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平隻覺得一道雷劈啪一聲就劈進了他的腦子裡, 把他劈得暈頭轉向,腦子裡像是有團火在燒,還有一群小孩圍著這團火劈裡啪啦地往裡麵扔著鞭炮, 嘈雜混亂,震得他無暇思考。
恰恰此刻, 他的目光落在鬱桓還放在他臉頰上的右手上。
刹那之間,他驀地恢複了一絲理智,猛地把鬱桓推開了。
鬱桓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一下, 打了個趔趄, 險些就要跌倒, 幸好撐住身邊的桌子,才堪堪站直了身體。
緊接著, 他便看見阮秋平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憤怒地喊道:“鬱桓,你在做什麼?!”
鬱桓幾乎是從未見過阮秋平這般生氣,看著阮秋平那雙憤怒的眼睛,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臟驟然涼了下來。
他喉嚨動了動, 卻沒有說話, 隻是緊緊地握上手中的拐杖。
他知道阮阮對他並無男女之情。
他也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是心生癡妄, 得寸進尺。
他想,這一舉動也許會破壞他與阮阮之間的關係, 也許阮阮會躲著他, 再也不來見他。
但鬱桓不後悔。
他隻是做了自己十五歲時就想做的事情。
他已經忍了十七年,沒辦法再繼續忍下去。
有什麼後果,他也自會承擔。
緊接著,他便聽見阮秋平開口,怒氣衝衝地對他說:“你不要命了嗎?你怎麼敢碰我?怎麼敢……怎麼敢親我!你知道這是多晦氣的一件事嗎?你當時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你出了事兒都不長記性的嗎?你已經……已經連腿都失去了, 你還想失去什麼,接下來,你是連命都不想要了是嗎?!”
鬱桓怔住,他看著阮秋平,問道:“……阮阮,我吻了你,你卻隻想到了這些嗎?”
“隻?”阮秋平幾乎是咬著牙說,“你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麼嗎?你覺得這些事情都不重要嗎?如果你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那麼我前段時間努力忍著不下來看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鬱桓感覺自己簡直是病入膏肓。
阮阮那麼生氣地說了一大堆,他卻隻聽見阮阮說前段時間不來看他,隻是在努力忍著。
但為了不再惹阮秋平生氣,他並沒有露出什麼開心的表情來,而是很認真地說:“我沒有覺得這些事情不重要。”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阮秋平皺起眉。
鬱桓很誠懇地道歉說:“對不起,是我情不自禁。”
阮秋平:“……”
阮秋平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其實……其實他也不是想讓鬱桓道歉的,他隻是想讓鬱桓注意一點,對自己的身體和性命上心一點。
阮秋平張了張嘴,正準備在說些什麼,就忽然發現餐廳拐角處的牆壁後,探出了一個個好奇的腦袋。
那些侍應們正偷偷打量著他們,滿臉都是驚奇。
對上阮秋平的視線,他們才全都又慌慌張張地收回了頭。
阮秋平:“……”
那些人到底在那兒看了多久了?
他差點兒都忘了這裡是餐廳,是公共場合,還和鬱桓……
阮秋平忽然就覺得臉龐燥紅了起來。
他垂下頭,對鬱桓說:“走吧,我們先回去。”
鬱桓緊緊跟上他。
阮秋平看著兩人走路間幾乎要碰在一起的肩膀,皺了皺眉,往前走了一大步,說:“就這樣,我們還是保持一米的距離吧。”
鬱桓:“阮阮明明答應我說不用保持距離了。”
阮秋平瞥了他一眼,說:“我還說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就再也不來了呢,我是不是明天就不用再來了?”
鬱桓:“……”
鬱桓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說:“……阮阮先走。”
.
阮秋平出了餐廳門,看著麵前來來往往的車輛,不禁停住了步子。
“怎麼不走?”鬱桓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問他。
阮秋平轉頭看了一眼鬱桓,表情很是糾結:“我怕你被車撞到。”
鬱桓剛剛可是親了他,運氣定是差到了極點,保不準走到路上就要遇到什麼意外。
一想到這兒,阮秋平就覺得心裡有點慌,他問鬱桓說:“你家離這邊遠嗎?”
“有些遠,開車尚且需要二十分鐘。”鬱桓回答說,“我們不繼續玩了嗎,時間還早著。”
“還玩什麼玩啊,你現在這氣運是能在外麵玩的氣運嗎?待在家裡最安全。”
“那我讓司機過來。”
阮秋平剛點完頭,又慌忙搖了搖:“不行不行,開車還是太不安全了,也很有可能會發生事故。有什麼比較安全的交通工具嗎?”
鬱桓想了一下,然後指向不遠處的地鐵口,說:“那我們坐地鐵回去吧,地鐵出事的幾率極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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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未到上下班的高峰期,地鐵上並沒有太多乘客,可即便如此,依舊是難尋空位。
阮秋平和鬱桓隻好一人拉著一個扶手並排站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阮秋平總感覺有不少人一直在打量著他們。
“鬱桓。”阮秋平摸了把自己的臉,小聲問,“剛剛吃飯的時候,我臉上粘東西了嗎?”
“沒有。”鬱桓說。
“奇怪……”阮秋平嘟囔了一聲,“那為什麼他們總看我。”
那些人也不隻是盯著他看,而是看一眼手機看一眼他,就像是在對比什麼東西似的。
出了地鐵,阮秋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對鬱桓說:“鬱桓,讓我用一下手機。”
雖然天界沒有手機這類東西,但鬱桓八歲那年曾教過阮秋平有關於手機的使用方法,他大體還是會用的。
阮秋平接過鬱桓的手機:“怎麼是關著機的,沒電了嗎?”
“有電,隻是覺得吵,便關上了。”鬱桓說。
……能有多吵啊!
阮秋平嘟囔了一聲,打開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