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路燈昏暗。
道路兩旁樹影卓約,偶爾有人路過。
急速的刹車聲,黑色的私人轎車停在小區樓下,車門砰的被人打開。
電話已成忙音,鄒言蹙著眉重新撥打,眼裡有著焦急。
已經成年的少年身姿抽長,愈發顯得如竹如鬆,原就盛極了的容顏更是丹青難繪,令人見之忘俗,感歎造物主的偏心。
“阿言,我們分手吧。”
一個小時前,剛剛參加集團晚宴的鄒言,接到了來自尹若離的電話。
電話裡少女聲音哽咽,分手的話既絕情又痛苦,“鄒言,放手吧,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
“因為你,我的高考砸了!”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去美國念書!”
“鄒言……”
“我恨你。”
手機滑落,鄒言整個人像失去了力氣一般,踉蹌兩步靠在了車身上。
纖長的睫毛在空氣中顫抖,鄒言關掉還在顯示有人來電的手機,沒有再上樓去看尹若離是否還在,少女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她人怕是已經在了機場。
交往兩年,沒有任何人比鄒言更清楚的了解尹若離的堅強,人生不是隻有愛情這一個選項。或許愛情的失去你會痛苦,但時間的長流會使你忘卻它。
即便知道今晚的事情是鄒父的手筆,鄒言卻沒有要去找他質問的打算,因為推波助瀾,恰恰是他最擅長的手段。
鄒言轉身回到駕駛座上,發動引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晚宴,才剛剛開始。
又是一年冬初,寒風刺骨。
舒爾雅洗完澡,正坐在床頭擦頭發,玻璃窗外燈火一片,襯出一室的溫暖。
23:05分,手機突然響起。
她邊擦頭發邊打開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由怔愣,想了想,還是按下接聽。
“你好。”
一陣嘈雜聲後,電話另一頭傳來年輕男人無奈的聲音,“夫人好,我叫卓樊,您叫我小卓就行,我是鄒經理公司的同事。今晚公司新人歡迎儀式,鄒經理喝的有點高,打電話給夫人就想問問,夫人家在哪兒?我一會兒好把經理給送回去。”
舒爾雅懵了一會兒,結結巴巴問,“夫,夫人?”
年輕男子有些驚訝,“難道這不是鄒經理夫人的電話麼?可是標注明明是摯愛……”
舒爾雅的心狠狠一跳,來不及多想,她慌亂道,“你說鄒言喝醉了?你們現在在哪兒?我馬上去接他。”
“不用了夫人,您把您家裡的住址給我,我送經理回去就行,您請放心。”
舒爾雅聞言沉默了下來,正要說什麼,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了鄒言有些醉意的聲音,清冷沙啞,最是惑人,“爾雅?抱歉,電話擾到你了。”
舒爾雅鬆了口氣的同時握緊了手機,“鄒,鄒言,你怎麼樣了?頭疼麼?”
“隻是有些不舒服,沒什麼。”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舒爾雅想問的問不出口,心裡頭思緒萬千,仿若雲海翻騰,最後隻歎了口氣。
“那鄒言,你快回家吧,叫司機來接你。”
電話裡隻聽到青年呼吸的頻率,他輕輕道,“嗯,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鄒言伸出纖白的手指揉揉眉心,疲憊的身軀靠在沙發上,麵色冷淡蒼白,昏暗迷離的燈光灑下,整個人冷漠的不像話。
“你,是哪個部門的?”半響,優雅年輕的公子冷淡的開口。
俊秀雅極的青年顯然有些害怕,兩人足膝近得曖昧,正有些失措的看著他。
“經,經理。”
“出去。”
鄒言不耐的嗬斥,本想問出青年所在的部門好將之開除,然而眼下他心中不快至極,自然沒了這心情。
“是。”青年委屈的看著他,一雙無辜的鳳眼濕漉漉的,轉身離去的時候不知是絆到了哪裡,猛地摔到了鄒言身上。
“對,對不起經理。”
卓樊驚慌失措的爬起來,不知是碰到身下人哪裡,隻聽見年輕公子蹙眉悶哼一聲,睜開一雙冰冷的眼睛,目光沉熾的看著他。
“滾!”
窗外已是大亮,寒冬的天氣總是稍顯陰沉,玻璃窗上結了冰碴,從室內看去,仿佛霧裡看花一般,室外的東西總是瞧不真切。
舒爾雅洗漱完,來到廚房準備早餐,床頭的手機叮咚一聲,是已在美國兩年久的舒景發來的短信。
「一個星期後回國」
舒景自兩年前答應傅淩的條件,一個人去了美國,舒爾雅再也沒能見過她的弟弟。這兩年裡,姐弟倆很少通話,一方麵是舒景沒有時間,一方麵是源於鄒言。
舒景去美國,什麼都沒拿,隻帶走了鄒言那晚給他的手機,那是鄒言的東西。
舒爾雅看到短信,十分驚訝,連忙撥打過去,“景兒?”
“姐,是我。”
“怎麼突然想到回國了?學校那裡不是還沒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