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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闊這次假期連著兩天夜夜笙歌紙醉金迷花天酒地歌舞升平,都沒有跟範家寶吃個飯勞神的。
那些聚會無論有多少人,他都可以殼兒一放就走神,有不了解他的過來說兩句也會被他“目中無人”的態度趕跑。
範家寶和這些聚會不同,江闊感覺他能以一人之力輕鬆挑戰一個二十人的聚會,不光是話挺多,還有那種“我看你順眼了你就是我親人”的江湖氣。
就這種狀態,隻有社交小王子段非凡才能輕鬆應付。
江闊坐一邊兒隻管自己吃喝。
這種感覺有種莫名的舒適和放鬆。
當段非凡放鬆下來不需要時刻關注他有沒有不高興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覺得累有沒有感到煩的時候,才會擁有的感覺。
一頓飯時間,他倆被迫跟範家寶簽定了不情願條約,範家寶幫他們聯係電視台那個節目的人,他們拍宣傳視頻素材的時候,請範家寶出鏡,跟老叔老嬸共同擔任醬牛肉和肉醬製作的廚師,以前客串在背景裡來回穿梭走動的牛三刀方人員。
“你確定電視台能聯係得上是吧?”江闊問。
“你這話問得跟罵我一樣,”範家寶說,“你不要覺得暴發戶就會吹牛……”
“真沒。”江闊說。“我就實話跟你說那個欄目製片就是我鄰居本居,彎都不帶拐的,”範家寶說,“拆遷之前天天見麵的那種。”
“那就行。”江闊點頭。
“靠,”範家寶看著段非凡,“這他媽幫個忙跟麵試一樣。”
“你不說你聽我說幾句就知道他什麼樣的人麼?”段非凡笑著說,“是不是吹牛逼了你就說。”
“也沒吹牛逼,大致方向我差不多能知道,”範家寶瞅了江闊一眼,“主要是沒想到他症狀能這麼嚴重……”
“說正事兒。”江闊把他從跑偏的路上拉了回來。
“上這個欄目肯定沒問題,素材要是準備得齊,今天給下周就能播。”範家寶說。
“那行,”江闊說,“事成之後段非凡請你好好喝一頓。”
“他不行,他一罐啤酒喝一晚上,還往彆人腳底下偷罐子當自己的。”範家寶說。
江闊笑了起來,看了一眼段非凡。
“不止一罐。”段非凡說。
江闊更想笑了,最後他歎了口氣:“下回找個沒那麼忙的時間,我請你喝。”
“哎,對嘛!”範家寶點頭,“今天你也沒展現實力。”
吃完飯,範家寶叫來的花臂大哥們已經在農家樂門口等著了,開了輛商務車準備把他們送回去。
“你車鑰匙。”範家寶把自己摩托車鑰匙給了一個花臂大哥之後轉頭衝江闊伸手,“放心,他們經常開我車,你這個車不用擔心。”
“不至於擔心這個。”江闊笑笑。
段非凡把車鑰匙給了範家寶,範家寶又把鑰匙交給了另一個大哥。
在擊鼓傳花式的車鑰匙交接儀式之後,大家一塊兒上了車。
上車之後範家寶就沒那麼多話了,估計說累了,往椅子上一躺,沒多大一會兒就睡著了。
江闊被他均勻的呼吸聲音帶得跟催了眠似的,也有點兒犯困,腦袋往前撞了好幾次。
他搓搓臉,轉頭看了一眼段非凡,發現段非凡正衝他樂。
“傳染啊?”段非凡笑著問。
“太助眠了他這動靜。”江闊歎氣。
“現在剛九點半。”段非凡說。
“對了,老叔他們還在店裡嗎?”江闊問了一句。
“今天老叔還在,”段非凡說,“老嬸兒已經回家去住了,這邊東西都差不多搬完了。”
“你屋裡的呢?”江闊小聲問。
“還沒收拾完,”段非凡也小聲說,“衣服什麼的都拿過去了,還有些小東西,家具那些明天叫人幫我搬下樓,然後……這邊就不能住了。”
江闊沒再說話,輕輕歎了口氣。
範家寶的車把他們送到了市場門口,再把江闊的車放到停車場,然後跟幾個花臂大哥繼續找地兒嗨去了。
江闊站在市場大門外麵,抬頭看了看:“我發現啊……你猜我發現什麼了?”
“你發現你今天才知道這個市場有名字。”段非凡說。
江闊仰著頭笑了起來:“是,真聰明……東邊橋市場,我從來沒抬頭往上麵這個牌子看過。”
“那邊新市場叫什麼知道嗎?”段非凡問。
“不知道,我都沒從正門進去過,都是從店裡後麵過去,直接就在市場裡頭了,”江闊轉頭看著他,“叫什麼?”
“幸福裡市場,”段非凡一邊往裡走一邊笑著說,“租老範的那個房子,小區叫幸福裡小區。”
“真省事兒,”江闊說,“不過這個名字雖然有點兒土吧,但喻意還挺好的。”
“嗯,那個街就叫幸福裡,”段非凡說,“那一片兒都是幸福裡套裝。”
市場這個時間已經沒有人了,但因為搬遷已經開始,比以往要更安靜,也更黑,平時晚上雖然關著門但也會亮著燈的不少店鋪這會兒都是黑著的了。
江闊突然有些感慨,他都能感覺得到這樣的變化,段非凡算是在這兒長大的,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牛三刀的後門開著,老叔正在一樓擦著桌子。
“老叔。”江闊打了個招呼。
“來了啊?”老叔笑著衝他招招手。
江闊看出來他行動還是有些不利索,走過去看了看:“你腰恢複得怎麼樣了?”
“不怎麼行,”老叔嘖了一聲,“醫生說得再有個半年的,也不是年輕人了……”
“你再去打啊,”段非凡在一邊倒了杯水遞給江闊,“腰還能動呢。”
“這小子,”老叔指著他衝江闊笑了笑,“這事兒快把他氣死了。”
“是挺可氣的。”江闊說。
“哎!”老叔笑著喊了一聲,“忘了你跟他一邊兒的了。”
“有什麼要搬的你彆弄了,”段非凡說,“我叫人來幫忙就行,過兩天就去那邊了……那個紙貼上了嗎?”
“沒呢,”老叔歎了口氣,“走的時候再貼吧,這兩天我一直在店裡,有人過來我都跟他們說,有些老客戶還是得我親自說一下的好。”
“嗯。”段非凡點點頭,“以前那些舊東西還在嗎?”
“什麼舊東西?”老叔問,“這屋裡也沒有新東西啊。”
段非凡笑了:“就咱倆歌神大賽第二名的那個碟。”
老叔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很大聲地笑了起來:“在!在!是不是江闊想看?我給你們找,就在二樓那個大箱子裡!”
二樓是基本已經收拾空了,還有最後一個大箱子沒搬走,那個光盤就在箱子最上麵的一個小盒子裡,老叔打開的時候,江闊能看到裡麵有很多帶著古老氣息的東西,信件,小筆記本,小鏡子。
“這都是他和段淩小時候的東西,老嬸愛留這些小破爛兒,”老叔笑著從下麵拿出了一個光盤,塑料殼裝著的,上麵用記號筆寫著大大的歌神兩個字,“就是這個,這字兒是非凡寫的。”
“怎麼看?”江闊看著光盤,這東西實在是有些古老,播放工具很成問題。
“他那兒能放!”老叔指著段非凡。
“走,上去,帶你見見世麵。”段非凡一招手。
三樓沒有什麼變化,本來東西就不多,段非凡隻是把衣服被子什麼的收拾走了,家具都還在,表麵上看著跟以前變化不大。
段非凡進了屋之後就在一個櫃子裡翻著,江闊走到窗邊,找到了那三個小字。
去明天。
他伸出手指在字上麵摸了摸,發現這幾個字有著很深的凹陷,應該是用筆反複填過。
“有鋸子嗎?”江闊問。
“……什麼?”段非凡轉過頭看著他。
“鋸子,”江闊比劃了一下,“這塊兒能鋸下來嗎?”
段非凡愣了一會兒笑了起來:“乾嘛?帶走啊?”
“不覺得很有紀念意義嗎?”江闊說,“我小時候很多破爛兒都留著。”
“你哪兒來的破爛兒。”段非凡起身走了過來,也伸手摸了摸那幾個字,“其實我都已經忘了這幾個字了,那天東西都收拾完了想拍點兒,看到了才想起來的。”
“所以就更有意義,”江闊說,“我來鋸,這房子反正是要被拆的了,鋸掉這一塊兒應該沒事兒吧?”“嗯,”段非凡看了他一眼,“那交給你了,我真有手鋸。”
“行。”江闊打了個響指。
“哎對,再打幾個,多用用,”段非凡說,“就你那個動手能力,鋸完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再打響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