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回京後, 鄭府重歸寧靜, 門口絡繹不絕的來客消失不見,府內眾人不必再提心吊膽。
鄭大老爺同大奶奶感慨:“伴君如伴虎, 還好我們女兒嫁的是薑槐序,這要是嫁給太子殿下, 我們不得時時刻刻揣著一顆心?實在累人,富貴險中求, 這句話說得確實沒錯。”
因著令窈的緣故,大家聚在正堂。
老夫人仍在娘家探親避暑, 趕不及回來,令窈不想讓她操心,打算之後再寫書信告訴她。
鄭大老爺和大奶奶來得早, 三奶奶攜鄭令清邁進去,笑道:“大哥,沒有富貴命的人強求富貴,才叫富貴險中求,若是天生好命, 哪還用得著求?自有富貴來伴。”
三奶奶說完,回眸笑問鄭令清:“清姐, 娘說得對不對?”
鄭令清:“娘說得對,四姐姐便是天生好命的人。”
三奶奶話噎,悄悄掐鄭令清一把, 咬牙切齒:“娘在說你呢。”
鄭令清哎呦叫疼, 從三奶奶身邊跳開:“娘, 你作甚!疼死我了!”
三奶奶又氣又恨,伸手去攬鄭令清,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張嘴閉嘴就是你四姐姐,你是要氣死我嗎!”
鄭令清撅嘴,沉思半晌,緊鎖眉頭,出聲:“不讓喚四姐姐喚什麼?鄭令窈?”
三奶奶腦袋疼,不再掙紮,口吻無奈,推開鄭令清:“彆挨著我坐,去你爹那。”
三老爺正問大老爺:“今日四姑娘為何要讓大家齊聚正堂?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大老爺一問三不知,道:“卿卿沒說是什麼事,隻說她有事告知大家。”
三老爺急著去外麵遛鳥鬥茶,抱怨:“四姑娘什麼時候來?”
“大概快來了,三弟稍安勿躁。”
碧紗館外。
令窈梳妝後動身,沒有往正堂,而是先往度月軒去。
太子離開後,對於回汴梁一事,她慎重考慮後,去找了孟鐸商量。
要想光明正大回宮,眼前隻有一條路——女子考學。今年的女學士開考在即,隻要能通過初選與二選,便能上汴梁爭奪榜首,得了榜首之名,金鑾殿上麵聖,當著滿朝文武,即便是太後,也無法阻止她與舅舅重聚。
女子考學,一直由梁厚主理,梁厚是塊硬骨頭,眼裡容不得半點弄虛作假的事。有他在,就算太後想要從中作梗,也絕不可能。
對於她的打算,孟鐸隻說了八個字:“榜首之名,舍你無誰。”
他直白的肯定,令她更加堅定信心。
她連翡明總宴的狀元都能奪下,女學士榜首的位子,自然不在話下。
考女學士的事,她第一個告訴孟鐸,第二個自然得告訴鄭嘉和。
去了度月軒,剛好碰到鄭嘉和從院裡出來。
兩人同行前去正堂。
“哥哥不問問,我今日為何要召大家去正堂嗎?”她有心引他相問,準備順理成章告知他考學的事。
鄭嘉和卻問:“卿卿是想回汴梁嗎?”
他抬眸望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旁的話一概不說,隻問:“卿卿打算何時動身?”
令窈驚訝。
她尚未說一句話,鄭嘉和卻能猜透她的心思。
短暫的出神後,她開口說:“哥哥不留我嗎?”
“你是一定要回汴梁的,卿卿決心要做的事,我何必掃興。”鄭嘉和音色溫潤,道:“況且你又不是不回來。”
令窈伏下去,她坐到他腿上,勾了他的脖頸,笑道:“你就不怕我一走了之,從此再也不回汴梁,留你一人在鄭府?”
鄭嘉和低垂目光,瞳眸幽深。
頃刻,他低聲喃喃道:“你若不回來,我便去汴梁找你。”
她貼得更近,側臉幾乎貼到他臉上,打趣他:“來找我作甚,討債嗎?”
鄭嘉和沒說話。
令窈竊笑,鄭嘉和麵上淡然,耳根卻被她一口熱氣吹得紅透,她頑劣地捏捏他耳朵,道:“若我明年再考,興許哥哥能與我一塊去,可是我等不及了。”
若是她沒記錯,明年這個時候,鄭嘉和的腿已經痊愈。
令窈不再玩笑,一字一字語氣認真:“哥哥,你放心,我會儘早回家。”
鄭嘉和沒有質疑:“嗯。”
鄭嘉和的反應讓令窈鬆口氣,她沒有什麼彆的牽掛,就隻擔心病秧子不想讓她回汴梁。
正如鄭嘉和所言,她要做的事,無人能擋,雖然她並不在意誰的反對,但比起被人強留,她還是想要得到眾人的支持。
入了正堂,令窈將考學的事一說,大老爺和大奶奶含笑讚同,除了鄭令清之外,沒有人多說半個字。
鄭令清悶悶不樂,問:“考學在即,來得及準備嗎?”
令窈笑道:“為何要準備?我素來勤勉,小小考學而已,難不住我。”
鄭令清哇地一聲哭出來:“不準你去!”
三奶奶嫌丟臉,連忙去拽鄭令清。鄭令清力氣大得很,三下五除二便掙開三奶奶的禁錮,衝向令窈,抱住她的肩膀,說什麼都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