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靠著鄭嘉和坐,腦袋擱在他心口處,她將手搭在他掌心。
“哥哥,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卿卿知道自己沒有錯,何必問哥哥。”
她抓住他的衣袍,“你為何不求我給二姐姐一次機會?”
鄭嘉和牽起她的手,手指滑入她指縫間,穩穩握住,噤聲無言。
他垂眸,目光掠過令窈一雙腿。
她不知道,他已給過令婉許多次機會。
這個機會,若再給下去,迎來的將是她的痛楚。
許久。
鄭嘉和道:“卿卿,你不必愧疚,你現在做的事,是好事,你救了你二姐姐一命。”
令窈疑惑:“可我從來沒想過殺她。”
鄭嘉和撫她鬢角,掩住自己的殺意,圓道:“我知道卿卿未曾動殺心,但她繼續這般行事,遲早會有性命之憂。”
令窈決心不再為鄭令婉的事傷神,她抱住鄭嘉和,聲如蚊呐:“我害你少了一個妹妹,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取來送你。”
他聽著聽著笑出來:“傻卿卿。”
令窈抱得更緊,笑道:“我不傻,全天下最聰明的人便是我。”
鄭嘉和含情的眼溫柔似春風:“嗯,是你。”
她想起什麼,趴在他的脖頸邊,溫熱吐息朝他衣領裡吹去:“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
“什麼事?”
“以後你絕不能逼我嫁人,提都不能提,你若是敢逼我,我就不認你這個哥哥。”
他聽出她話裡的戲謔,順著她的心意說:“卿卿如此狠心,竟然為了婚嫁之事,可以不認哥哥。”
她笑著撓他癢癢:“你快說,以後會不會逼我?”
“不會,我若是逼你做一件事,便不得好死。”
令窈急忙捂住他嘴:“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不準你再說這樣的話咒自己。”她說完,忽地有些傷感,說:“其實哥哥何必逼二姐姐。”
“卿卿是在怪我嗎?”
令窈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瞞哥哥,我覺得現在我們兩個就像一對狗男女,二姐姐在屋裡哭泣,我們倆卻在這談笑風生。”
鄭嘉和笑出聲:“卿卿心軟。”
令窈歎息:“我並不後悔對二姐姐的處置。退一萬步講,二姐姐若不想嫁,她可以來找我,或者找大奶奶和老夫人,總會有人為她出主意,她卻選擇使出這種下三濫的計謀害人害己。”
鄭嘉和含笑不語。
令窈牽過他另一隻手,讓他兩隻手都捧了她的臉,她對他笑:“不提她了,哥哥陪我去看三姐姐,好麼?”
鄭嘉和輕輕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好。”
西南小屋,三奶奶母女前腳剛離去,後腳又有人邁進去。
珠簾帷幔後,孫昭腳步踟躕。
他不該來,可是他忍不住。
縱使真相大白,他和她不再蒙冤,但發生過的事已經無法再挽回,出於禮法,他該避嫌才是。
婢子出來,撞見他,驚呼:“小孫將軍!”
孫昭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聽見簾後傳來茶杯摔地的聲音,他咬咬牙,呼口氣就往裡挪步。
鄭令玉手忙腳亂。
孫昭穩住自己,到她跟前躬身行禮:“三姑娘好。”
鄭令玉慌張,呼吸錯亂,借收拾地上碎瓷片的功夫避開他的問候。
太過失神,以至於差點被碎瓷片割破手指,有人先她一步將瓷片奪走:“小心。”
結果她的手沒被劃破,他的手卻被割出一道口子。
鄭令玉這時才反應過來喚婢子收拾地上殘局,她看都不敢看孫昭,任由孫昭自己找把椅子坐下。
她低眉順眼,目光掠過地上的幾滴血,不得不出聲問:“我找人替你包紮。”
聲音太小,除她之外,再無第二個聽見。
孫昭問:“你說什麼?”
鄭令玉連忙晃頭。
屋裡一片寂靜。
鄭令玉大著膽子悄悄抬眼,孫昭正低頭抿去傷口上的血,他硬朗的麵容沾了血,更顯威嚴,窺見她的視線,他猛地看過來,四目交接的瞬間,鄭令玉屏住呼吸,臉頰迅速漲紅。
孫昭想了想,搬著椅子坐近些。
鄭令玉眨眨眼,手足無措地看他靠近:“彆,彆過來了。”
孫昭這才停下,有些猶豫:“你說話聲太小,我不靠近點聽不見。”
鄭令玉聲如蚊呐:“誰要和你說話了。”
孫昭沒聽見,他指了指滿屋的人,全是碧紗館臨時安過來的婢子,道:“這麼多人在,你不用怕我。”
鄭令玉嘴唇張合,又說了兩句。
孫昭以為自己耳聾了:“什麼?”
鄭令玉咬著嘴唇,又羞又驚,雙手絞在一起,心亂如麻。
孫昭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坐定,他沒坐高高的椅子,而是抽了張杌子坐她腳邊,他身形高大,即便杌子不足一尺高,他坐上去,依舊能夠到她心口處。
他抬頭望她,離得近了,這才看清她臉上有淚,不是新淚,而是淚痕。
孫昭皺眉問:“你方才哭過一場?”
他自顧自地同她說話,鄭令玉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點點頭。
孫昭語氣一變,凜冽問:“是誰又在你跟前說閒話了嗎?告訴我。”
鄭令玉搖搖頭。
府裡哪敢有人說閒話?
自從四妹妹以祈福的名義將二姐姐送去尼姑庵之後,整件事就像是沉在水底的石頭,再激不起任何水花。有時候她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像是夢一場,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唯一的不同,就是孫家的聘禮,不是給二姐姐,而是給了她。
眼前男子正等著她回應,鄭令玉忽地想到前幾天的事,她緊張開口:“你,你以後能不能彆打人了?”
孫昭鬱悶:“打人?我何時打人了?”
鄭令玉結結巴巴:“就,就那個李家公子。”
孫昭長哦一聲,笑道:“誰讓他用那種色眯眯的目光看你,來鄭家做客,半點禮數都不講究,還敢調戲主人家的姑娘,他算人嗎?不算,所以我沒打人。”
鄭令玉輕聲嘟嚷:“你強詞奪理。”
孫昭一愣,以為她又要落淚,立刻請罪:“我有錯,都是我的錯,以後不打人了。”
鄭令玉長睫眨動,沒說什麼。
孫昭有些急,問:“你還沒告訴我,好端端地,怎麼哭了?”
“我,我母親和妹妹剛來看過我,所以我才哭了一場。”鄭令玉知道他是好心,所以多解釋了兩句:“她們對我說了許多好話,我一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多好話,所以才感動落淚。”
孫昭心臟一緊,陣陣做疼。
他早就打聽過她的身世,自小爹不疼娘不愛,跟著姨娘過活,親哥哥冷漠疏離,也沒管過她,親妹妹任性囂張,事事踩她一頭。後來來了個做郡主的堂妹,給了她幾分施舍,日子才好過了些。
他從小不說眾星捧月,至少有爹娘疼愛,西北那塊地,無人敢惹他孫昭,說是西北太子爺也當得起。雖說早年入軍隊曆練,但也沒受過什麼大苦,和她這種從小心裡受苦的人比起來,幸福多了。
孫昭決心不再讓她受苦,道:“以後我天天說好話給你聽,你想聽什麼我說什麼,翻出花都行。”
鄭令玉耳根也紅了,細聲細氣:“不必了。”
孫昭:“行,你現在不想聽,那就成親之後我再說給你聽。”
聽到成親二字,鄭令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她彎腰咳起來,孫昭一急,上前就要為她端茶遞水潤嗓。
他越是湊近,她越是咳得厲害,一味躲著他。
孫昭總算回過神,問出他多日來不敢問的那句話:“你不想嫁我?”
鄭令玉腦袋垂得更低:“我不知道。”
孫昭心裡說不出的失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自那夜之後,他老想著她。可能是初次開葷的原因,他第一次同女子歡好,即便她已經放下,他卻放不下。
他唾棄自己,就差沒罵自己是個賤人。是他自大眼界窄,誤以為她失了貞潔隻能嫁他,鄭家尚未收下下定的聘禮,他卻得意忘形,以她夫君身份自居。
孫昭斂神,掩住語氣裡的沮喪,同她道:“你放心,我不會逼你,你若想嫁彆人,我便認你做妹子,以兄長身份送你出嫁。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隻要我孫昭活一天,就絕不會讓人欺辱你。”
這下鄭令玉連脖子也紅透。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孫昭遲遲不回西北,甚至留在鄭家過年,就是為了等她一句話。
他這般耐心,給足她時間考慮,從不曾看輕她,二姐姐無心插柳柳成蔭,將孫昭送到她麵前。
橫豎以後都要嫁,嫁誰不是嫁。
鄭令玉嫌自己不知好歹,聲音顫顫問:“若是我嫁你,你能帶我姨娘一起走嗎?”
作者有話要說: 卿卿這兩個姐夫以後都有大用處呐。
好萌鄭令玉這種嬌軟膽怯小白兔和孫昭霸道糙漢子的設定哦,嚶嚶嚶。
話說,哥哥的糖分已經給得很多了哈,接下來就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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