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2 / 2)

皇貴妃 卿隱 11911 字 8個月前

寶珠華蓋的皇貴妃肩輿從遠處過來,輿身流蘇搖曳,細鈴輕響。

無論是在此處打掃的宮人還是無意經過的宮人,遙遙見了,無不躬首跪迎。

肩輿上的文茵微偏過身與旁邊的宮人說話,直到轉過了這條宮道,方重新直坐起了身,無聲看向前方。

而那條宮道上,直待皇貴妃的儀仗過去,徐世衡方緩緩起了身,轉身繼續朝著另外的方向去。

各奔各的路,交錯而去。

雪滿皇都時,元平十七年就漸漸走向了尾聲。

用完早膳後,文茵就披好了翎羽鬥篷,走到外殿窗前看梅林。

朱靖將她看的很緊,尤其是下過雪的冬日,幾乎不許她再出殿外半步。大抵是怕她悶著,他讓人移栽了大片梅林在殿外不遠處,隻要開窗就能看見那片紅似雲霞的梅林。

“娘娘,吳公公來了。”

“讓他進來。”

很快,吳江就低著頭小步進來。

“請娘娘金安。”

“起來吧。”

吳江遂開始照例轉達了念夏給娘娘請安的話,他隔三差五的過來走這個形式,其終究目的就是依照聖令,替那念夏在娘娘跟前報個平安。

“娘娘放心,自那念夏姑姑到了奴才那,奴才就好生照看著,沒敢讓她受過半點委屈。”

聽他說得真心實意,文茵朝他看去,“由你來照看,我很放心。好好待她,我不會虧待你。”

吳江強抑激動,“謝娘娘信任,奴才定不辜負娘娘托付。”

晚間,流煙紗幔掩了朦朧迷離。

五指扣著她的雪潤細腕,朱靖呼吸灼而重,目光始終灼灼盯她麵上。寸寸刮過那細致眉眼,凝脂雪肌,凶狠如噬人,侵略如褻瀆。

“也該好了罷?”

就在他快要潰不成軍之際,她突然細指卸力還這般清婉而不耐的來了句,著實讓他暗怒的倒抽口氣。掌腹覆她指,他突然欺身,凶狠的纏上沉重滾燙的呼吸。

擦洗完入睡時,朱靖攬過她滿足的喟歎。

可喟歎之餘又讓他有種說不清的似午夜虛夢般的不真實感,讓他心頭微凜,下意識將她收緊了些。

或許孩子出生了就好了。他暗道。

元平十七年的除夕宴格外的熱鬨,比之去歲的壓抑沉悶可算是天上地下。聖上雖未在兩殿待過久,僅算是稍稍露了臉就離開,可明眼人都瞧的見聖上的龍顏開懷,如此便足矣烘托的宴會氣氛的熱烈。

朱靖回養心殿時,榻間人已經睡下了。

他放輕腳步進來,僅讓人在案上點了盞燈。

鋪好兩方絲絹,他挽袖提筆蘸墨,落筆書吉語。

共寫了兩副。

其中一副為,新昭如意,祥瑞輻輳。

另外一副為,弄璋誌喜,天賜石麟。

不過後麵一副,寫完晾乾後,他就讓人收了起來。

元平十八年三月。

物華煥彩,綠靜春深。

下了朝後,朱靖就片刻不耽誤的回了養心殿,所有需要批閱的政務也一並讓人送到了養心殿裡。

轉過了年,她是愈發顯懷了,可看著她一日日凸顯的腹部,他反而心頭卻莫名不安穩起來。總似有些莫名的提心吊膽,所以他就必須時刻將人盯牢才安心。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這種不安來得莫名,明明一切他都安排妥當。凡是她入口之物驗精細檢驗,查的比他的還嚴,每個貼身伺候的人都讓錦衣衛排查個底朝天,斷無疏漏。

甚至他也安插了錦衣衛在養心殿裡,時刻盯梢。

這些事情在腦中再次捋過一遍,確無紕漏後,他又回想她近來的狀況。看似也無異常,每日用膳正常,每夜安寢也正常,情緒瞧著也穩定,偶爾不高興時還能甩他臉子,瞧似再正常不過。

這般想著,他微微安了心。

想來,她應真是想開了,徹底定下心來了。

過了三月,她的腹部一日日大了。他每夜都要手覆上去,感受裡麵的微動,每每此時他都會有種血脈相連的觸動感。

這種感覺是他未曾有過的,或許是因他親眼看著那腹中兒一日日長大的緣故,他當真對那未出世的孩子有種無法言說的期待,與喜悅。

天氣漸暖,雨後的陽光溫暖宜人。

樹葉鮮綠,花草清新,世間萬物在場夜雨之後好似迎來了新生。

前朝後宮平靜,大梁國泰民安。世間平靜,祥和。

好像所有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大概隻有文茵知道,她開始失眠了。

夜裡失眠的她,腦中不受控的會蹦出諸多紛雜的念頭,紛紛擾擾,擠擠攘攘,鑽她的血管皮肉,滲她的四肢百骸。

‘文家茵姐兒在入宮那日,便已死了。’

當念頭不受控時,她就拿這句壓入腦中,一遍又一遍。

說來,這大概是靈丹妙藥,她百試百靈。不多會,她失眠症狀就再次散了,她也得以繼續入眠。

她還能繼續能過下去。她心中暗道。

亦如嬤嬤所說,這輩子不長,很快就過去了。

她想,她也定能這般順順利利的,將這日子過下去的。

文茵看不見的是,此刻安穩入睡的她,內裡亦如擰緊的發條。

六月初,文茵突然發動了。

發動這日,正在上早朝的聖上直接奔出金鑾殿。

六宮上下尚不知發生何事,各宮妃嬪就突然接到聖上口諭被封禁宮中,外頭已有宮人把守,不得指令不許任何人得踏出宮殿半步。

一時間後宮似風聲鶴唳,後宮諸人皆人心惶惶。

朱靖直接讓禁衛軍封鎖了養心殿,疾步跨進殿裡,盯著那被從內間端出來的血水,臉色倏地變了。

“怎麼突然早產了?”

麵對著聖上瘮黑嚇人的眸光,那宮人瑟抖道:“奴婢也不知,娘娘剛起了身,下頭突然就不對了……穩婆看過後,急道是發動了。”

“太醫呢?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暫無法確定娘娘早產緣由……不過說是娘娘下頭見血,得……儘早生出來才是。”

朱靖臉色青白幾瞬,指著內間:“進去盯著。”

語罷,又當機立斷叫了幾個宮人進來,勒令她們進去盯著產婆。

從日出到日落,養心殿都彌漫在片肅殺的氛圍中。

外殿宮人們噤若寒蟬,內殿裡的宮人不斷來來回回的端著水盆進出,不時帶出裡間愈發顯得有些虛弱的叫聲。

朱靖的心愈發下沉,不好的預感如重重陰影般蒙上心頭。

他在殿內來回踱步,寒著臉不時抬頭朝內殿方向看上一眼,又不時讓人進去問穩婆與太醫,情況究竟如何。

孩子遲遲不下來,產婦的情況越來越不妙,穩婆臉色發白,額上冷汗直往下淌。屏風外的太醫也好不到拿去,聽著穩婆描述的娘娘的情況,心裡直打突。

第一劑藥送進去的時候,朱靖死死盯著晃動的門簾。

他知道這劑藥尚且溫和,可若此劑藥不好用,接下來便有第二劑、第三劑,而後者會一劑比一劑重。

漫長的等待還在繼續,可一時一刻都格外煎熬。

朱靖快步走向桌前,令人鋪紙。

“取匕首來。”

概見馮保遲疑,他加重語氣:“快去!”

馮保不敢耽擱,飛快取了把匕首過來,對方接過,直接拔掉鑲金嵌玉的鞘身。

“聖上!”馮保驚呼一聲要上前,卻被對方揮開。

朱靖將劃開的掌腹滴入硯台,而後右手提筆濡血墨,以血入經文。

作者有話要說:明(5.1)暫還定晚七點更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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