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花樓在臨安,就如三生閣在金華。都是有名的地方。不同的是,三生閣出名的是才貌雙全的花魁,和非秀才不得入的規矩。而萬花樓則是徹徹底底的銷金窟,以西域天竺的舞姬聞名於此。
他們之前一直不好意思去,現在都要走了,若不去看一次,還不知下回什麼時候才到臨安府。
對於這種活動,左玟本來是敬謝不敏的。以往也是推辭的多。然而這一回大家都道是要離開了,說什麼也不讓左玟再掉隊。
左玟一想,秋闈在即,這一批到崇文書院學習的學子,就算回到金華以後恐怕也馬上要收拾行囊準備回省府考試。畢竟同窗一場,她總拒絕也不是回事。加上胡姬舞蹈的吸引力,左玟沒太多猶豫,也就答應了。
換下書生的長袍,做平常打扮眾學子進入了萬花樓裡。
這萬花樓一如其名,雖無百花盛放,卻有美人如花,綻放在夜色之中,千姿百態。
不同於三生閣的寧靜高雅,萬花樓的夜是一場充滿異族風情的狂歡。
除了歌舞的明亮的台上,整個萬花樓的環境都異常昏暗。暗得看不清晰人的麵孔。
來到此處,置身昏暗中。不論商人文人貴人百姓,身份地位,好似都拋去了某種程度上的拘束。在風騷的樂聲裡,釋放出天性裡的放浪自在。成了紅塵裡的俗人。
樓外的雨滴答答撞擊屋梁。大堂裡,笛子,絲竹,小鼓有節奏的敲響。
舞姬隨著節奏鼓點扭動腰肢和全身的肢節,腳踝拴著的金鈴鐺夜迎合著音樂搖晃,放出清脆的響聲。
她們都穿著豔色的紗麗,或紅或黑,金色,桃紅色,什麼樣的都有。手臂纖腰足部裸露,扭擺時展現出掌心手背足底塗上紅色的花紋。
這些天竺舞姬是那麼的大膽熱情,畫著濃重眼妝的眼睛放任頑皮,放肆地勾魂奪魄,用眼神伴著肢體挑逗觀眾的感官,全不似中土女子的含蓄。
磕了五石散的樂師奏出更加狂放的旋律,無拘無束,像是要飛到天上,下徹九幽裡去。
喝了兩杯葡萄酒,就連左玟幾乎都要在那等半醉微醺的狀態下忘卻一切了。僅有最後的,出於性彆的理性約束著她。讓她遠離放浪的人群,躲在角落裡,靠著最遠的黑暗的闌乾,享受這一刻的繁華與靜謐。
正是此時,卻見那台中央似是暗了一暗。
一陣白煙呼的散開,穿著豔麗的胡姬中間。好像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多出了一個濡濕的,光潔的身影。
她身上隻有一層薄薄的青色的紗裙,緊貼肌膚。在燈光下,襯出些許隱約的肉色。
哪個女人能擁有像蛇一樣妖嬈的身段呢?
樂聲重新響起,她大笑著,露出紅唇下潔白的齒貝。擺動肢體,似胡姬一般起舞。
她放肆的揮舞自己的肢體。頭頸,胸腔,纖腰,翹臀,長腿。乃至濡濕的、貼身蜿蜒的烏發。沒有一處,不是柔軟靈動的。
就像一條美人蛇。不,她就是一條美人蛇,魅惑眾生的,能夠挑動起所有人最原始欲/望的蛇。
舞姬都成了陪襯,樂聲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樓裡的客人看得如癡如醉,但就在一瞬間,與她突兀出現時一樣,她又突兀的消失了。
“人呢?”
“那個舞姬呢?”
大廳裡騷亂起來,人們爬上舞台,尋找美人芳蹤。卻沒有人發現,在最角落的黑暗處,美人出現在了某個年輕的少年身邊。
小青枕著左玟的膝蓋,仰起頭,自下而上看著左玟,微微喘息。
那雙嫵媚的明眸像醉酒一般迷茫,透出的是釋放狂歡以後遺留下的不解,還有壓抑的難過。
“怎麼辦呢左相公?姐姐她搬了家,去了蘇州,卻連告訴我也不願意。她不要我了,我該去哪兒?”
她本該是一條無憂無慮的蛇,生命中除了姐姐,就是修煉。但此刻,她卻迷茫不解。
“人間到底有什麼好,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她明明知道的,許仙也喜歡了我。可是她偏偏裝作不知,把我扔了。我們幾百年的相伴廝磨的情誼,難道就比不過一個男人?愛,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好……”
也許是因為葡萄酒後勁太大,也許是因為小青的懵懂悲傷讓她憐憫。那種姐妹或親人相伴,滿懷依賴,卻被對方扔下的難過。莫名地讓左玟感同身受。
就好像她也曾經曆過被依賴之人舍下的痛,那靈魂深處,也刻印下了淡淡的痕跡。
恍惚間,她腦海中閃過支離的語句。
“兄……你要去哪兒?”
“……求道……”
“道有什麼好……你一定要走?”
“等我……”
…………
“左相公——”
小青的聲音喚回了左玟的神思。
她垂著頭,注視著小青。神情淡淡,“你想知道,就去找她吧。”
“什麼?”小青瞪大了眼。
“去蘇州,找你姐姐。”左玟的語聲溫和如水,含著一絲笑,堅定道,“我陪你去,問個清楚。”
“左相公……”
左玟說到做到,次日裡就向先生請了假。帶上小青,登上了去往蘇州的船。
此時,她並不知曉,蘇州已經連綿下了三日的大雨。一場水患,即將到來。
亦不知曉,金華府那邊,一大批美人後宮正往臨安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出去浪了一天嘿嘿,我國慶就給自己放三天,4號就回來好好碼字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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