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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疾馳在冰麵上,一邊得加速,一邊得注意冰麵情況免得滑行,周正第一次覺得自己開車這麼緊張,他的臉頰都在抽動,而且也用車載電話不斷撥打...
“MD,什麼破信號!!!”
一向很會做人的周正難得爆粗口罵罵咧咧,突然,他看到手機撥通了...他大喜,大喊道:“趙四趙四!救命啊救命!那島上有鬼...”
趙四那邊其實已經收到阮挽的信息了,而他本身對馬乃萬的事存疑,所以才把資料給阮挽,算是群策群力,好儘快把這個案子收尾,收到信息的時候,他其實就在驗屍房。
兩個法醫跟幾個警察綜合了線索,最終找出了一條破綻。
“之前我們都有一個盲點,就算蔡琳娜跟陳研研臉上的鞋印汙漬殘留裡麵都有屎尿成分...我們曾懷疑過迫害兩人的是同一人,要麼是譚三鋒栽贓馬乃萬,要麼那晚是馬乃萬辦事,但足跡跟傷口痕跡分析又分彆對應他們兩人,這點很可疑,但可以猜測第三人偽造,把殺人的名頭栽在他們兩人頭上。”
“譚三鋒還是不肯說嗎?”
一個警員黑了臉,“這老小子鐵了心了,一直以自己有病為理由屢次終止審訊,偏偏醫學上他的病症的確嚴重,醫生都說不建議現在審問。”
“我看他在水下的時候勇猛得很。”另一個男警員一想到女同事被對方抓緊水裡差點挾持的事就又內疚又憤怒。
“那他圖什麼呢,難道圖為人頂包?這麼自私自利的人渣也有這樣的一麵?”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趙四皺眉,“他這不是為人頂包,而是被人指點過——如果我們現在查到的證據是有矛盾的,到時候他請的律師會根據這件事力證他跟凶殺案無關,最多證明他非法囚禁他堂哥虐待,那些屍體垂掛在水流中,如果有留下一些DNA痕跡,也早就沒了,他可以說自己不知情,是彆人弄的。反正證據鏈若有矛盾,哪怕其他證據指向他,有時候律師也能翻案,就算一審定了,再上訴,二審還可以翻案。”
的確,這種事他們不是沒遇到過,而往往這類罪犯的背後要麼自己是高知識分子,要麼背後有律師指點。
現在這個年代不比古代,堂光案板驚堂令一拍,直接明令典刑,推出午門斬首。
要知道死刑緩刑後還可以無期,無期還可以減刑呢。
所以麵對這種窮凶極惡的罪犯,就得儘全力把證據做紮實了,不能留漏洞。
眾人一時肅然,也更疑心:這樣的計謀是譚三鋒跟馬乃萬這種沒啥文化的人想到的嗎?
那到底是誰呢?
叮咚,信息來了,趙四看著信息,眉頭舒展又緊鎖,歡喜的是他的想法得到了阮挽跟薑曳這兩個人的認可,他們的思維是同步的,糾結的是他們現在都沒有確切的第三人懷疑對象。
不過,他能從阮挽的字裡行間看出她的些微偏向——她問了一個人年少時候的學業情況,以及當前的去向。
那是最不可能的一個人。
趙四陷入沉思,忽然,門被拉開,痕檢科的科員興匆匆趕來,對著眾人說了一句,“有一個發現——兩種屎尿不一樣。”
“它們的所處環境跟屎尿成分不一樣。”
這是一個有味道的發現,可趙四看過結果後卻狂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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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挽是公職人員,往常是不會支持私刑的,但因為是無限玩家,在最初的震驚後,她也意識到這種超脫規則的東西都出現了,她們這些玩家是沒辦法再按現實規則行事的。
因為其他玩家不會。
麵對眼下這種凶殘危險的罪犯玩家,必然是斬草除根最為妥當——若是被抓了,吐出她們這些其他玩家的信息,簡直是滅頂之災。
阮挽知道其中要害,也算是跟薑曳達成了共識,於是兩人迅速朝豬頭男逃走的方向追擊。
這島不小,林子也不小,否則也不需要護林員。
阮挽體能更好,全力奔跑起來也許比大D速度都快,她在前麵,薑曳在後麵,後者一直在留意信號的事,發現信號還是很弱後,一時無法,隻希望她們能追上對方。
好在這豬肉男臂膀受傷了,行動受到一定影響,而且薑曳知道對方的體能也許還不如她——她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所以...
阮挽追到前麵後,眼底暗沉,這裡是一座湖上孤島,因有一些森林資源而被護林員看守,出入隻能開車,按理說對方先逃走那麼久,有一定概率先開車逃走了,但這是一般連環殺人犯的想法。
如果是玩家,他冒險來設局,就是為了殺她們兩人拿到她們的魔方,就算這次吃虧逃走,也會抓住機會獵殺她們——尤其是他一定猜到她們會追上來。
阮挽看到前方地貌後,眼眸微闔,忽然往前虛晃一下...
砰!!!
前頭忽然爆發槍聲。
阮挽一個閃避躲到樹後,繞側而過,nu箭發射。
一箭直接射中對方的另一邊肩膀。
從小被家族訓練的她射擊技術比大D更強,甚至懂得預判山林地勢,這就是正規軍跟雜牌的區彆。
豬頭男錯愕,當即躲入山坡灌木叢後,看了一眼nu箭,發現箭矢管內竟有液體輸送...
不好!
他忽然意識到糟糕的地方。
對方是有錢有勢的富婆,所用的裝備都極好,所以這些nu箭裡麵還有一些藥劑...應該很快就會發揮作用。
他得逃走!
顧不得獵殺阮挽了,豬頭男轉身欲逃,但阮挽不斷用nu箭逼射,迫得他不得不蟄伏反擊,一邊對射一邊躲藏遮掩身體。
但他還在企圖後退...過了一會,他默算了下,忽然衝出遮掩的土坡,對著阮挽躲藏的粗壯樹木射擊。
她的nu箭射完了。
豬頭男冷笑著,握著lie槍瞄準那棵樹,一邊走位一邊截斷阮挽後退的路。
阮挽果然沒有再射擊,她躲在大樹後,低頭看nu箭袋裡空空如也,她的眼底暗沉,身體一動不動,但另一隻手握住了腰上的纖細小刀......這不是薑曳給她的,是她這次出行本就自帶的。
手指緩緩推送出小刀,指尖夾著刀柄。
一秒兩秒三秒,她背靠樹木,聽到了對方踩踏林中地麵落葉枯木發出的嘎嚓聲響,他正在轉移角度,不斷靠近,靠近...林子靜悄悄,一根根樹木叢叢錯落,縫隙之間將林外蔓延出去的寥落冰湖景象囊括在內,若有鷹眼般的視力還可以看到那邊熱鬨的捕魚場麵以及繁多的人群跟車輛。
可現在什麼都看不到,如果你跟阮挽一樣躲在樹後,而距離十幾米遠的地方正有一個人舉著lie槍緩緩朝你靠近。
他會瞄準你,射穿你,如果你不夠幸運,沒有被一槍斃命,隻是被擊倒,他會上前來,用刀割開你的咽喉,割開你的腹部,切斷你的四肢,讓你在死前體驗那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他會朝你笑。
他現在也許就在笑。
笑著逼近。
因為是冬季,寒冷之際,萬物生靈靜寂而蟄伏,林子那麼靜。
然後豬頭男已然開始確定嘴角的射擊角度,他看到了她的手臂。
子彈可以從她的手臂射入然後從側麵進入心臟。
他正要扣下扳機。
啪!
扳機的確扣下了。
啪嗒一聲,咻的破空聲,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耳膜聽到了咻的聲響,而後銳利的刺痛到達了他的脖子...
麻醉針針頭射破了人體最脆弱脖子皮膚,針頭入了血管還是氣管,液體瘋狂注入。
他驚恐拔掉它,但這個位置太特殊了,接近腦部,哪怕隻輸送一點點液體,他腦袋也在幾秒內眩暈起來。
恐慌了,他抓著lie槍對著阮挽那邊欲射擊,但視線有些混亂,隻看到那一直躲在樹後的可憐蟲好像閃了下,移步而出的時候...小刀淩厲飛出,一刀飛快射入他握lie槍的手腕。
筋脈被直接切斷。
lie槍隨即落地。
而後,上坡一直悄然埋伏射一槍射他脖頸的薑曳飛快跳下來了...阮挽也狂奔而來,單手撐著橫在地麵的樹乾,借力跳躍後,一個迅猛的下盤掃蕩。
豬頭男身體被鏟倒,倒地後單手抓著地麵,抓起地上的lie槍欲射跑來的薑曳。
砰!!阮挽一個彈腿把lie槍打飛出去,但豬頭男爬起來了,雖然腦袋眩暈,但他體能還在,沉著藥效還未完全發作,他拔出腰刀朝著阮挽刷刷揮舞...後背忽然被薑曳一腳踹中。
他撲出去,阮挽單手扣住他的手腕,扭著後刀落地,而後一個軍部高抬腿踢腹。
豬頭男嘴巴直接噴出血來,後頭的薑曳手中刀刃一轉,一個就地滑切,從下側一刀紮入他右腿腿窩,直接從這紮斷筋脈。
豬頭男悶哼一聲跪了,他跪下的時候,薑曳右手扣刀,左手狠狠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他被扇倒在地,而後阮挽用小刀切掉了他另一條腿的腳踝筋脈。
藥效已經開始發作了,他趴在地上掙紮著,或許感覺到了這兩人的可怕,以及殺他的決心,他卻是吐出血水,朝著薑曳兩人說:“你們不能殺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凶手,你們殺我,隻會背上殺人罪名,就算是防衛過當也足夠讓你們前途儘毀了吧。”
死到臨頭了還威脅她們。
阮挽不說話,隻轉動了下手腕,但薑曳笑了,從外套兜裡取出了手套,慢條斯理套上,而後脫掉了羽絨服搭在邊上樹杈上。
“真聰明啊,一個智障能有這般聰慧,的確是世人難以想象的,這個身份才是你最大的保護傘吧,畢竟誰能相信一個在病理上確實腦部受損的人其實遠比一般人聰明呢,能進化連環綁架凶殺,還能把兩個同夥洗腦背鍋呢。”
“殺你,對我們來說的確風險太大。”
“畢竟我們不能對外麵說有一種遊戲能讓你變聰明吧。”
“譚宗雅。”
薑曳說話的時候,阮挽扯下了他的麵具,露出了譚宗雅的臉。
譚宗雅沒想到她們早就想出了自己的身份。
其實在兩人讓大D吊在後麵之後,她們走在前麵,薑曳當時腦子靈光一閃,說出一個猜疑。
“學姐,我在想一件事——一個傻子萬一玩了一個超級益腦的遊戲,而且得到了思維獎勵,會不會變聰明。”
阮挽當時沉默了,其實她也一直懷疑譚宗雅,但礙於對方的病是最大的“不可能”,加上身世可憐,也不好以這麼大的惡意去揣度地方,所以她在車上發信息給趙四的時候也隻是提醒對方去查一下這個人的蹤跡——嫌疑人定為馬乃萬後,警方不可能派人守在醫院盯著毫無威脅性的譚宗雅,所以這個人的去向很重要。
發現薑曳提出了這麼一個構想,她當時其實是茅塞頓開的:她們之前都沒想到一個很匪夷所思但其實她們已經領教過的可能性。
無限遊戲有魔方,有思維強度獎勵,它不僅對正常人有用,那對於腦部受損的人呢?
後來到了小木屋,雖然沒看清對方的樣子,可她在樓梯上其實比對了對方的身高——跟譚宗雅對上了。
而譚宗雅本身體質也確實是虛的,這點沒辦法遮掩,但他若是腦子足夠好,穿上厚底鞋,通過計算而偽裝出譚三鋒跟馬乃萬兩人的體型可能具備的攻擊力道跟習慣,再把證據栽過去,加上兩人實際的確是凶手之一,那的確很大概率可以讓兩人背鍋,而他憑著這個極具迷惑性的身份全身而退。
智腦,是他在這三個人之間的定位。
而馬乃萬在她們去白象會所後聯係譚宗雅,這人也才能適時回到家中那惡臭的豬圈偽裝成長期飽受虐待......
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卻是唯一的真相。
但這種真相如何論述到法庭中?如何運用在司法中?
醫學鑒定是最大的鐵證。
所以此時的譚宗雅是有恃無恐的,滿嘴淌血,麵目猙獰,卻朝薑曳兩人咧嘴癲笑,“殺我,你們也得付出代價,值得嗎?”
“都是玩家,你們有天然的資本,可我也不是毫無優勢。”
這話一說,他原以為會看到兩人憤怒又無奈的反應,結果卻隻看到阮挽的冷漠,也看到薑曳的笑...後者一手撿起了地上的lie槍,一手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手表。
其實阮挽並未被威脅到,她考慮的是如何把這個案子做成無罪的殺凶案,好讓她們兩人全身而退,放過他是不可能的,因為一旦放過他,這人憑著腦部這個病很容易脫罪,日後對她們兩人就是心腹大患。
不過她沒想到會有這個轉折,她看到這個手表後眼睛微微亮。
她記得這手表好像是戴在薑焱焱手上的。
譚宗雅也看出來了,此時一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也說我有資本,我自然會花重金給家人買好的東西,這玩意有高清攝影,從我妹妹被林達糾纏的時候,她就已經打開了它,而它一直保持記錄模式,也就是說,從你一開始襲擊她,而後把她帶進地窖乃至於後來用那幾個二世祖來勒索他們家的畫麵跟語音都被錄下來了。”
薑曳沒有播放它,因為它的屏幕小,屬於針孔攝像,內部有儲存卡,得拿到其他設備才能播放,現在它早已被關閉,因為她不想它錄下後麵的畫麵。
但她當時一看到薑焱焱的時候就知道它被啟動了。
她教過小妹妹的,小妹妹很乖,一直很聽她的話。
所以它錄下了一切。
有了它,譚宗雅罪無可辨!
譚宗雅驚恐了,卻見薑曳拿起lie槍,把它扣在了他的手掌上,用他的手指對著她剛剛站的地方開了好幾槍。
這?
譚宗雅變了臉色——他知道薑曳在偽造現場。
如同他對馬乃萬他們設計的...
譚宗雅企圖再說些什麼,薑曳轉了下手腕,握刀,抓住了他的腦袋。
“狗雜種,讓你看看我們東北人是怎麼對付辣雞的。”
毆打,紮刀,踢踹,如同雙方搏擊格鬥,譚宗雅被打得練練吐血,疼得蜷縮起來,卻好像破罐子破摔,滿嘴說著切割薑焱焱腹部時得到的快感。
“其實怪你啊,如果她不是你妹妹,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我未必下得去手呢。”
“她還喊我大哥哥呢,真可愛啊。”
“真....”
薑曳忽然停手了,跟阮挽對視一眼。
阮挽一直幫忙看顧周圍,此時也覺得不對勁了,“他在故意拖延時間。”
薑曳皺著眉,忽然用刀抵住了譚宗雅的咽喉,“你在地窖下麵弄了那麼多炸藥類原材料,包裝袋還在,等使用量不小,你用它們做了什麼?炸藥?放在哪?說!”
譚宗雅嘴巴血流不儘,“你手裡有我的罪證,想知道啊,把它扔進湖裡啊,扔進去我就告訴你。”
其實他知道薑曳不可能答應,所以他也必死無疑,所以他故意拖延時間,讓自己被毆打來轉移她們的注意力。
薑曳眯起眼,忽然抓著他的頭發,用刀抵住他的腹部,一寸一寸插入,“小夥子,你怕是還不知道我薑曳,真以為我是菩薩呢,你把炸彈放哪,炸死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呢,今天你死定了,而且我會讓你體會到你年少時被人視若豬狗一樣的感覺——孤獨地,慢慢地,死去。”
“被父母厭棄,被人鄙夷,當眾大小便的感覺...其實還不如死了吧。”
她用最殘忍犀利的語言來刺激他的心理防線。
果然,譚宗雅的表情扭曲了,眼中好像燃了火焰,脫口而出,“你以為你的親人今天能活下來?”
這話一說他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薑曳鬆開了他,跟阮挽都看向了林子外——那是冬捕的地方。
炸彈如果在冰上大範圍爆炸,冰湖湖麵會不會坍塌?如果塌了,湖麵上的人...得死多少?
光是旅客就大幾千了!而且薑家大部分人都在上麵。
薑曳神經都抽搐了,阮挽深吸一口氣,“他應該做不出爆炸強度太強的炸彈,但他如果把炸彈放在車裡,而那輛車挨著其他車輛,在車輛停放區,一旦它爆炸,很容易連著其他車輛接連大範圍爆炸,造成的爆炸傷害很可能讓冰湖表麵崩潰。”
對於冰層跟雪層來說,震動力是很高深很可怕的學問。
崩潰隻需要一個節點。
而冬捕的地方,湖水溫度零下,且水深無比,又缺乏救助條件,一旦掉下去....
如此慘案,震驚全球都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