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大老爺無奈, 勸:“郡主,何必咄咄逼人, 息事寧人, 才是上策。”
“好一個息事寧人,既然大老爺讚我咄咄逼人,我怎能讓大老爺小瞧。”
令窈揮揮手, 立刻就有人壓著竇家各房的公子姑娘們出來, 個個五花大綁,哪還有半點貴門子弟的樣子, 稱作階下囚也不為過。
三七謹記自家少爺的吩咐,一心要為穆辰良爭光, 方才山陽和飛南在前麵做前鋒,他悄悄帶著穆家的隨從去後院拿人質。
各房的公子姑娘都逮住了,就差一個竇五郎。
三七:“郡主,翻遍整個竇府, 不見竇五郎的影子。”
竇大老爺急了眼,怒吼:“你這樣凶狠, 定會累你鄭家名聲!以後誰還敢娶你家姑娘!”
令窈回眸冷對:“我鄭家的事, 自有我鄭家的人評斷,我鄭家的姑娘, 嫁雞嫁狗,好過嫁你竇家偷雞摸狗之輩。”
竇大老爺氣噎。
竇家小輩們瑟瑟發抖,從出生到現在,他們何曾受過這種待遇, 被綁了不說,還被迫跪成一排,像是刑場等待行刑的犯人。
而那個掌控生死的劊子手,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令窈手握刀柄,撩起竇家小輩其中一人的發絲,刀落發斷,她輕笑:“舅舅賞給我的匕首,果然鋒利,不知砍在人脖子上,會有怎樣一番趣味。”
竇家公子姑娘們麵色蒼白,哀嚎聲此起彼伏湧向竇大老爺。
竇大老爺倒向椅中。
還能怎樣?
她端的是郡主之名,拿的是禦賜之物,行的是討伐之事,手段乾淨利落,肆無忌憚,毫不膽怯。
鄭家養的姑娘,比男子還要狠辣。
廳堂嗚咽聲泣泣,竇大老爺閉上眼,嫌他們丟人。同樣是小輩,彆人家的小輩,敢拿刀闖龍潭,他家的小輩,隻會跪在地上哭泣。
家族興亡,往後堪憂。
“哭什麼!都給我閉嘴!”
眾人噤聲。
竇大老爺發話:“去城西彆館請五少爺回府,就說家中有大事要與他商議。”
竇四夫妻倆大驚失色,竇四老爺:“大哥!你這是作甚!”
竇大老爺長籲一口氣,無可奈何。
為一個五郎,連累竇家其他小輩,不值當。
今夜的事,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解決。他早就看出來,這位宸陽郡主,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半個時辰後。
一輛馬車出現在竇府門口。
竇五郎攙扶一位嬌麗的女子,女子肚子高高隆起,伏在他肩膀撒嬌:“五郎,一月後的洞房花燭夜,你必須留在我屋裡,不許去彆人屋裡,哪怕她是正房夫人,你也不能讓她踩到我頭上。”
竇五郎笑:“當然。玉娘,你我相遇在前,我娶她,隻為了迎你入府,她性情嫻靜,絕不會欺負你。”
玉娘委屈:“今晚大老爺找你商議大事,說不定就是為她。”
竇五郎捏她一把:“我說你為何非要跟著來,原來是吃味。”
府內死寂一般的寂靜,從府門一路走過來,不見守夜侍衛,就連婢子小廝也沒影。
竇五郎疑惑,問管事:“家裡人都到哪裡去了,莊子上又鬨事了?”
管事低頭不語。
竇五郎不悅,“我問你話!”
此時他們已經走過白石甬道,至正堂前的抱廈月台。
“他們都在屋裡等你呢。”女子清亮的聲音落下。
竇五郎循聲望去,台階上一人負手而立,身影纖細,衣裙翩然。
背著光,他看不清她的模樣,隻覺此女子身輕如燕,融融月光籠在她身側,猶如古畫仙子。
竇五郎眼睛發光,“小娘子是——”
屋內三顆石子同時彈出,分彆擊中他的膝蓋,腹部,額頭。
竇五郎沒站穩,彎身倒在台階上。
一隻芊芊素手捏住他下巴,月光下女子玉麵淡拂,巧笑倩兮,喚:“竇五郎,還認得我嗎?”
竇五郎怔住。
宸陽郡主?
正堂。
令窈懶洋洋坐在交椅裡,地上跪了一地的竇家人,唯一一個沒跪的竇大老爺在她身側氣得跺腳:“人已經帶來了,你還想怎樣,為何不放其他人。”
他說話激動,唾沫差點噴到令窈臉上,飛南及時拿出巾帕擋住。
鄭府武功最好的三座銅牆鐵壁擋在跟前,再加一個隨時準備賞人耳光的鬢鴉,竇大老爺即便想要對令窈做些什麼,也不能夠。
“大老爺,坐吧。”
竇大老爺被三七請到圈椅裡,竇大老爺看著他:“我見過你,你是穆家的人?”
鬢鴉:“管他是誰的人,今天都是我家郡主的人。”
山陽三五下就將竇五郎和玉娘綁好,壞心思地將兩人困在一根繩子上,拍拍灰走回去向令窈複命:“好了。”
令窈答竇大老爺剛才的話:“貴府家風頹靡,家中小輩德行有失,大老爺身為竇家當家人,管教不嚴,才造成今日局麵,舅舅常說,我身為皇家貴女,憂國憂民乃是分內之事,大老爺家有禍事,我怎能置之不顧?就由我來替大老爺分憂罷。”
竇大老爺:“你要做什麼?”
令窈撫掌,命人掰起竇府一眾子孫的腦袋,迫使他們朝向正前方:“我要讓竇家其他人睜大眼看清楚,欺辱我鄭家的姑娘,會有怎樣的下場。”
地上,竇五郎驚慌失措。
當初在鄭府下定時,他就留意過這個宸陽郡主。
雪膚花貌,仙姿玉色,真真是百年難一遇的美人,就是年紀小了些,本想等娶了鄭令佳後,幾年後召這位堂妹來竇府做客,到時候再一親芳澤。
哪想得到,她現在就來竇家了,不但來了,而且還將竇家攪得天翻地。
竇五郎不可思議地環視四周,全是鄭府的人。
一時間,他竟分不清此刻究竟是在鄭府,還是在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