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

四人在仙子樹下重遇,寧馨蘭與溫顏之間的氣氛明顯好了起來。

果然嘛。

親姐妹之間哪兒有隔夜仇,說開就好了。

唐依心感欣慰,事情卻逐漸往另一個不對勁的方向發展。

回來後,溫顏選擇性忽視了祁沉星的存在,不僅不主動說話,還有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抗拒感,仿佛生怕離近了就會產生某種恐怖的聚變,全程都往唐依這邊靠攏,還刻意找話題。

“唐依,你覺得仙子樹美麼?”

“你摸摸看,這和真樹觸感完全一樣。”

“仙子樹的製造者是我師父,世人稱他為‘人間聖手’。”

如果溫顏的舉動隻是表明他對祁沉星的誤會仍深,那麼,緊隨其後對唐依噓寒問暖不停的寧馨蘭,就讓唐依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

“唐姑娘,若你感到疲累,我們便早些休息。”

“這是悅藍花做的胭脂,不易暈染,唐姑娘喜歡麼?”

“唐姑娘膚白細嫩,淡色口脂點綴婉約,深色口脂也彆有風味。”

唐依腦袋上全是問號。

她發現這對姐弟仿佛是跟自己杠上了,全程較著勁和她對話,程度簡直達到了攀比的境界。並且不約而同地忽略了在一旁的男主,默契十足地誰也沒和祁沉星說話。

這……這是什麼新型的姐弟親情表現方式嗎?

唐依還真猜對了。

由於在表姐麵前說了違心的“示愛”,導致溫顏現在一看到祁沉星就不自在,他迫不及待地想擺脫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便一直主動和唐依交流——雖然他現在外在形象是女性,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男性啊!

寧馨蘭不通曉內情,看見溫顏這幅舉動,隻覺得是表妹為自己著想,勢要從方方麵麵切斷與祁沉星的可能。寧馨蘭心內觸動,暗下決心要與表妹共進退,絕不打破她們方才的約定。

於是,她壓抑著心中的情緒,也選擇性忽視了祁沉星,隻管找唐依攀談。

唐依處在兩人包圍中,忍不住用困惑的眼光朝男主投去艱難一瞥:沒錯啊!仍然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這種氣氛詭異到幾乎是拿祁沉星祭天,唐依數次試圖中和,每每她和祁沉星說話,另外兩個人就會自動安靜下來。

唐依徹底看不懂了:

你們這對表姐弟是怎麼回事!?

在心上人麵前表演欲擒故縱嗎?這擒的是祁沉星嗎?這擒的是我!

懸空酒館名不虛傳,從高處往下俯瞰全城夜景,以仙子樹的景色最為動人,樹身銀白飄渺,枝葉點綴亮色,微風拂動時交錯閃爍,若星辰搖曳。往外延展,城中多處機關轉換變化,稍錯心神便是另一番風景,妙不可言。

落座不久,溫顏收到府中傳信,還未展開信件他的臉色就變了:“我有急事,表姐,麻煩你招待他們。”

寧馨蘭見他行色匆匆,猜到了什麼,沒有多勸:“我知曉了。”

唐依都沒來得及開口,抬眸就見溫顏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嚇了一跳:“溫姑娘——”

“她沒事。”

寧馨蘭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彷佛怕她跟著溫顏往下跳。

與此同時,喝著茶的祁沉星伸手拉住了唐依的另一隻手。

唐依原本緊張的情緒瞬間被打亂了:“……”

祁沉星的動作就如條件反射,抓穩了唐依的手臂、確定她沒有要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後,便輕鬆地放開了,神色如常地繼續品茶。將一個麵冷心熱的雕塑形象貫徹到底。

寧馨蘭無法克製地多看了幾眼,忍住心中酸澀,拉著唐依坐下來,道:“阿顏隻是有些急事去處理,唐姑娘不必擔心,她有分寸的。”

唐依緩過神,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抱歉,我看他突然跳下去……一時忘了他是位修者。”

寧馨蘭柔柔地微笑起來:“唐姑娘從前在俗世,一時難以轉變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你是擔心阿顏,這有什麼?”

唐依:“嗯、是。”

表姐,溫顏已經走了,你彆這樣。

這場“攀比”在溫顏走後沒有落下帷幕,留下來的唯一選手寧馨蘭打定主意不和祁沉星對話,全程對唐依和顏悅色,態度溫暖可親,硬生生讓男主在這場三個人的電影中失去了姓名。

回程路上,唐依時不時打量祁沉星,內心充滿了對這世界變化太快的迷茫,她實在是理解不了這對表姐弟的操作,不論是從哪個角度她都想不通這是什麼符合邏輯的新型套路。

唐依發現,即便是被冷落了一路,祁沉星都沒有半點不快,姿態從容優雅,每每她望過去,還能清楚看到他舒展的眉眼,麵上滿是鬆快明淨之意。

“……”

這等開闊大度的胸懷,這樣寵辱不驚的素養。

男主不愧是男主這句話,我都已經說倦了。

寧馨蘭將他們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中酸澀難當。

她原本覺得自己和阿顏互相為了對方退讓,卻白白便宜了唐依,實在是有些不甘,但這一路走來,她終於肯承認,祁沉星隻對唐依是不一樣的。

祁沉星對她們二人的冷眼毫不在意,無動於衷。隻要唐依的目光掃過去,祁沉星身上那股天然的冷意都會悄無聲息地融化,並且,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對唐依的任何動作做出最快反應。就像上次在流觴台,他的注意力永遠都分了一部分在唐依身上。

罷了。

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唐依最後望過去的一眼被祁沉星捕捉,她心虛地飛快移開視線,沒見到祁沉星微微軟和的眸色,以及眼底浮現的清淡笑意。

“唐姑娘回去後早些休息,莫要熬夜練劍。”

祁沉星的聲音乘著夜風落在耳畔,平添幾分疏朗。

唐依一囧,肯定不能說是我聽了你被diss一下午的後遺症,乖覺地道:“是,我今晚早睡。”

寧馨蘭在旁一語不發。

進了府門,將要分道揚鑣時,唐依喊她:“寧姑娘,我觀你右手食指似有不適,回去可要記得泡一泡溫水,抹些藥才好。”

寧馨蘭轉身的動作停下,略有詫異地側首來看她,右手食指下意識地動了動,她嘴唇微動,似乎立馬就要說些什麼,但是沒有。她隨後轉過身來,變為完全正對唐依的樣子,垂首簡單示意,道:“應當是練習時過度了些,多謝唐姑娘提醒。今夜露重,唐姑娘回去後可以讓下人煮碗薑奶,喝了再睡。”

唐依應:“好。”

這趟堪稱開局黑臉、各懷心思的外出,在結束時驀然多了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和諧。就好像原本是漆黑的道路上,有人踮著腳去點了一盞燈,於是隨後走過來的人,對著這個主動付出的人,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釋放出了同樣的善意。

唐依和祁沉星的院子都在西側,有段路同行。

二人沒有持續地交談,繞過假山時,在過分的寂靜中聽到了婢女們的交談:

“……方才我見到小姐,額頭都被砸傷了,還不許人告訴城主,真是可憐。”

“夫人這病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哎。回回發病隻要小姐去見,每次又都打傷小姐,我看了都心疼,夫人難道不會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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