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驀地深沉,唇一張一合,
“讓他把你還給我。”
她動了動唇,本想發脾氣,但卻又被他這種她再熟悉不過的口氣給逗笑了,好笑地問他:“沈京墨,你憑什麼?”
“憑什麼?”他微微眯了眸,認真地說,“憑我嫉妒他,可以嗎。”
“嫉妒他,”她又是笑,避開他灼人的視線,卻還是低笑連連,仿佛聽到了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
又回頭看他,眉眼間漾開笑意,紅唇微張,“你搞錯了,我是問,你憑什麼嫉妒他?”
他唇邊笑容落寞了一度。
她仰頭看著他,眸間笑意滿滿。甚至可以說,從重逢到現在,不曾對他綻露出這樣淋漓的笑容。
手下卻一點一點搡開了他,靜靜地微笑著:“彆打擾我們了,好嗎。”
那個憑什麼的答案,剛落在他舌尖,她就已經推開他走遠了。
從前不敢說的,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說出口的意義。
十二年前,陳旖旎來巴黎讀大學,她四年裡都住在這個,如同一個小巧漂亮的金絲籠的公寓裡。
這座精致漂亮的高級公寓樓所在的區域,現在也還是巴黎首屈一指的高價地皮,格局精致,園景漂亮。
雪天的傍晚,遙望樓下,是一片小小的園,
花園的邊沿也作成了花瓣的線條輪廓,精美精致,且有設計感。
入冬後氣溫驟降,曾經開得旺盛明烈,豔豔如火的一池子,早就被連根帶泥地移走了。
徒留一個個千瘡百孔的泥窟窿。
被一層一層的雪,冰冷地填充,覆蓋住。
沈京墨很久沒回到過這裡。
這是他最早在巴黎的住所,先前來巴黎出差他會直接過來住,平時也派了人看管打掃。
陳旖旎在巴黎讀大學的那幾年,他一來巴黎,就會過來。
後來她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也來巴黎找過她,這裡也來過。
但都一無所獲。
再後來,他來巴黎,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了。
今天本來是多年來一直看管打掃這個公寓的人例行過來清掃的日子,他提前打了電話過去,告訴對方不必來。
對方知道他來了巴黎,這幾天一直住酒店也不回來,但也吃驚他六年多了都不過來,怎麼今天破天荒地回來了。
沈京墨沒去醫院,直接讓司機送自己過來這邊。
這麼多年了,失眠常常困擾他,倦意也是說來就來。回來後,他找了條薄毯,靠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他睡夢中還在想,為什麼他來巴黎這麼多次,都沒有碰見過她。究竟是賀寒聲將她藏得太好,還是他找得不夠徹底。
還是說,失去了緣分的人,即使在一個城市,也碰不到。
不知不覺睡了很久,他以為自己睡了很長時間,醒來看表,才睡了兩個小時不到。
轉頭,透過窗戶,依稀能看到不遠處的小廣場上泛著點點盈盈的光。
有歌聲在雪中飄揚,逐漸被淹沒。
今天好像是萬聖節。
他都不記得今天是什麼節了,那會兒那個小孩子提起來,他才恍然想起。
他還說,今晚他的爸爸媽媽要辦arty。
應該很幸福吧。
他心底苦笑,拿過手機,看到媽媽在一小時之前發過來的信息,問他什麼時候回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要不要提前回去。
媽媽之前就說給他安排了相親,不過他一直在這邊拖時間,也沒回應。
他這些年是能有機會絕不在國內待著,總全世界各地的跑。也心存僥幸,能不能碰見陳旖旎。
以前陳旖旎偶爾會提起,她以後想去哪哪兒開秀展,秀展開完了,等到一個季度忙過去,開始籌備下個秀展前,她想去哪哪兒旅行。
那時她隻是順口一說,他也順口一聽,從沒放在心上過。
她走後,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甚至一個笑容,都如潮水一般洶洶而來,日日夜夜在他腦海中回蕩,拍打,久久不息。
她也從沒說過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
她對他,大多數時候是不抱有任何期待的。
或許是他們都知道,在他們的關係中,一切的期待與允諾都沒有意義。不如各取所需,各自過好彼此的人生。
各自過好彼此的人生。
沈京墨想到這裡,要點煙的手指微微一頓。從打火機躥起的火苗跟著他的神情,也落寞了一瞬。
在黑暗中,沒有人看得到。
於是他就那麼讓自己的表情落寞下去,遲滯地,點燃了煙。
靠回沙發裡,與黑暗麵對著麵。
她想過好她的人生,不要他再打擾她。
或許,他不能再打擾她了。
他坐在黑暗中靜思了良久,手中的煙也一支支地滅了。
火苗一簇簇燃起,又一簇簇熄滅。
桌麵的手機忽然亮了。
刺耳的鈴聲在空蕩蕩的客廳裡回蕩,乍然突兀。
他瞥了眼屏幕,zone的餘向南打來的。
他想起來,這個人是賀寒聲的大學同學,那天晚上就見到過。他們的關係好像很好。
自來熟的性格所致,與陳旖旎的關係也好像很好,那晚還推著她去眾人麵前熱烈地介紹她。
可想想他和她,如今隻落得這麼一個“互不乾擾”就是最好的結局的結局。
他沒接電話,等響鈴結束,他滑了會兒媽媽發來的微信。
從上到下,他回複寥寥,基本都是媽媽在催他多考慮他自己的事。好幾條長達好幾分鐘的長語音,冗長得讓人心煩的語音條後麵還綴著一個個小紅點。
他都沒點開。
這六年,好像都是在以這樣的方式抗衡。
沒有意義了。
她有了新的人生,她想過好她的人生。
不要他再去打擾她。
今天她那句話,倒不如直接對他說:你彆再犯賤了。
他去摸煙,摸到了最後一支,煙盒就空了。心也跟著那空蕩蕩的煙盒開始落寞。
他又坐了一會兒,手機滑到最後,又看到媽媽問他要不要提前回國。
手指在屏幕上懸空了一會兒。
好像是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他深深提氣,終於點下去。
——回複:好。
隻打出了“hao”的拚音,屏幕也跟著他的思緒凝了一瞬。
接著,手機響起。
又是餘向南。
他有些心煩地接起,“喂。”
餘向南打過來,特地回複他下午見過陳旖旎和賀寒聲之後打過去的那個電話。
“……沈總,下午是我沒跟你說清楚,”
餘向南大大咧咧地笑著,語氣卻是小心謹慎的,“前幾年我也沒在巴黎,對寒聲的事情了解的很少,不過能確定的是,那個陳……陳旖旎小姐,的確是三年前才進的ven沒錯。”
“她跟賀寒聲認識前就帶著那個孩子啦,外麵一直說他們怎麼怎麼,我也沒細問過。我跟寒聲的確是大學同學,但也沒到能問私事的情況……一直在你麵前裝的跟他關係很好,下午也跟您說的模棱兩可的。”
“——但是千真萬確啊,那孩子今年五歲了,我還想起來,五年前賀寒聲還沒跟他前女友分手呢,怎麼可能是他的啊。”
“……”
沈京墨拇指一用力,不留神,將手裡的煙折斷了。
火苗灼到他指腹,他都沒有知覺。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