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曳一眼看到趙漠的時候就在想這一定是個重要角色,也許也是玩家,但她不確定她的身份。
不會是她天海老媽吧。
都遇上學姐跟同桌了,沒道理遇不上親媽啊。
薑曳內心有點小激動,被救出井底的時候,試探下抓住了趙漠的警服袖子。
趙漠看了他一眼,也不是很冷酷,就是她性情如此,就是一句:“有點胖,我抱不動,誰來?”
薑曳:“???”
你禮貌嗎?我剛死了爹娘。
不過她很快意識到是她在故意轉移受害者的注意力。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不能一直沉浸在極度的恐慌中,所以用其他角度去轉移情緒,這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起碼薑曳真的被氣到了。
——
病房內,在針對傷腿進行治療後,醫生針對幸存男孩的心理進行了一定評估,確定可以詢問後,薑曳端著小男孩的身份,沒被安排進警局審訊室,被帶去洗澡換衣後,她坐在床上,跟前放著牛奶跟零食。
女警官也就是這個刑警大隊的隊長趙漠並未刻意軟化自己常年的冷肅氣息,而是坐在邊上,讓年紀大一些的女警和善詢問。
男警察暫時回避一些,因為從他們當前勘察來看,這個男孩很可能目睹了三個高大魁梧的歹徒對她媽媽的殘酷迫害。
薑曳跟警察打過很多交道,以前當律師時也辦過一些案子,所以知道一些受害者應該具備的表現。
她帶著驚恐不安跟仇恨的狀態跟警方交代了大概的內容。
包括那個“它”。
“那個人一直逼著爸爸說出把它藏在了哪裡...”
“他拔刀對著媽媽的眼睛...”
她身體抽搐了下,一時不知道怎麼說,隻是哭著捂住了眼睛,那是莊素梅被挑掉的左眼。
其實這不是裝的,她是真的很難受。
女警心疼得不行,忙哄著,給她喝牛奶,邊上的趙漠一直皺著眉,伸手拆開了一包小糕點遞過去。
薑曳看了看他,搖搖頭,小聲說自己不吃了...
吳越長得虎頭虎腦的,因為被疼寵,也吃得白白胖胖,換了一身小馬甲跟短褲,現在發育慢,各自不高,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一些。
趙漠放下糕點,沒說什麼,而薑曳乖乖問:“姐姐,您還問嗎?”
女警本來想緩一下的,眼下見狀就繼續問:“那你爸爸有沒有說?”
“沒有,爸爸一直沒說,後來....”
薑曳斷斷續續把事情說完,包括自己求救的事,最後到描繪三個歹徒長相的時候,她留意到趙漠的表情略有生動,尤其是在她提到了痦子男臉上那一顆痦子後。
趙漠忽然在走之前拿出被暫時修好了模樣的遙控飛機,七分逗她三分詢問,“這是你爸爸買給你的嗎?他為什麼買給你?”
薑曳意識到這人有兩把刷子,於是按照記憶回憶......
“是爸爸買的,他說我考試考了一百分就買給我了。”她拿了飛機,如獲至寶,小心翼翼抱著,然後回答。趙漠:“你沒說要,他就買給你了?”
“是啊。”
“他有沒有說自己去過港都?”
“港都是哪裡?”
薑曳迷茫問,趙漠解釋:“就是一個很遠的地方,但很繁華,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你爸爸之前都不在家嗎,也許就去了那裡。”
“我,我不知道,但爸爸的確有好長時間不在家,回來的時候就給我帶了這個,媽媽跟我說爸爸外出工作去了。”
結束了詢問,薑曳被留在了病房,護士留下照顧,趙漠三人出去後,薑曳看著門被關上,心裡暗想;吳州跟痦子男三人是認識的,不僅認識,應該還一起辦過什麼事,但成功後,他獨吞了好處還藏起來了,而且他們的辦事地點在港都。
難道是搶劫?
趙漠留了一個警員看管,“記者都去了,新聞也出來了,那三人肯定知道她還活著,也許能找到這家醫院,留意些。”
而後她回到警局開了一個小會,開會的時候把三個歹徒的畫像側寫貼在了小白板上,邊上還加了吳州的照片。
“一個月前,也就是3月16號,港都九龍塘的金榮珠寶店發生了搶劫案,你們都知道吧,當時歹徒搶走了一袋金榮珠寶自非洲采購而來價值120萬美金的鑽石,且殺死店員一人,顧客一人且重傷三人。一共四個歹徒,其中一人在與一名珠寶店經理產生爭鬥後殺死對方,但也被後者扯下了麵具,監控錄像裡麵拍到了模糊的畫麵,可以確定其嘴角位置有一顆痦子,就是殺害莊素梅的歹徒。”
“港都警方追蹤多日,未能找到四人蹤跡,也不明其身份,現在看來其中一人就是吳州,原因不僅僅是那顆痦子,還有關於吳州的調查。此人屍檢結果如上。”
影像屏幕上出現照片,在吳州的上半身,除了昨夜被致命心臟的刀傷,肩膀部位還有一個正在愈合的傷口。
“在傷口裡麵有找到微小的□□金屬碎片——他不敢去醫院處理傷口,私自處理的,傷口發炎沒處理好,裡麵的碎片也沒弄乾淨,到他死之前,傷口還有紅腫發炎的情況,所以他當時掙脫繩索後跟歹徒兩人搏鬥,很快處於下風,被人擊殺,不過根據吳越的描述,他也刺傷了歹徒1號,歹徒一號謹慎,沒有讓自己的血留在現場...痕檢科確定沒有提取到血液?”
科員回複現場隻有吳州兩夫妻的血液,其餘三人很是小心。
“他們戴著手套,連鞋底估計都是磨平的,現場鞋印看不出花紋,無法辨認,隻能大概確定他們的身高。”
“根據吳越的描述,畫像師大概確定了三人的樣貌,電腦合成後搜索了檔案庫,對應上了一些犯罪分子,得讓吳越認人。”
警方調查的步驟未必古板,但有時候的確也是經驗所在,很快,薑曳進行了照片比對,讓她覺得有些失望的是對應上的三十五張照片,也就是35個犯人她都看了一大半了,沒有一個跟那三人對應上的。
正當她覺得希望渺茫的時候,忽然!
她抽出其中一張。
趙漠上前,“怎麼了,這個人是?”
薑曳:“這個人,好像。”
趙漠本覺得高興,關注了下,發現這人還是在獄犯人,有硬核的不在現場證明,這讓她英氣的眉梢上挑了下,拿著照片若有所思,而邊上的警察有些失望,說:“小朋友,這個人還在坐牢,你確定是他嗎?”
“啊?我隻是覺得他好像...就是他殺了我爸爸,我記得很清楚,不是他嗎?他有沒有兄弟?”
薑曳故作小孩式執拗,但這句話卻提醒了警察們。
薑曳暗道:其實不是本人,但太像了,而且像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這個男子的顯性外貌特征跟那個擊殺吳州的男子對應上了。
根據孟德爾遺傳定律,酒窩,單眼皮,下巴坑窩乃至禿頂這樣的顯性基因大概率會遺傳,這個罪犯跟那個男子竟全部對應上了,加上樣貌很像,她隱約猜測這個人可能跟那個男子有直係血緣關係。
不過具體要等警方查完這個罪犯的家族成員才能確定。
薑曳都知道的事,趙漠當然也想到了,所以她已經吩咐警員去做這個罪犯的排查工作,結果就是他們很快鎖定了目標何林。
何林的照片到了薑曳眼前,她一眼就確定了這狗東西就是三人之一。
警方士氣為之一振,開始以何林為線索追查他的蹤跡......另一邊,趙漠也在跟港都警方聯絡後開始尋找那一袋鑽石的蹤跡,但他們比何林三人跟細致搜查了吳家後,卻發現毫無發現。
那吳州也不知把鑽石藏到了哪裡,但趙漠認為它肯定在吳州手裡,否則素來沒有什麼經濟收入的吳州不會如此慷慨給兒子從港都帶回一千多塊錢的玩具飛機。
薑曳在病房一邊養腿,一邊等著警方出結果,大概因為年紀小,加上腿腳受傷,白日總是犯困,她就這麼吃吃喝喝睡了兩三天...
三天後的當晚,山市某處的某個屋中,懸掛的電燈泡發著光,在荒涼的地方散了一些光到玻璃窗外,痦子男三人臉色並不好看,因為那個男孩不死,於他們而言就是心腹大患。
“搶劫那會都沒被拍,這次卻讓一奶娃子把咱們都瞧見了。”
“哥,也沒事,一個奶娃子還能把咱們認出來了?毛都沒長齊。”
“那可不一定,聽說警察會讓他描述,然後把咱們畫出來,最後比對什麼係統...”
“係統個屁,咱們以前又沒犯事。”
何林爆了粗口,一邊給痦子男敬酒,痦子男看了他一眼,神色略鬆弛,“也有道理,但不可不防,還是小心些為好。”
過了一會,何林醉醺醺摸了下脖子,覺得有點不舒服,卻看到模模糊糊的痦子男問了他一句,“你哥在坐牢,是吧。”
半個小時後,痦子男往一個鐵桶裡倒入一些邊上隨處可見的生活垃圾,塑料跟乙烯材料等等,把它們都倒進了垃圾桶,後麵還加上一些被單等物,最後灌入一捅汽油。
啪一下,打火機點了一根煙,而後甩進了桶裡,在下麵蹭一下火焰焚燒起來後再蓋上蓋子。
如同給枯井蓋上井蓋一樣。
最後他看了一眼眼前熊熊燃燒的鐵桶,拿出手機發出一條信息。
次日。
山市警方摸查到了南部花林區被譽為貧民窟的地方,這邊比吳家住所更偏,連鄰居都沒有,隻有廢棄工廠中的一棟集裝箱破房。趙漠穿戴著便服,握著□□,帶著警員們包圍且悄然靠近了它。
當趙漠發現屋外空地晾衣繩上的衣服隻掛了稀疏的一兩件後,她微微皺眉,三人應該都蝸居在這,現在洗曬衣服隻剩下個人的量...難道?
趙漠當即命令破門而入。
砰!
門被踹開,槍口對準屋內...屋內空無一人,也沒有留下其餘兩人的生活痕跡,地方被收拾乾淨了。
三人都跑了?
她觀察了下屋內,發現被褥被單這些都不見了,還有碗筷盆等物都顯得很乾淨——被清洗過了。
最重要的是連床底下都被清理過了。
一個警員有些瞠目結舌,“這也太...這兩人莫非為了避免咱們收集到他們的頭皮屑?毛巾也沒了。”
他湊近看鐵板床,發現也很乾淨,一時無語。
趙漠也有些無奈,甚至有些心驚,那痦子男應該是頭領,竟這般懂反偵察學?
“頭兒,這邊!”一個警員匆匆趕來,趙漠跟出去後,發現在後院的大鐵桶裡麵找到了——一具焦屍。
蓋子已經被掀開了,氣味濃烈。
屍體臀部著鐵桶底,雙腿跟雙手向上擺腦袋貼著鐵桶,被燒焦的皮肉上還粘連著各種生活垃圾的焚燒物殘留,一股子化學+烤肉焦味混合的味道讓趙漠揉了下鼻子。
她說了一句話。
“這麼熟悉我們警方的調查手段,知道我們必然能追查到何林,提前下手把他殺了,殺人滅口,好厲害啊。”
這一下就斬斷了他們的調查,讓趙漠有些理解為何港都那邊也沒能追查到四人了。
太狡猾了。
不過趙漠又回到了居所,觀察了一會,忽然蹲下來,用小刀撬開了門檻下麵的縫隙,裡麵有一些垃圾粉塵。
警員恍然大悟。
估計因為那倆匪徒是一口氣掃完整個房間地麵,將所有垃圾粉塵等都集中到門檻位置,而後掃入簸箕中,而後簸箕跟掃把都被燒了,但有一些殘留物卡入門檻縫隙....
警員想:百密一疏,果然沒有百分百完美的犯罪。
“不過這些很可能被汙染了,未必能查出DNA。”
02年的DNA技術其實很不成熟,何況DNA庫也不全麵,眾人都沒抱太大希望。
趙漠道:“有比沒有好,不過我更擔心他們接下來會去哪。”
她眉頭緊鎖,估算了下鐵桶之中焚燒的時間,忽然想到了什麼,快步衝出了房間,並且打電話給待在醫院的警員....
醫院,警員A正帶著薑曳去上廁所,薑曳進隔間後,警員A站在廁所門口,拉上門之前,往裡麵喊了句:“需要幫忙就喊下。”
“叔叔,我腿差不多好了,都可以自己走了,沒那麼嬌氣。”
薑曳對著尿盆正拉下褲子,畢竟是異性的身體,雖然年紀小,她一時也有些無奈,其實已經三天了,可她還是很不習慣男性身體,尤其是方便的習慣,太不適應了。
要說麵對凶案,變成男性是最好的,因為體力強啊,生存概率高一些,但小男孩就算了。
她表情略古怪得對準尿盆,正要尿出來,耳朵尖細,聽到身後一排坐便隔間有一扇門打開了。
打開的時候很小聲,特彆小聲,一般人可能根本就察覺不到,但她的聽力是通過無限係統轉到這具身體上的,所以聽到了。
這麼小聲,是一般人會開門的習慣嗎?
首先,她這幾天一直是戒備的,其次,她終究是個女性,男性習慣了排排站撒尿,女孩子們可不大習慣排排蹲尿尿,女性在這一塊天然比男性敏感,所以察覺到後麵有人出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緊張了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透過男性的白色尿鬥,透過尿鬥的陶瓷麵倒映瞥到了一道白色閃光。
她腦子一顫,猛然轉身,一眼瞥到隔間悄然摸出來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