讓司公狠狠審他,一定要讓他把話吐出來。要是咬死了不說,即刻丟進十八層地獄,讓他好好見識見識!”
這一招恐嚇著實有效,沒過多久,提刑司就傳來消息,說那老僧禁不住提刑司鬼差們的連番恐嚇,招了。
他招供說,那些被他煉成傀儡的鬼,均是從額心位置灌入了他的攝魂法術。而破解的方法,就是以城隍神的清氣注入他們的額心,解了攝魂的術法便是。
曲朝露當即就要去救那些鬼魂。
隻是她這一抬腳,身子忽然有些不穩,晃了晃,頭腦發昏,身子斜斜的要倒下。
離她最近的夜遊神連忙攙了她一把,“娘娘,沒事吧?”
曲朝露想說“我沒事”的,隻是,雷罰那一下子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後遺症,她忽然覺得使不上力氣,身子沉沉的幾乎要垮下。她隻能無奈笑了笑:“我先調息一下,再去幫小葵他們脫離控製。”
曲朝露本是想著稍微調息一下就馬上去的,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身子會那麼不爭氣,竟然在打坐調息的過程中睡著了。
這一睡也不知多久,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周圍層層疊疊的幔帳都落了下來,顯得床上的空間既私閉又朦朧。
曲朝露還沒有完全找回神智,渾渾的,動了動,隻覺得有溫暖的身體貼著她。
她聽見嚴涼的聲音在耳邊柔柔響起:“朝露,醒了?”
曲朝露驀然就清醒了,對上嚴涼的眼,朝著他懷裡拱了拱:“阿涼,你回來了。”
嚴涼摟著曲朝露躺在床上,口吻帶著些怨懟的薄斥:“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借著天罰殺了那老僧,為此不惜自己挨雷劈。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讓自己受傷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