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殿下,心儀之人是誰?”
“孤的表妹,宸陽郡主。”
幕僚們噤聲。
汴梁小霸主啊。
雖然大家都不做聲,但是心中明白,太子既然已將話拋出來,那就是鐵了心要娶。之所以告訴他們,是為了讓他們有所準備。
其中一位幕僚冷靜理智地分析其中利害:“宸陽郡主桀驁不馴,若她做了太子妃,不知會闖下多少禍事。”
太子緊皺眉頭,目光陰冷擲過去。
幕僚繼續道:“但她是陛下寵愛之人,愛屋及烏,娶了她,殿下即可高枕無憂。且她有兩榜狀元之名在身,論才智,足以當得起太子妃之位。”
太子神情鬆動,道:“孤隻是想娶她而已,父皇寵愛她也好,不寵愛也罷,她聰明也好,不聰明也罷,孤不在意。”
幕僚們相對一視。
殿下這是打算行專房之寵啊。
有人出聲問:“殿下,宸陽郡主願意嗎?”
太子有些難為情:“正是因為她不願意,所以孤才來請教你們。”
幕僚們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道:“求娶宸陽郡主,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隻要殿下狠得下心。”
太子遲疑:“什麼意思?”
那人附過去,在太子耳邊悄悄說了句話。
太子臉色一變,斥責:“住嘴。”
東宮幕僚皆是受太子重用之人,一兩句訓斥並不會令他們害怕,舞宴前夕,一顆裝著小藥丸的瓷罐送進東宮,旁邊附一書信,寫明用法:藥丸遇水瞬間即溶,無色無味。
信上又勸:凡能達成目的,無論好壞,皆是良謀。
太子手一顫,丟開瓷瓶又拿起來。
至舞宴當日,令窈興致勃勃,一早便起床挑揀衣裳首飾。
“聽說太子表哥將全汴梁最好的舞姬都請來了。”令窈很是激動,“好像還有西域的美人。”
鬢鴉也想去看熱鬨:“定是一番盛況,要麼我去替你斟酒?”
令窈笑道:“表哥說他親自為我斟酒,有他伺候,誰還用得著你?”
鬢鴉撇過腦袋:“沒良心的。”
令窈笑聲似鈴,推她一把;“傻瓜,你想看舞,我將人請過來讓你看,豈不更好?”
鬢鴉捂嘴笑:“原來你打得這個主意,是要將殿下請來的舞姬綁回秀凰殿嗎?好讓她們日日為你起舞?”
令窈嘖一聲,“我是文雅之人,你怎能用綁這個字,那叫請。”
恰逢東宮派人來接,令窈伸長腦袋一看,太子親自來了。
令窈生怕耽誤開宴的好時辰,顧不得發髻間釵簪未成雙,隨隨便便一趿鞋,腰間環佩玎璫,向太子而去。
太子目光逡巡,柔聲問:“表妹午歇才起嗎?”
“並未午歇,興奮難耐。”令窈扶了扶頭上雲髻,問:“表哥,君子遵禮,應邀而舞乃是之一,若有舞姬邀你,你會起舞嗎?”
太子想了想,道:“旁人邀我,我不會應舞,唯有表妹邀我,我定會起舞。”
令窈眼中滿是期待:“一言為定。”
前半段路坐馬車,後半路太子牽令窈步行。
令窈窺出太子神情有慮,見他腳步遲緩,似乎並不急著前往東宮開宴。
他不急,她急了:“表哥,走快些,再慢,天都要黑了。”
太子垂了視線,一言不發,牽她的手力道加大,步伐卻更加遲緩。
令窈索性甩開他的手,迫不及待地往東宮的方向奔。
舞宴及時開宴。
宴上絲竹聲起,美人環繞,舞姿魅惑,一開場便是激烈的鬥舞。舞姬作舞,隻為輸贏,並不為討人歡心,有這樣一層競爭關係在,令窈看得樂不思蜀。
東宮不但有柔美的舞姬,而且還有絕佳的美酒。
甜甜的果酒嘗起來美味極了,令窈喝了一杯又一杯,雪白的肌膚很快泛起酡紅,她渾然不覺醉意,賴臥美人膝,咯咯地同人笑著,玩得開心極了。
太子坐於正席,麵色板正,神色鬱結,踟躕未定。
全場的人都在笑,就隻他不笑。
令窈看不過去,舉杯來至太子跟前,她喝醉了酒,嬌軟的聲音裡皆是醉意:“表哥,喝酒。”
太子就著她的手抿一口。
令窈收回太子喝了一半的酒,抬手一揮,就算起舞了,醉醺醺指著太子說:“表哥,該你了。”
太子扶住她,隨樂翩然起舞,寬大的袖擺裡另一隻手指間捏了顆藥丸。
她的酒近在咫尺,她的人也近在咫尺。
太子的袖袍在半空中起起伏伏,太子的舞姿端莊雅重,古人的君子之禮與風流瀟灑皆在他眼波流轉間,令窈笑著感慨:“表哥,你舞得真好看。”
琵琶聲停,太子止住動作。
滿是花瓣與酒漬的玉磚間,一顆毫不起眼的藥丸自誰的袖袍滾落。
太子側眸,抬靴踩上去,不動聲色將其碾碎。
他可以不擇手段,但不該是對這件事這個人。他做不到。
太子眉眼間恢複從前的坦蕩:“你若喜歡,我再舞一曲。”
話音剛落,殿前傳來一陣喧鬨。
有誰闖了進來。
眾人循聲望去,殿門口一紅衣少年風塵仆仆而來,身影如一座山,立在正前方,他烏亮的眸子黑沉如墨,定在正在起舞的東宮主人以及他手邊的少女——
“幽州穆辰良,赴宴來遲,望殿下海涵。”,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