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車, 賀振剛轉過頭來看向莊蔚然說道,“睿寧對廬陽還熟悉吧?”
“不是特彆熟悉。”莊蔚然撓著頭說道,“我在廬陽的時候,一般都不出門。不過, 對科學島還算是熟悉。”
“喲。”賀振剛笑著說道, “睿寧還去過科學島?”
“跟著季教授去過幾次。”
“季教授?”賀振剛蹙著眉頭說道,“你說的季教授是不是華國科技大學數學係的那個?”
“對啊, 二伯認識季教授?”莊蔚然開心的說道, “季教授是我的導師, 我在少年班的時候,就是季教授在帶我。”
“瞧瞧我這個記性。”賀振剛笑著說道, “我都忘記了, 睿寧就是在華國科技大學讀的少年班, 季教授是華科大的數學教授,睿寧肯定認識的。”
“二伯也認識?”
“算是認識吧, 我們和華科大的數學係還是有些接觸的。”說著賀振剛打量著莊蔚然,“不對啊,前幾年一直有合作, 二伯怎麼沒有看見過睿寧啊?”
“我這不是少年班的學生嗎?好多博士生都沒有資格跟著季教授做研究呢, 我隻是跟著季教授去過幾次科學島。幫著季教授做一些數學上的處理。”
“已經很厲害了。”賀振剛開始誇讚莊蔚然, 語氣中有一絲寵溺, 這大概是賀家的一個共識。就是寵著這個原本就已經非常厲害的孩子,這麼多年,在外麵吃了這麼多苦,還這麼厲害。孩子不容易啊。這麼好的孩子,當然得寵上天才行。
“哪有。”莊蔚然興致勃勃的說道,“如果我能在華國科技大學繼續讀直博的話, 說不定二伯還真會看見我,我記得那個時候季教授說過,和軍隊有合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二伯你們……”
“那睿寧怎麼沒有在華科大繼續讀書?華科大也算是睿寧的母校吧?”
“嘿嘿。”莊蔚然尷尬的笑了笑,“我想在陶教授那裡學數學物理,就……跟著陶教授去了京城大學讀直博。”
“況且,京城大學的湍流實驗室,也是國內最頂尖的湍流實驗室,其他地方也比不上啊。”
“恩?那是什麼地方?”
“動力學的實驗室,主要是湍流的部分,湍流是流體的一種流動狀態。”莊蔚然一本正經的說道,“湍流是動力學上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子彈、飛機等等都是需要用到湍流實驗的。”
“睿寧也做過?”
“那倒是沒有。”莊蔚然很誠實的搖頭,他不會去做這個實驗。至少最近這幾年,他隻會研究理論物理學,“二伯,我現在研究的是數學和物理學,尤其是理論物理學方麵。量子力學的部分,場論和規範場論。沒有打算研究動力學上麵的東西……”
賀振剛有些可惜的說道,“如果睿寧也研究湍流實驗的話,咱們國家的科學肯定比之前更好吧。”
“不一定的。”莊蔚然說道,“二伯,我那些都是紙上談兵,很多計算都是需要在理想狀態下才能夠完成的。放到實際中……事實上,沒有哪個實驗室有完美的理想狀態,我到現在還是在研究理論物理學和天體物理學,真的沒有研究過動力學這方麵需要做實驗的物理學。”
“況且我在普林斯頓大學那邊,尤其是普林斯頓高等研究所,那邊幾乎都是在做理論研究的。”
“那睿寧想要研究什麼?”
“萬有理論。”莊蔚然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如果非要讓我選一個研究的話,我肯定選擇萬有理論,我相信很多物理學家,畢生的追求也是萬有理論。”
“睿寧也是吧?”
“算是吧。”莊蔚然笑著說道,“如果能夠做出萬有理論,將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物理學家,超越阿爾伯特·愛因斯坦,作為一個物理學家,誰不想要青史留名呢。”
“也是。”賀振剛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作為一個物理學家,能夠超過愛因斯坦,這個華國人都知道的偉大物理巨匠,這樣的誘惑是沒有辦法拒絕的。
“不過很可惜,我現在並不打算做萬有理論,我想在場論和規範場論上繼續做出一些成績來。”莊蔚然笑著說道,“況且,萬有理論現在已經有了M理論和圈量子理論,如果我要做萬有理論的話,大概是需要再創造一個新的理論,將引力量子化,是一件非常繁瑣且枯燥的事情。我現在知道自己還做不出來,所以我不打算去觸碰這個命題,等有一天我覺得自己可以做這個命題之後,應該就會開始做這個命題吧。”
正說著,他們就到了部隊裡的一棟彆墅前。
看上去不太大,裝修的風格也挺簡樸的,說是彆墅,還不如說是□□十年代的平房,蓋了兩層的那種,還有些破敗。
賀振剛上前敲門,隨後一個警衛員打開門對賀振剛說道,“首長。”
“老爺子怎麼樣了?”
“老首長剛休息了一會兒,一直念叨著說要見孫子。這會兒,正在沙發上看報紙呢。”
賀振剛嘴角微微向上翹,他是看出來了。老爺子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睿寧,但又有些不好意思。現在正裝模作樣的看報紙呢,於是他對賀振國一家說道,“振國,走吧,老爺子在裡麵等著呢。一直說要見小孫子呢。”
說著,賀振剛走進房間,賀振國也跟著進去,賀睿銘和莊蔚然走在最後。
莊蔚然問了一句,“爺爺身體還好嗎?”
“還成。”賀睿銘輕輕點頭說道,“硬朗著呢,這幾年都在鍛煉,身體素質還是特彆好。”
走進客廳,沒有任何富麗堂皇的家具,就連房間都是八十年代的風格,很多家具似乎都有些看不出顏色來了。
坐在沙發上,莊蔚然沒有說話,老人拿著報紙正在仔細的讀著。
這個時候從側間走出一個年輕人,對老人說道,“老爺子,這個茶還不錯。”
莊蔚然小心翼翼地轉過頭,他愣了一下,那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也愣住了。
“蔚然,你怎麼在這裡?”
“安鋒哥。”莊蔚然小聲地叫著。
賀振剛說道,“安鋒也在啊。”
“賀伯伯。”季安鋒看向莊蔚然,衝著他使眼色,想要詢問莊蔚然到底是什麼情況。
老人放下手中的報紙,對季安鋒說道,“小鋒啊。”
“誒,賀爺爺。”季安鋒急忙上前說道,“您有什麼事情?”
“認識?”
“認識,認識。”季安鋒點頭說道,“蔚然是我家老爺子的學生,天天在家裡給我們吹噓呢,說是他帶得最好的學生。”
“季老頭也會誇人?”老人笑著說道,“不容易啊。”
“小鋒,你先走吧。”老人說道,“我這裡還有點家事呢。”
“好。”季安鋒衝著莊蔚然使了一個神色,示意他趕緊走。但是莊蔚然怎麼可能走,旁邊的賀睿銘說道,“你的眼睛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他一直不停地衝著莊蔚然眨眼睛,賀睿銘看著季安鋒他一直眨眼睛,氣就不打一處來,給他弟弟打什麼啞謎呢?
“額……”季安鋒走到莊蔚然的身邊悄聲說了一句,“蔚然,不走嗎?”
賀睿銘並不認識季安鋒,但是看著他和爺爺很熟悉的樣子,估摸著是二伯認識的人。賀睿銘衝著季安鋒說道,“我弟弟,要你管。”
“鋒哥,你先走吧。”莊蔚然攤開手。
季安鋒滿腦子的問號,這是怎麼回事兒?蔚然怎麼在賀家?
離開房間之後,他越想越不對勁。莊蔚然不是應該在普林斯頓大學嗎?之前聽老爺子說,莊蔚然已經去了普林斯頓大學來著。
還有他和季安城兩人一見麵就針鋒相對。季安城打小就不喜歡學習,老爺子又時常提起莊蔚然,季安城一見到莊蔚然就覺得非常的煩躁。要不是因為季安城比莊蔚然大,估計是真的兩人要打架的。
就是怎麼莊蔚然突然有哥哥了,他記得莊蔚然不是孤兒嗎?
季安鋒離開之後,整個客廳隻剩下賀家的人。
老人看了莊蔚然一眼,“是睿寧吧。”
莊蔚然點點頭,老人笑著說道,“以前還跟著季老頭子學過?”
“在季教授是我導師,之前在華國科技大學的時候,季教授帶著我做數學課題。”莊蔚然不知道爺爺和季教授有什麼恩怨,聽上去好像爺爺對季教授還挺討厭的?
“還是那老小子的老師?”
“爸。”賀振國這個時候說道,“之前睿寧在華國科技大學讀少年班,是季教授讓他去的。”
“哦?”老人打量著莊蔚然,“我聽振剛給我說,睿寧現在在燈塔國當副教授?和你老丈人一樣?”
“是。”賀振國點頭,老人拍著大腿說道,“好,很好。我看看以後哪個人還說咱們賀家出不了科學家。”
“睿寧是做什麼的?”
“數學物理學。”莊蔚然笑著說道,“研究理論物理學和數學。”
“很好,很好。”老人非常滿意,“睿寧啊,過來讓爺爺仔細看看。”莊蔚然走進之後,老人仔細的打量著莊蔚然。
他的眉宇間有一股肅殺之氣,就算是現在看上去非常慈祥,但也掩蓋不住眉宇間的那股肅殺之氣。
打量了莊蔚然好一陣子,老人開心的說道,“睿寧,坐下吧。這麼多年了,苦了你這個孩子。博士都畢業了吧?”
“畢業了。”老人摸著莊蔚然的腦袋,“在什麼地方讀的博士?”
“京城大學,讀的是數學物理學。”
“好,很好。睿寧今年才十八歲吧?”
“是,爺爺,今年剛好十八歲。”
“好,很好啊。”老人顯然是開心極了,都已經有些手舞足蹈,“睿寧啊,在爺爺家多住一段時間吧?”
“恩。”莊蔚然點點頭,賀振剛這個時候說道,“老爺子,你看振國和睿寧他們剛到廬陽,這不挺累的,讓他們先休息一下吧。”
“去吧,快去休息。”老人對莊蔚然揮了揮手,莊蔚然如釋重負,站起身歡快的跑到賀睿銘的身邊。
“睿寧和睿銘住一個屋吧,剛才我收拾了一下。”賀振剛說道,“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正好你二伯母做了這麼多呢。”明顯後麵一句話,是對莊蔚然說的。
“好。”
等等,難不成蔚然是賀家人?他怎麼沒有聽說過?季安鋒依舊很納悶,走出賀家上車之後,還在想著這件事情,越想越覺得不太對。
過幾天他在去問問莊蔚然吧,現在肯定是不行,他還得去上班。
莊蔚然其實也沒有怎麼睡覺,昨天晚上休息得還算是不錯,今天也睡不著。他就在房間裡打量了一圈,隨後坐在椅子上,看著牆麵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