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素來那般斯文優雅的模樣,報以微笑,向杜蘭芝輕輕地頷首,“我知道了。”
杜蘭芝歎氣,“從小一起和你長大的這些孩子裡我最喜歡星窈了。還說呢,都多久了,人家還不知你和星窈是從小好到大的青梅竹馬吧?”
江星窈在一邊笑著糾正:“不是的,奶奶,是媒體的通稿亂說的,聽風就是風聽雨就是雨的——我之前一直在法國念書,回來後就一直拍戲,京墨哥哥那麼忙,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不算是從小好到大的。”
“他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你們的時間多著呢,”杜蘭芝安撫著江星窈,邊向沈京墨確認,“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
“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
“沒問題了。”
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那行,這幾天就抽空陪陪星窈吧。”
沈京墨用質地高檔的餐巾慢條斯理地拭了拭唇邊的紅酒漬,薄唇牽起個小小弧度,剛才精準的回答方式一下模棱兩可,語氣溫和,卻透著滿滿的疏離:
“好,不忙的話。”
餐桌上依然歡笑陣陣。
陳旖旎從坐下的那一刻起,就仿佛被個透明的空氣罩子隔絕。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像是上刑。
她一手搭在下頜,聽他們說說笑笑,有些心不在焉的。
這一心不在焉,腳尖兒一揚,就不小心又碰了沈京墨一下。
沈京墨這回有了反應,笑容稍斂,回眸,淡淡瞥過她一眼。
她也抬眼去看他。
兩處視線在一瞬心照不宣地碰撞。
一個瀲灩,一個深沉。
在不屬於她的歡欣氛圍裡,仿佛能燃起一把不合時宜的火。
她見他有了反應,緩緩勾起紅唇,也笑著回望著他。
她本就是杏眼,如此挑著眼角一灣瀲灩,一時媚態橫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動人。
沈京墨麵色倏然冷下三分。
他麵無表情地移眸回去,不再看她。
“陳小姐。”江星窈忽然叫她一聲。
陳旖旎悠悠抬眸。
“最近工作還順利嗎?上回我去LAMOUR,你那麼忙還過來幫我量尺碼,真是麻煩你了。”
陳旖旎淡聲:“不客氣。”
“最近在忙雜誌拍攝吧?”
“嗯。”
“真辛苦啊,你現在在圈內名頭很響呢,LAMOUR的總編也看重你。”江星窈笑意斐然,“哦對,我想起來,你以前也在法國讀書吧?我聽說,你是在那邊學的服裝設計。”
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一時間,餐桌上幾雙眼睛卻都看向她。
如芒在身。
對麵,沈京墨也抬起雙幽深的眼,微揚起下頜,好似在觀察她如何反應。
“嗯,是。”陳旖旎點頭微笑,眸光清冷自持。
“一個人在國外讀書應該很辛苦吧?我也一個人在那邊生活了很久,說實話,真的很孤單,總會想起國內的家人朋友——你上學的那些年,阿姨會過去看你麼?”
“不辛苦,”陳旖旎用指尖摩.挲著桌布上繁複精致的鏤空花紋,看著江星窈,唇角輕揚笑得明媚,“我媽不會過來,但我偶爾能見到京墨哥哥。”
京墨哥哥。
沈京墨輕晃酒杯的動作一頓,放下來,謹慎地眯了眸,向她投去涼薄的目光。
他還是頭一次在她口裡聽到這樣的稱呼。
如果按表麵關係來說,陳旖旎的確算是沈京墨的繼妹——雖這麼多年來,他們從不那麼稱呼對方。
而當時因為老太太一直乾預反對,到現在沈嘉致和阮慈都沒領證舉辦過婚禮。他們根本算不上這種關係。
沈京墨在外人麵前也從未承認過他有個繼妹。他是沈家獨子,頂奢S&R和財閥集團的繼承人,不會承認這種屈尊身份的事,何況當年阮慈與沈嘉致的事,著實算是這港上的一樁醜聞。
——那怎麼稱呼?
你說,情人跟金主之間會怎麼稱呼?
江星窈光是想想,就大為不快。
或許他們表麵不以正式口吻稱呼對方,最親密無間的時刻,陳旖旎卻可能會溫聲軟語地一聲“哥哥”、“哥哥”地喚他。
喚到他昏了頭,被蒙蔽了眼,恨不得忘了所有對她媽媽、對她的憎惡,把最好的全給她。
想到這裡,江星窈臉色一下沉了幾分,公式化笑容也一時凝滯了。
“嗯……如果那時我知道你也在那邊,京墨哥哥偶爾還會過去看看你,我就找機會去認識你了。真可惜。”
“是啊,好可惜。”陳旖旎也笑。
一眼對視,各自心懷鬼胎。
杜蘭芝聽到這裡,剛對陳旖旎的溫和笑意徹底沒了,不悅看向沈京墨:“京墨,你那些年常去法國,都不去見見星窈麼?”
沈京墨剛要說話,腿上突然挨過個柔軟的力道。剛才在餐桌下有一下沒一下的那個力道,略帶試探,緩慢遊移,從西裝褲邊沿,緩緩向上。
江星窈看沈京墨的臉色黑沉大半,以為是激怒了他,忙笑著替他開脫:“那時我也很久沒跟京墨哥哥聯係了,我應該先聯係他才對,他也不知道我也在那邊吧。”
說著又回看陳旖旎,眼底漸漸浮現出挑釁:
“如果我早點認識陳小姐,我們先成為朋友就好了——那樣說不定,我和京墨哥哥的關係能跟你們一樣好。”
陳旖旎神色淡然,綴著鮮紅蔻丹的指尖搭在下頜,一雙眼裡煙視媚行,抿起一線紅唇,看著江星窈,始終微笑。
直到對麵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黑,下頜繃得愈發的緊,她才輕笑著回應:
“江小姐,你誤會了。我和他沒那麼熟。”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這樣的女配,我們旎旎能吊打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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