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火(1 / 2)

春光旖旎 何繾綣 8763 字 8個月前

03.走火

偌大的餐廳裡燈火通明,頭頂懸著一盞水晶吊燈,暖橘色的燈光將四麵的牆照得像是砌了層厚重的金粉。

就是在這樣一個金籠子中,這麼多年以來,幾乎是無時無刻,阮慈都在和沈家人勾心鬥角。

這裡就像一座粉金玉砌,虛有其表的圍城。

沈京墨這些年不在國內,偶爾回來會過來看看他父親和奶奶。每到那時,平時為虎作倀、恨不得將這裡攪個天翻地覆的阮慈就隻敢縮在樓上。

陳旖旎與阮慈還是有點區彆的。

她甚少回來,也不願回來,就是不得已來了,在長輩麵前,尤其是麵對沈京墨的奶奶時,也一向自持知分寸。

不常在人眼前晃,就沒阮慈那般遭人討厭。

傭人們一見她回來,恨不得把所有對阮慈的怨氣都撒到她身上。

可一下樓,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終於停了。

今晚她本不想來,是沈京墨非要她來;她不想下來吃飯,也是他叫人喊她下樓。

有意見沒意見的,都隻得通通閉了嘴。

餐廳裡,除沈京墨和沈家奶奶之外,還有江星窈。

“陳小姐。”

江星窈見到她,站起身主動跟她打了個招呼。

陳旖旎與江星窈不是第一次見麵。

可上次見麵卻不是在LAMOUR的攝影棚。上回給她經紀人打過了電話,好說歹說勸了一通,最終她也沒來拍攝,頻頻以各種事由推脫。

她的經紀公司知道這邊有股東壓製,LAMOUR的主編羅晶也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就一直拖著不解約。LAMOUR的創刊封拍不出,進度隻能一壓再壓。

陳旖旎還聽說那個上次與她通過話的新經紀人也被炒了。溫烺氣憤地說,江星窈這是存了心的要給LAMOUR難堪。

她們的第一次見麵,應該要追溯到兩三個月前。

那天江星窈特意去了趟LAMOUR,指名道姓要LAMOUR的設計總監親手為她量身定做一件旗袍。

如今陳旖旎為她量身裁製的那件旗袍就穿在她身上。一襲古典嬌美的月牙白,將女人的柔媚刻意勾勒出,倒是很貼合主人的氣質。

比起平素出現在鏡頭下和微博熱搜上各種硬凹造型的私服穿搭,這麼穿,反而彆具一番味道。

或許江星窈是想討好沈家奶奶——畢竟杜蘭芝是傳統的中國女人,年輕時也是這港上名媛圈翹楚,最愛一身傳統旗袍。陳旖旎的姥姥和太姥姥生前都是知名的旗袍手藝人,曾還為她量身定製過。

不過,如今一看,或許當初江星窈借此為由,去瞧瞧傳聞中沈京墨養在背地裡六年之久的那隻金絲雀的意味,說不定更足。

不過,陳旖旎並不在意。

江星窈對她微笑時,她也微笑。

對方眼刀交錯,她隻遊刃有餘地避開,朝上位的沈家奶奶禮貌地打過一聲招呼。

舉手投足都是落落大方的自然優雅。

江星窈微微吃驚。

阮慈是個萬人嫌、插足彆人家庭的小三,一副低俗暴發戶的模樣還總跟人標榜自己是什麼上流社會名媛。

養出來的女兒,卻仿佛不是親生的一樣。

隔著張餐桌,沈京墨安靜坐在一旁,淺酌紅酒,指尖摩挲著紅酒杯,不動聲色將她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

陳旖旎根本沒打算吃這頓飯,打過招呼就準備離開了。

告彆的話剛溜到了嘴邊,沈京墨卻仿佛知曉了她心思,他抬眼,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淡漠問:“去找何晏麼?”

她迎上他目光,回答得生硬:“我有事。”

剛在車上兩人之間就不大愉快,如今單是心照不宣的一眼對視,都彆有一番意味。

他修長手指輕輕撫摸酒杯光滑的杯壁,視線垂下,猩紅色的液體倒映出她纖柔的線條輪廓。

再一抬眼,眼底的笑意倏然沒了溫度,看著她,淡聲道:

“他今晚不會來了。”

“……”

“你在這裡見不到他,也不用親自去找。”他薄唇微張,語調雖溫柔,言辭卻蓄滿警告,最後命令:

“坐下。”

杜蘭芝和藹地微笑著,一向精明矍鑠的目光都柔和了幾分,“雨這麼大,吃個飯再走吧,一會兒京墨送星窈走時順路送你回去。我記得你家也在港南吧?搬了新修的公寓麼?”

“嗯,不過離得很遠,不順路。”

“沒關係,”杜蘭芝笑得還算和善,看了眼沈京墨,“方便麼?”

沈京墨笑了笑,抬眸:“當然。”

這麼多年來,杜蘭芝表麵上一直看不慣的是阮慈,而陳旖旎在她麵前一向知分寸,有時嘴軟,還挺討人歡心。

杜蘭芝對她的態度表麵還算和藹,但陳旖旎能感覺出來,時常是綿裡藏針的。

她最後還是款款落了座。

如此,餐桌上其他人剛被打斷的話題又得以繼續。

杜蘭芝手下切著小羊排,絮叨著沈京墨:“行了,你回來了這也有空了,有時間就多帶星窈出去見見你朋友們吧,介紹給他們認識。”

“嗯。”沈京墨放下酒杯,唇邊略帶笑。金絲邊眼鏡下,眸色卻是冷冷。

“一會兒送星窈回去順便看看你伯父伯母。我知道你忙,但這事兒你得上心,知道不?他們一家對我們有恩。”杜蘭芝說到這裡突然刻意地一頓。

後麵的話,似乎就意有所指了。

“男人嘛,也到了該收心的時候了。”

陳旖旎拿刀叉的手下意識一頓。不知為什麼,感覺杜蘭芝的目光好像朝她飄過來。

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一下,餐桌下,腳尖兒還不小心碰到了對麵的沈京墨。

她下意識抬頭。

餐桌上依然是不屬於她的氛圍。

杜蘭芝並未看她,沈京墨的目光,也不落在她身上分毫。

“京墨。”杜蘭芝語氣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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