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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吧,”江闊說,“吃早點去。”
“嗯。”段非凡鬆開了他的手,自己往梯子那邊蹦著。
本來覺得丁哲這話會不會讓段非凡有點兒尷尬,但段非凡蹦得挺歡,甚至張開胳膊開始邊蹦邊劃水。
“你要不再蹬兩下水,說不定順便就能遊起來了。”江闊說。
段非凡立馬一躍而起,一邊劃水一邊蹬了一下腿。
然後就非常迅速地沉了下去。
“靠。”江闊趕緊撲過去拉人。
雖然段非凡身高跟他差不多,這水隻要他站直了就淹不著,但不會水的人一般都會胡亂撲騰,加上浮力就很難站起來,當初大炮學遊泳的時候在就大腿深的兒童池裡嗆了個半死。
這會兒段非凡沉下去了就沒能馬上站起來。
江闊能看到水下都是混亂的水花和氣泡,他伸手撈了一下沒撈著東西,隻能紮到了水下。
靠近段非凡的時候先是被他一胳膊掄在了臉上。
但沒等他一巴掌掄回去,段非凡已經反應過來,把手伸了過來。
可以的,這反應速度。
江闊先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另一隻手往他腰上一兜。
沒兜到。
隻好一把拽著他泳褲,把他拉到水麵,再扯著胳膊讓他擺直了身體。
段非凡一隻手抓到了池沿,長長舒出一口氣,轉臉看了看他:“我靠。”
“沒嗆著?”江闊問。
“怎麼我應該被嗆著嗎?”段非凡說完笑了,“你這人怎麼這樣。”
“一般都會被嗆了。”江闊說。
“我憋氣了,我從開始撲騰的時候就是憋著氣的,”段非凡抹了抹臉上的水,“差點兒憋死我,也太離譜了,我老是屁股往上漂,腦袋在下頭。”
江闊笑了起來:“因為你肚子裡有空氣,會漂起來。”
“你……”段非凡看了他一眼,又往四周看了看,然後手飛快地伸到水下扯了扯泳褲,“勁兒也太大了。”
“勒著了?”江闊往下看了看,水晃得畫麵支離破碎的,也看不清。
“嗯,”段非凡攀著池沿,“我直接上去了,我不走了,我怕再摔一回。”
江闊邊樂邊跟他一塊兒撐著旁邊的沿上去了。
“去VIP更衣室。”江闊說。
“有什麼不同嗎?”段非凡跟著他從另一個通道走了出去。
“就是更舒服點兒,”江闊說,“也沒那些破小孩兒。”
VIP更衣室看上去都不太像更衣室,像個很舒服的休息室,還是單間配套,單獨的浴室外麵一個小沙發和茶幾。
段非凡發現他換下來的衣服已經被服務員用一個小布袋子拿到了這邊。
“喝水嗎?”江闊扯下泳鏡和泳帽,走到冰櫃前,手在泳褲的褲腰上扯了扯,“還是飲料?”
“水吧。”段非凡說著偏開了頭。
這個場景讓人有些……
江闊身上綴著的小水珠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時不時會有水珠順著皮膚滑落,帶出一條閃亮的軌跡。
“給。”江闊扔了瓶水過來。
段非凡餘光裡看到瓶子,趕緊抬手接住了,差點兒沒讓瓶子直接砸在臉上。
他擰開瓶子,仰頭灌下去半瓶,趁江闊在冰櫃前也仰頭喝水的時候迅速起身,進了旁邊的浴室小包間:“我先衝了啊。”
“嗯!”江闊應了一聲,還沒咽下去的水嗆了一口。
他撐著冰櫃門咳了半天,然後抓過旁邊沙發上搭著的浴袍往身前一擋,走進了另一間浴室。
打開了噴頭,把水溫調低,開到了最大。
衝了能有五分鐘,他才關了水,長長舒出一口氣。
江闊衝完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段非凡也剛出來,正站在VIP室的公共廳裡看電視了。
看到他出來,段非凡轉頭問了一句:“好了?”
“嗯。”江闊清了清嗓子,“走。”
雖然他表示過“正常人都是那種人”,但還是有些心虛,哪怕什麼也沒乾,也還是覺得段非凡這句“好了”有彆的意思,仿佛自己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被段非凡發現了。
什麼好了?
乾什麼乾好了?
可要不這麼問,還能怎麼問?
完了?
完事了?
……那才更像是有彆的意思。
今天早點是在酒店VIP廳吃的自助,他倆到的時候一幫人都已經拿完了吃的坐在桌子邊了。
“你們看吧,”丁哲說,“真能磨嘰,我要不去叫,他倆現在還在遊泳池裡跑步,跑完了跳舞,跳完了跑。”
段非凡聽笑了:“不止,我還紮猛子了。”
“可以啊,這才多長時間?”董昆看著他,“那我們是不是也能學會。”
“你彆誇他,他倆剛還罵你有病。”丁哲說。
“誰倆。”段非凡一指江闊,“他說的。”
“憑什麼啊,我就有病了。”董昆一瞪眼。
“我拿吃的去。”江闊轉身走了。
“跑是沒用的,”董昆說,“你有本事就彆見我了!”
拿完吃的,就立馬跟董昆又見了麵,但董昆已然忘了自己十分鐘之前撂下的話,正跟一幫人激烈討論著今天的項目。
江闊和段非凡剛吃完放下餐具,一幫人就站了起來:“出發。”
江闊想說沒那麼著急,有一整天時間,但因為明天早上他們就要去出發去滑雪,這幫人總有一種“這是最後一天了”的緊迫感。
這一天被安排得很緊湊,酒店有一個冰上遊樂園,其實是給小孩兒玩的,設施不多,就幾個滑滑梯,幾個雪坡,一個小冰場,但一幫人還是玩得不亦樂乎。
江闊一直不是太投入,每次看到段非凡的時候,他都有點兒尷尬,會下意識地轉開目光,尤其是段非凡偶爾也在回避他的視線時,更會讓他有些心慌。
追人是這麼追的嗎?
段非凡不會讓他嚇得向後轉齊步跑吧……
遊樂園玩夠了凍透了,一幫人又去公共池挨個兒泡了一圈。
這種光膀子的活動江闊沒有全程參與,泡到一半的時候他去了酒吧,這個時間酒吧人少。剛要了酒,還沒來得及喝,旁邊就坐下了一個人。
“好巧呀,李哥。”是個女聲。
江闊轉過頭,看到是昨天要給他算桃花的女孩兒。
“不記得我了嗎?”女孩兒笑了笑。
“嗯。”江闊在心裡歎了口氣,哪兒都不清淨。
“你說的公桃花,”女孩兒要了杯酒,看著他,“是今天跟你一塊兒吃早點的那個吧?”
“跟我一塊兒吃早點的有六個人。”江闊說。
“最帥那個啊,”女孩兒笑了起來,想了想,又托著下巴看著他,“是真的嗎?還是就為了提前拒絕我啊?”
江闊轉頭看著她。
“都是。”他說。
“哎,”女孩兒擺擺手,“尷尬了。”
江闊仰頭喝光了酒,放下杯子轉身出了酒吧。
沒地兒可去,又不想回去看光著膀子的段非凡,江闊在酒店裡來回轉,把所有的公共區域都轉了一圈兒,甚至找到了幾個應該改進的地方。
這要讓江總知道了,得感動得熱淚盈眶。
午飯大炮給安排的日料,江闊到的時候幾個人對於他突然缺席並沒有太在意,大炮是習慣了,楷模是玩瘋了根本沒在意。
隻有段非凡坐到他旁邊的時候小聲問了一句:“去哪兒了?”
“瞎轉,”江闊說,“看看酒店管理。”
段非凡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
但也沒再多問。
下午和晚上大家依然精力旺盛,一幫人先跑去攀岩,又去玩了一會兒模擬滑雪機,說是為了明天的滑雪做準備,接著回房間一塊兒泡著休息,丁哲順便把這兩天的照片整理出來。
泡夠了繼續浪,甚至還去看了一場電影,吃完晚飯酒店還有表演,大炮撐不住了回屋睡覺,楷模們一個不落地都去了江闊給安排的VIP座看表演。
江闊的心不在焉在看表演的時候到達了峰值。
幾個很精彩的地方全場都喊起來的時候,他坐在一邊,每次都像是被嚇了一跳。
段非凡幾次想著要不自己先回房間得了,他感覺江闊自打遊泳之後這一天都有點兒躲著他,兩人混在一幫人裡看著很熱鬨,實際卻並沒有太多的交流。
這本來應該是他想要的局麵,保持原狀。
但江闊的狀態過於明顯,讓他不安。
……而且原狀也不是這樣啊。
今天在更衣室衝水之前,江闊一直是背對著他站在冰櫃前,理論上不可能覺察到什麼……不禮貌的事。
嘖。
看完表演回到房間已經很晚了,一幫人亂糟糟地回了屋,收拾東西洗漱。
段非凡進屋的時候,江闊正在往箱子裡塞衣服,看到他進來,也沒說話。
他本來還想找點兒話說,江闊這個反應,讓他頓時又有點兒啞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