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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曳嚇得一哆嗦,後退之下重重踩住了上前拉她的周敗類腳。
她沒叫,周敗類反而扭了下五官,倒抽一口氣。
好疼。
啪!手電筒打開照射過去,劉端跟周敗類的槍口也對準了這隻手的主人,似乎受到了驚嚇,對方抽回手,往內瑟縮躲了。
也已經拔槍的薑曳仔細一看,先是吃驚,後麵是激烈的憤怒。
“楊家這群狗。”
她罵得惡狠狠,純因為眼前畫麵太慘烈了。
這個牢房其實不大,卻窩了十幾個人,女性大多衣不蔽體,一身汙臭,也都渾渾噩噩的,有幾個女性因為長期饑餓以及沒有走動而長腿萎縮畸形,其餘看著倒是還好,就是太餓了,沒力氣,剛剛抓薑曳的女性看起來宛若女鬼,實則以及是這裡最健康的一個了,因為她還可以動,而男性...
“師傅!”
劉端看到三個警察尤其是頭發發白的老林躺在地上,腹部滿是血跡,他驚住了,想要拉開牢門,發現有鎖,薑曳立即將□□遞上。
門開後,薑曳他們衝進去進去,發現三人之中,老林中槍,其餘兩人昏迷中。
劉端查看了下老林情況,發現失血不算特彆嚴重,因為腹部已經被緊急處理過,估計是兩個同事做的,可三人吸入了過量的毒素,早已扛不住,都昏迷了過去。
所以這個女工剛剛拉薑曳,是想讓他們救救老林他們嗎?
薑曳並未完全放鬆警惕,把後背交給女工或者周敗類他們,她每次站位都很有講究,但不妨礙她分析情況:“我之前偷聽到楊振跟那管家的談話,他們估計想留著你們這些警察當作人質,提防著你爸他們派人來後控製不住場麵。”
劉端:“應該是,這夥人太瘋狂了。”
周敗類蹲下去,摸脈加查看瞳孔等等,確定道:“都還沒死,但情況不好,你這兩個同事需要早點醒來,不然毒素太深會影響身體機能,而你師傅就算現在包紮了,也還是在失血,而且在這種環境腹部傷口絕對會感染發炎,撐不了多久的。”
薑曳一眼看出現在的情況危機,劉端也知道很難,所以他們必須趕緊離開這裡。
但三個成年男子,他們不可能將他們全部帶出去,而且這裡還有這麼多無辜的女工受害者。
“我懂一些藥理,能把他們弄醒,但需要有藥才行,按理說這些人敢在地下使用毒氣控製人,使用量恐怕還不小,很難通過正常的購買渠道,不然會被官方注意到,而村裡很多人都知道秘密,口風也未必嚴,所以他們大概率會自製——我懷疑他們有藥材庫存。”
薑曳有些驚訝周敗類懂藥,但接上了周敗類的話,“我看外麵那死狗吃的菜都是包裝的,皮膚也有些不正常的發白,說明他經常待在這裡,很少出去,看管事那些人的反應,他們也很少出入這裡,否則不會日常鎖著那扇門,估計隔著一段時間才會給他帶食物,那他的這些食用品大概率在這有庫藏,找一找,沒準能找到。”
薑曳說完這話後還看向那女工,問她是否如此。
她本以為這女工抓她的時候還挺有勁,身體情況算好的,應該能理解她的意思且回答,沒想到她隻是張開嘴巴啊啊啊了兩下,而後比劃手勢。
三人震驚,再仔細一看——她的舌頭沒了。
沒了很久,傷口都結痂了,難怪看她嘴唇很怪,因為失去舌頭後,長期痛苦讓她嘴部變形。
薑曳氣得直哆嗦,但也沒說什麼,就一句:“你放心,除非我們死,不然....”
劉端:“不然我們肯定把你們帶出去,彆怕。”
周敗類看了他們一眼,也沒否認。
女工紅了眼,但也沒哭,隻是對於薑曳他們提問的問題並不清楚,包括藥材跟食物藏在哪裡,是否從這裡搬運經過,她都隻能搖頭,最後她估計也覺得很失落,沉默縮回了角落,摟住了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後者已經昏沉不醒,腿腳上長了一些皮疹,看起來很痛苦,昏迷了還時不時摩擦雙腿。
其實她們年紀都很小,背井離鄉來到這裡,本以為能找到好一點的工作活下去,起碼吃得飽飯,睡得起覺,但誰也沒想到她們走近了地獄的陷阱。
薑曳轉過臉,跟周敗類出去查看幾個牢房,找著找著,找到了這個地下空間的儘頭,又是有門鎖。
一般有門鎖的,對於楊振那夥人而言不是藏匿著什麼東西,就是關押著什麼人。
“我之前還聽到那楊振要將一批女工轉移,我想剛剛那批女工恐怕屬於被放棄的一類,多數患病或者有殘缺,那大概率有另一批健康或者新招來的女工被關在這裡,或者已經被轉移了。”
難道就關在這裡麵?
兩人戒備了,一邊開鎖,一邊提防著...啪嗒,門鎖打開,沉重的房門被推開,兩人將槍口對準裡側,卻發現裡麵有床有桌子,雖然還是很簡陋,但看著環境比外麵好多了。
這是?
床上有人,被子下麵有一個老婦人躺著,十分虛弱的樣子,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味道。
好像是藥味。
薑曳觀察了下這個房間,再湊近端詳。
老人年紀看著很大了,六七十吧,一身枯槁似的,聽到動靜後,有些昏沉轉頭看來,似乎很驚訝他們出現,又做不出反應。
薑曳忽然明白過來,拉扯了下周敗類的袖子,低聲說:“這不會是楊振他娘吧。”
之前剛來楊家,他們就知道楊家以前的當家人不是楊振,是楊振他媽,就是那位老婦人,就是她在丈夫去世後撐起了整個楊家,發展作坊,將生意不斷擴張,才有了楊家富足的日子,可年紀大了,身體不行,後來纏綿病榻,很少見人,外人也不會說非要去見一個重病的老人,所以當日周敗類他們也沒見著她。
沒想到,人已經被關在地下密室了。
她跟楊振是一夥的嗎?
薑曳謹慎,不動聲色觀察了下門鎖,發現隻有外鎖沒有內鎖,如果這裡也沒有其他出口的話,這老太太就是楊振滅絕人性的鐵證。
不過古怪的是房間牆壁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符咒,看著怪瘮人的。
周敗類忽然湊上去了,還未說話,就聽到老太太看著他,沙啞著來了一句,“是小山麼?”
薑曳一驚,周敗類卻低頭了,“秦奶奶,您怎麼變成這樣了?”
果然帶著劇情來的,而且跟老太太還認識,薑曳心裡哼哼唧唧,卻也沒有打擾兩人,隻觀察著這個房間各處。
其實房間不大,雖比外麵牢房環境好很多,但對比這人是楊振老媽以及她為以前楊家掌門人的身份,這地方實在寒磣,而且她年老體弱,重病纏身,這楊振屬實不是個東西。
“好多年了,也沒什麼,人老了,總要死的。”
她很虛弱,死意也很明確,周敗類卻顯得很難過,情感到位後,連薑曳在場都不顧及了,“當年如果不是您救下阿蠻,她當時就會被楊振殺死。”
“沒用...還好你還活著。”她顯然很難過,眼裡都有了淚水,薑曳有些納悶這個阿蠻是什麼身份了,瞧周敗類對她的尊敬以及她對阿蠻的稱呼,似乎是親人,難道阿蠻也是楊家人?
薑曳雖然好奇,卻也不忘正事,畢竟時間緊迫,她找到了內屋,“楊奶奶,這裡麵有藥材嗎?”
“藥材?有...還有一些吃的,他倒是對我還不錯,隻關著,還在我央求下,給了我一個鍋。”老太太心性豁達,苦笑著如此說道,薑曳聞言把門推開,看到裡麵的確有不少藥材跟包裝食品。
她立即喊了周敗類詢問要哪些藥。
她現在得到了廚藝跟機械工體魔方,並不善醫學,但也認出了一些藥材。
周敗類進屋看了看,挑揀出一些他們兩人拿得動的。
止血消炎以及解麻醉的藥材。
這裡有鍋跟煤氣,周敗類負責處理藥材以及加熱消炎刀具,好給老林取子彈,而薑曳則是搬運礦泉水跟食物回去。
東西拿回去後,她先把食物跟水給了女工們,後來劉端也過來搬運了,薑曳騰出手來,在小房間這邊加快處理藥材。
這個過程中,薑曳忽然問:“阿蠻現在在哪?怎麼樣了?”
周敗類跟老太太都看向她,後者歎氣,“小山逃走後,阿蠻被抓了回來,沒多久肚子就大了,她想生下孩子,但她爹不允許,想要打掉孩子,結果孩子沒了,那晚阿蠻就上吊了。”
周敗類一震,手都抖了。
薑曳大驚失色,“不會是在小紅樓死的吧!”
老太太不說話,看向周敗類,後者低著頭,鍋裡的藥材冒著熱氣,一股藥味濃烈散出。
薑曳忽然恍然——她做夢遇到的事竟然是真實的,可她為什麼會夢到這個?難道是因為無限係統故意讓她夢到的?
不,好像是因為思維投影,日有所見,夜有所夢。
她在做夢夢到它之前,首先看過劇本,劇本裡麵有這麼一端類似的故事:男女主就是一個鳳凰男跟白富美相愛,而後白富美她爹不允許,棒打鴛鴦,鳳凰男在被殺之前逃了,白富美則因為失去孩子而自殺......
而這劇本自然是大金主一方敲定的,所以周敗類一開始就有備而來。
這算是喪妻喪子吧,跟楊家是生死大仇啊,那周敗類還是玩家嘛?或者就是純本土複仇人士。
那之前一晚他跑出去,估計也是探查楊家的情況。
“那他為什麼把您關到這來,就因為您幫了我們?”
“也不算。”老太太苦笑,因為說多了話而稍微停緩了下,而後才說:“我發現了他在跟外麵的人買賣女娃子,當時就要去報官,也想勸他自首,結果他就把我關起來了,那些原來的老管事,聽我的,都被他換掉或者處理掉了,這孩子,一條死路走到黑,害死了很多人,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薑曳皺眉,“這也太喪心病狂了,您可是他親媽。”
老太太苦笑。
還有一件事薑曳想不明白,因為那些女工都被拔掉了舌頭,她就問老太太了,“為什麼楊振把那些女工的屍體藏在醬缸裡。”
就算要處理屍體,也沒必要這麼惡心,還會留存證據。
周敗類其實也好奇。
老太太卻說:“他信風水,以前阿蠻沒跟你說過嘛,那小樓是我們楊家的風水泉眼,他爺爺那一輩就很信,所以小樓建起來了,再後來,阿蠻非要跟你在一起,還懷孕了,他特彆生氣,認為背離宗法,就把她關在那,要跟祖宗道歉,結果阿蠻烈性,吊死在那......他當時也嚇到了,唯恐壞了風水,就找了個不知道哪來的風水先生,聽對方說孕婦先喪子再上吊,是大凶之兆,楊家氣運要逆轉的,走向家破人亡之地,我是不信的,把那先生趕走了,結果後來我就發現他拐賣女娃子,被關在這後,也知道一些病重的,沒法走火車送走的那些女娃,最後都被他弄進了醬缸裡,估計是那先生的陰邪法門,以屍陰來鎮凶氣,後來幾年楊家果然沒出啥事,而且生意蒸蒸日上,他就越發信邪了。”
“但不殺我,跟這也有點關係。”
“看到牆上的那些符文了嗎?”
“他不殺我,是因為我畢竟是楊家人,而且楊家自我手裡興盛,殺我,壞祖蔭,且弑母也是大忌......他就把我關在這,吊著命,那天我看他把風水先生拉來,在這裡塗塗畫畫,意思好像是要用我養楊家的命數。”
她大概對這些也不是很清楚,言語間不是很肯定,但民間邪法那麼多,一些農村封建迷信很厲害,就算到了21世紀,這類事跡也不少。
養屍,養陰地,陰魂,轉運小鬼等等不計其數,而且薑曳從原主在80年代感受到的港圈文化也知道一些事,所以比較容易理解。
隻是真正見識過才知道愚昧迷信的可怕,或者說——人心的可怕。
很快藥材這些處理好了,薑曳兩人回去,周敗類開始給老林處理傷口,薑曳跟劉端則是給其餘兩個警察喂養解催眠的藥湯,味道很刺激,薑曳絲毫不懷疑清涼油的藥材配方與之相似。
沒有鑷子,薑曳就用加熱的刀冷卻後切開飲料罐的鋁殼,將它們擰成有點硬度的兩根鋁條交給周敗類。
周敗類這邊處理的場麵血腥多了,傷口被清理,用兩根簡易鋁條當筷子一樣小心翼翼從血洞裡麵夾出子彈,而後再次消炎,包紮...
三個傷員的情況處理完畢,薑曳這邊也將另外的幾種藥材包裹在衣服撕下的布料裡,這些藥材都燉煮過,是止癢製皮炎的。
“彆動彆動,這個布包擦試過,彆碰傷口,能止癢,會讓你好過些,等出去後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