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賓客如雲,吟詩作賦,絲竹管弦之樂悅耳動聽,雖中途出了柳如蘊那一遭,並沒有影響大家的心情。
一行人在流觴亭用過膳,又欣賞了晏府滿塘荷色,起了興致,在荷塘旁的芙蕖亭中提詩作畫,一派熱鬨。
晏府的這片荷花景致好,白鳥的鳴聲清脆,滿池紅蕖,亭亭玉立,映照綠水,碧色無窮,隨著夏風吹拂,陣陣荷香襲來,令人神清氣爽。
芙蕖亭有二層,地方又寬敞,站在第二層觀賞景致更是享受,舉目四望皆是碧塘,青樹翠蔓。
亭中四周掛著不少詩畫,皆是來晏府做客之人,看到紅渠豔豔,粉嫩淺黃素白,搖曳生姿,有感而發,揮毫潑墨,留下了不少佳作。
程三郎跟在薑嬈旁,一幅頗為自得的模樣,“ 薑姑娘看,這便是我去年作的詩。”
薑嬈嗤的笑出聲,這確實是詩,不過是一首打油詩。
程三郎看著薑嬈的笑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眉頭,“ 才藝不精,讓薑小姐笑話了。快彆看我的詩了,也沒什麼好看的,你看,這是晏安的詩。”
薑嬈順著他指的方向往前走了幾步,一旁兩位郎君的對話傳入她耳中。
一郎君仰頭感歎,“二郎前幾年所作之詩,幾年過去了,竟然咱們之中再無人可出其右,真是令我等汗顏。”
另一位郎君接著道:“二郎的才情,在開封城無人可比,當真是‘眼前有景道不得,子瞻有詩在上頭’。”
子瞻便是晏安的字。
薑嬈揚眸,看著那颯爽的字體,不禁念出聲,字字在舌尖滾了好幾遍,越品越覺得精妙。
二表哥當真是才情出眾,哪怕是沒有見過他的人,隻堪堪看著他做的詩、揮毫潑墨的字,便覺得心頭激蕩,讓人敬重又追崇。
這樣有才情的郎君,君子端方如玉,哪個女郎不喜歡呢!
“表妹可是也喜歡二弟的詩?”晏大郎晏池朝著她走近,麵上帶著笑,身後便是錦衣玉帶的晏安。
晏池語氣有些遺憾,“ 這幾年二弟輕易不動筆,我們可好久沒見過他的詩畫了。如今嬈表妹也在,今日夏光正好,二弟不若作幅畫出來,讓我們開開眼。”
“表妹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晏池衝著薑嬈使了下眼色。
“不錯。” 薑嬈笑意嫣嫣,眸如星燦,“二表哥,我還沒有見過你作畫的樣子呢!”
晏安走近,郎君身上的清香夾雜了荷香的花香,撩人極了,薑嬈的鼻息間滿是郎君的氣息。
晏安比薑嬈高出一頭,他垂首,可以看到女郎青絲貼背,還有那纖秀的脖頸、白嫩的耳珠,再往下,便是那精致的鎖骨,還有那曼妙的身姿。
“想看表哥作畫?” 晏安輕笑一聲,又低又沉,“那就如你所想。”
他仔細端詳薑嬈幾眼,來到案桌旁,提筆作畫,一氣嗬成,此刻圍上來不少郎君貴女,屏氣凝神,極為專注的看著晏安的動作。
薑嬈在晏安一旁,兩人離得很近,郎君長身玉立,氣息清冽,骨節分明的手掌動作很快,不過一刻鐘時間便有了輪廓。
薑嬈仔細的看著逐漸成型的那副畫,嘴角露出的笑意越來越濃。
碧波蕩漾,芙蕖豔豔,旁有一女郎,一抹紅色惹眼,看不到正麵,隻可觀其窈窕的背影,青絲傾瀉而下,羅裙隨風飄蕩,揚起裙裾上的繡織桃花,宛若春花漫天飛揚,顯露出玲瓏的曲線,引出無數遐想。
靈動悠揚,這幅畫好似活了一般,線條勾勒的惟妙惟肖。
最後一筆完成,晏安又提了兩行字,“紅臉如開蓮,春去夏猶清。”
那一筆一劃好似觸碰到了薑嬈的心尖兒,令她止不住的發顫。
讚譽聲紛紛響起,晏安抬起頭,眼底含笑看著薑嬈,“送給表妹。”
薑嬈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兒,她此刻隻覺得歡喜,哪怕二表哥沒有指明,她總覺得那幅畫中的女郎是自己,這麼好看的女郎,除了她還有何人呢?
朱唇水眸,薑嬈的聲音清甜,“謝謝表哥,我很喜歡。”
其他貴女看著薑嬈得了畫,不滿的鼓著腮幫子,晏二郎一畫難求,她們也想得到晏安的真跡啊,這個晏府的表小姐,真是讓人豔羨。
程三郎又湊上來,“表妹若是喜歡,改日我多作幾幅畫送給表妹。”
薑嬈的目光還在晏安作的畫上麵,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不麻煩程公子了。”
晏安看他幾眼,目光有些深邃,“ 三郎,非禮勿言,這是我表妹。”
程三郎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晏安你彆這麼小氣啊,咱們同窗多年,親如兄弟,薑姑娘也就是我的表妹。”
一旁是晏府七位芝蘭玉樹的郎君,另一邊是愛作怪的程三郎,此話一出,程珣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他若是晏安的兄弟,可真是很不和諧。
晏安輕笑,“三郎這麼想和我做兄弟,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想法?”
程三郎往後跳了一下,“哎,你彆冤枉我。不讓叫表妹就算了,你表妹,滿意了吧?”
一旁負手而立的祁恒,冷眼看著晏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