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宗雅掛掉沒多久,薑曳等著警察來的時候,忽得到了提醒。
魔方到了。
商業金融方麵的,而且讓薑曳心裡略異樣的是——它這個區塊不是完整的,當然,商業金融體係何等龐大,她現在看到的是關於車企商業運營的知識,一部分夾帶了金融。
她怎麼覺得這是雪中送炭呢,送得太精準了,讓她都有些恐懼了。
薑曳看向阮挽,後者挑眉,主動說:“化學係爆炸類知識魔方。”
這倒是契合了譚宗雅□□的能力。
薑曳:“我是商業金融,雖然未必能有效利用於命案,但是適合我。”
“其實有這倆魔方,隻要擺脫了譚三鋒,再不行就把譚三鋒弄死,還不愁不能崛起?不過難度肯定是有的,畢竟沒有根基,可能他還是覺得掙快錢更容易吧,我倒想知道他到底勒索了多少錢。”
薑曳兩人對此很無奈,也不多言了,但約定了消化完這些知識,彼此整理魔方內的資料提供給對方,能多學一點是一點,萬一以後用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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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爾湖捕魚地爆炸事件的結果就是死了六個人,其中一個死者因為是網紅,當時正在直播,雖然觀看的人數也不算特彆多,卻第一時間將事件傳導出去,一時間造成社會極大的反向,社會熱度遠超S市的連環分屍案。
死者遺體當前難以打撈,群眾基本已被轉移。
據一個當時差點死去但靈機一動拽住了漁網往上遊堪堪抓住上麵冰層沿角保命的年輕女性說:“我感覺我掉下去後,半個身子都埋在了冰冷的地獄裡,這輩子我都不想體會這種事了...太可怕了。”
她被認為當時本該必死的人之一,因為她當時的處境是無人救援,而且被那網紅連累,距離冰裂地最近,但她一來水性好,二來體能好,扛得住水下低溫,更重要的是當時機靈,在即將滑入水中時緊急抓住了地上分布的漁網。那漁網一頭是固定在冰麵上的,那一塊冰麵恰好沒有龜裂粉碎,有固定點,她滑入後順著漁網往上爬,最後抓住了冰麵。
但對於她而言,這絕對是人生最可怕的經曆。
何止是可怕。
當時連環炸毀的車子多達十七輛,損傷的更多,而後麵沉入水中的車子更是多達四十多輛,經濟損失是其次,人員傷亡跟輿情效果是極嚴重的,但對於很多人而言,其實這個結果已經夠讓相關部門的人鬆一大口氣了。
因為如果沒有及時撤離,大概率死亡人數得超三位數,那結果絕非他們可以承受的。
現在隻死了六個人...
“隻”這個字眼很殘酷,但對於官方而言這個結果已是萬幸,要知道當知道察爾湖捕漁區爆炸且在場好幾千人的時候,好幾個領導都吃了速效救心丸。
現在這塊區域來了很多人,各個部門的都有,非趙四一個刑警隊長可以掌握,本著捉拿真凶為第一要務,被上級勒令後,他就按照自己的職能帶人急趕向孤島。
到了地方,形勢比他預料的要糟糕,因為護林員死了,馬乃萬也死了,還有一個薑焱焱生死未卜,至於那昏迷的十幾個人才是最讓人頭疼的地方,因為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上級暗示過了。趕到救人,勘察現場,追擊,中途找到哭唧唧的林達,一問三不知,隻能帶回去徹查,最後才找到凶手。
凶手掛了。
白雪皚皚,林森叢叢,薑曳兩人正在等著他。
看到眼前一幕,趙四既鬆口氣,又冥冥中有一種感覺——這個案子其實還有很多秘密。
但隻能到此為止。
趙四草草看了現場,心知肚明,但什麼也沒多說,反而問兩人有沒有受傷。
薑曳從趙四嘴裡得知自家其餘人沒事,鬆了一口氣,其實想離開去醫院,不過她此刻冷靜下來了。
大D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醫院,而且那家醫院還是她二姑開的,她去了又不能上手術台給薑焱焱上手術,再說若是祈禱也不缺她一個。
算了算了。
薑曳忽而靜下來了,覺得還是當前事務最要緊,於是扯了下阮挽的袖子,“學姐,人家好害怕哦,殺了一個人呐,我晚上不會做噩夢吧,可是想到地窖下麵那些無辜的人,我又覺得自己沒錯,你說,我做錯了嗎?”
阮挽早習慣她的戲說來就來,也察覺到她的目的是想去地窖下麵查看這個譚宗雅有沒有其他秘密。
“不會,他還害了很多人。”
說完,阮挽適時問趙四,“韓月霜他們怎麼樣了?”
趙四:“剛剛下去看了,都有外傷,有一個最嚴重,手指都被剁了,估計是用來威脅他們家人的。”
頓了下,他看四周其他警員勘察現場離得有點遠,就壓低聲音說:“他們家的人已經知道他們出事,事出緊急,不得不給那些凶手打款,但也動用了技術鎖定位置,定位到這了,這裡失聯,他們隻能聯絡局長他們...但也來不及了。”
再有權勢,遠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沒有薑曳兩人救援,肯定來不及了,因為他查看過現場,譚宗雅就沒想過讓韓月雅這些人活著離開。
三人都沒管譚宗雅的屍體,反正法醫會處理,他們往小屋那邊走,薑曳好奇問:“他們幾家一共打了多少錢啊?”
趙四小聲說:“合起來五千萬,其實還是因為轉賬等各方麵限製,不然我都懷疑能訛好幾個億。”
薑曳:“!!!”
很好,果然是親生的。
阮挽扶額。
所以腦子才是第一生產力啊。
譚三鋒怕是打死也想不到被他視作豬狗的兒子一朝智商回歸,就“非法”訛來了五千萬。
雖然這種“非法”活該遭槍斃。
薑曳重新下了地窖,這裡已經有警員在收集痕跡,薑曳看到馬乃光的屍體...發現他是吊死的。
“自殺上吊,還真是樸實的背鍋死亡方式。”
可惜自殺上吊的人往往屎滾尿流,這馬乃光身下乾淨得很,但也無所謂,在譚宗雅原來的打算裡,這裡會燒起來乃至爆炸,這些痕跡都將被掩埋。
但現在痕跡都還在,薑曳在製作炸彈的桌子邊垃圾桶裡發現了一些碎片。
照片的碎片。
三人隨便拚湊了下,發現是一個學校班級的合照。
隻稍看一眼,他們就認出了其中一人是譚宗雅,因為他年少困頓,多年營養不良,外貌成長不是很明顯,輪廓還在。
“這個人應該是護林員的兒子,五官很像。”阮挽指著照片上一個少年的樣子。
趙四略有揣測,“我之前就覺得他抓韓月霜他們是為了錢,那非要弄冰湖爆炸是什麼心態?報複社會?他這不是找死嗎?事情辦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
其實以他們警方調查得到的線索,他已經暴露了,何況還有薑曳兩人這樣的能人每次都快一步偵察到。
所以譚宗雅也並非神人,如此癲狂,等於作死。
薑曳不好說無限玩家本來就是在“將死的狀態。
這種隨時會死的狀態會壓迫人的精神狀態,讓人步入癲狂,為了求生不折手段,何況譚宗雅本來就不太正常。
一碼歸一碼,雖然因為痛恨而不予同情,但她理解他變壞也是有原因的。
“他這不是隨機選中護林員,或者單純看中他的槍跟木屋,是有仇怨在的吧。”
阮挽看著照片上被撕碎的那些人...若有所思道:“這些同學現在也許都長大了,拖家帶口的,大概率也都會來參加冬捕節——譚宗雅以前腦部受損,是被這裡麵其中一些同學打的嗎?”
阮挽這個問題注定無人回答。
就好像很多真相不會完全把邊角都留給後世人觸摸。
聽說後來韓家等家族都來人接二世祖們回去了,聽周正說謝律也來了,其實不用聽說,薑曳拎著便當走進醫院的時候,剛好瞧見走廊那頭一群保鏢簇擁著一群人,其中一人鶴立雞群一般,尤為顯眼。
雖然不待見,但薑曳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些人就是老天偏心眼,而且偏的還是鬥雞眼,啥好處都集中在他身上。
似乎察覺到什麼,那人看了過來,卻隻看到薑曳轉身拐進另一條路的背影。
其實但凡謝律他爹跟天海女士沒分手,她都得在薑焱焱的病房裡見到對方來拜訪,畢竟是禮數,但因為已經分手了,這人怕是也不好意思來了。
不然多尷尬。
“他來了,先拜訪的我,我帶他過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而已。”薑二姑在吃薑曳便當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還微微思索著,“我看他挺禮貌的,不像你說的那麼高傲。”
薑曳:“也許是因為分手了,發現我們母女對他沒威脅?但凡我媽有一次答應了他爹的求婚,他未來身家就得縮水一大截哦,所以這才變和氣了?”
那麼大的資產,她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奮鬥到位,對方又不是神仙,有戒備心理所應當,她能理解謝律跟韓家的心思,所以也從沒想著跟他們敵對。
薑二姑一想也是。
後來一段日子,薑曳就沒見過謝律這些人了,因為他們都坐私人飛機回S市或者B市了。
案子調查,審判,公布。
譚三鋒沒能逃罪,直接死刑。
因為前麵兩個案子證明是他所為,其實就是為了錢,這沒什麼好說的,他的惡比譚宗雅更純粹,最後他交代自己一開始的確是單人作案,後來他的傻子兒子有天晚上看到他拖一個女人的屍體回家,不知怎麼的的就扒著豬圈喊了他一聲“爸爸”。
那一聲爸爸嚇得差點把他直接送走。
“他病好了,也省得吃我的口糧,後來他說他也想要掙錢,給我出計劃,又拉了一個馬乃萬,我們就把事辦了,但我沒想到案子會被發現...那天我去找我堂哥是為了最後套點錢逃走。”
“我不是故意害人,我是自己生病了,哎,我是個窮人,我可憐呐,而且那些也本來就不是正經人啊,他們是做那行的,是違法的啊同誌,我這是替天行道......”
他說著說著就哭了,趙四麵無表情問他當年譚宗雅被打的事,“他腦部問題到底是誰打的?說!”
譚三鋒這次倒是交代了,說出了好些個學生的名字來,還說自己當年是想追究的,但這些人家裡非富則貴,他當時已經破產,得罪不起。
趙四仔細查了下,發現這些同學背後的確都有些來頭,當年譚宗雅被打成這樣,按理說也是重罪,可最後譚三鋒也沒起訴。
這正常嗎?真的是怕了這些人家的權勢?
譚二隆在醫院診療了一段時間,被趙四問起的時候,苦笑著說:“什麼得罪不起,他訛到了五百萬,跑澳門把錢都賭光了,但凡留一百萬給宗雅做個手術,也好了。”
“誒。”
趙四等人都無語了,後來這件事記錄進去,也給法官當作給譚三鋒量刑的標準之一。
這種滅絕人性的人渣,早該死刑。
警方查了譚三鋒的賬戶,發現五十多萬不翼而飛了。
而轉入的那個賬戶跟譚宗雅勒索韓月霜等家人轉入的賬戶並不一樣。
事實上,譚宗雅應該也懂這方麵的知識,勒索的時候直接讓他們按個人賬戶一天轉賬最高上限分彆轉賬過去,因為這些家族家大業大,每個人都有富豪,個人賬戶轉入幾百萬的不是什麼事,還有公司打款等等,為了救自己孩子,加上對方直播了切手指,饒是這些大佬各個心機深沉也扛不住這樣的粗暴手段,不得不聽話用了最快的速度給對方轉賬,而且不敢采取手段讓資金到賬時間被拖延,反而得按對方要求走最快捷的通道。
所以在他們轉賬成功後,那些錢基本就已經到賬了,立案後,這十幾個目標賬戶也被調查,發現裡麵的錢款都已被轉走,而後這十幾個賬戶戶主被調查...
三天後,西南地曠闊草原高山上某個戶外旅遊客棧被特警破門而入,房間裡,十幾個人的屍體腐爛氣味撲鼻而來。
被捆綁,被拷問,銀行賬戶密碼被得手。
經過調查,犯罪者是一個人,這個人采用嫻熟的毒藥手段把包括店主在內的十幾個旅遊者給藥翻了,捆綁後...他顯然跟譚宗雅聯手了,跨省合作。
但不管怎麼調查,這個凶犯也宛若人間蒸發一般,完全追蹤不到了。
趙四後來每次想起這個案子都覺得毛骨悚然,他不明白了這個時代怎麼還能出這麼癲狂的罪犯,但等他聽說其他各地都出了性質同樣惡劣甚至更惡劣的案子,一時也不知道是該覺得正常還是驚恐。
這世界怎麼了?
這一天天朗氣清,外麵雖然大雪皚皚,但日頭很明朗,薑家老宅三樓陽台,薑曳趴在陽台上,一手握著手機貼耳朵,聽到阮挽告知這個結果,她忍不住抓緊了欄杆,沉聲問:“我們可以結盟,彆人也可以抱團,不過他們顯然走的路子比我們野多了。”
她們還是克製了的,因為沒辦法變太壞,無法主動去掠奪其他人的性命跟魔方,所以顯得她們特彆被動。
這是她們最大的弱勢。
阮挽沉默片刻,說:“把周嶼拉進來吧,我們需要支援,他是醫學係的,在現實裡有這方麵根基,沒準將來能救我們一命。”
薑曳沉吟片刻,應下了,但忽想到一件事。
“學姐,如果我將來也變成譚宗雅他們這樣的人,你會逮捕我嗎?”
阮挽那邊安靜了一會,薑曳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
“會。”
“但我知道你不會像他們那樣,因為你崇尚的是“真正的強者該順應正道規則而至強,因為這樣風險更低,任何為了變強而走邪門歪道的,隻能說明他不夠強或者腦子就不正常。”一旦你變壞,就說明你先示弱了。”
“你不會認輸的。”
阮挽很清楚薑曳的性格,一個親眼看著親父慘死的女孩,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迅速穩定了心態,退學轉學加配合媽媽處理諸多事務將傷害降到最低...若不是好強跟求生欲,又能因為什麼?
薑焱焱脫離危險期後,薑家過了一個很低調也談不上多開心的年,到底是被嚇到了。
而薑曳確定薑焱焱無大礙後,跟阮挽周正兩人一起回到了S市,彼時她老娘手下的毒殺分屍案已經處理完畢,凶手是她的一個同行,在法院門口被警察直接逮捕的。
此刻,薑曳正把自己經曆的雪人案告知司徒天海,後者仔仔細細聽完,什麼也沒說,給她倒了一杯檸檬茶,然後就要走,薑曳拽住司徒天海的手臂,“誒誒,老媽,你不跟我說下你這個案子嗎?”
“自己去查。”
“......”
薑曳無奈,後來找阿SA了解了下情況,發現就是一個刑事案件,那個律師拒捕,還劫持了一個老法官危及其性命,性質太惡劣了,被當場擊斃。
她也看不出這人是不是玩家,更不知道司徒天海是不是玩家。
司徒天海不說,她也沒法問啊,不然就等於暴露了自己。
不過好歹她也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薑曳很快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原來的公司事務已經無法讓她感覺到疲憊了,隻用了原有十分之一的效率就做好了安排,而後她剩下的時間...考試以及申請專利。
她先去考了機械工程師,考到後開始申請專利。
彆看她前段時間各種查案,其實其餘時間都在為此準備。
這些都是她暗地裡搞的,同步她的新公司已經成立,而後收購了一個符合她要求的製造工廠,說白了就是砸錢砸關係,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讓過程的時間無限壓縮。
待專利申請通過後,她已經站在了工廠的辦公室後麵,而且這次她把司徒天海帶來了。
司徒天海人脈太強,早就從某些部門那邊的朋友得知自己女兒在申請專利。
一個律師跟商人能申請什麼專利?
外觀類還是應用類?
沒想到是更高難度的機械工程發明類。
看著下麵的車間,司徒天海沒問她怎麼跨行跨那麼厲害,隻看著那些新型的設備若有所思片刻,後問將曳一個問題,“車企?”
薑曳轉頭,“先車企,實際走科技。”
她現在最快鑽研的區塊就是車子這一塊,因為她以前在國外接觸過,對車子本來就算精通。
機械工程魔方是她得到的第一個魔方,也是最具經濟效益的魔方,成了玩家後,她意識到如果說無限案子裡麵的“投胎”屬於不可抗拒力,那麼現實裡的種種殺機最大的底氣就是權錢。
她比大多數玩家都有優勢的就是她的出身太好,不然她未必能活過這兩個附屬的現實案子,可她也有焦慮感。
薑焱焱出事後,她第一反應就是她還是被盯上了。
譚宗雅還有同夥,這人比譚宗雅更強,甚至臨駕於他,最後得利者也是他。
這讓她跟阮挽如鯁在喉。
所以她需要把魔方的經濟利益無限發揮出來,在現實得到足夠強大的地位跟夠多的錢財。
說難聽點,將來萬一真被某些牛逼玩家給乾趴下了,好歹也有給被對方不殺而勒索錢財的轉圜時間,好過直接嘎了。
但時間太緊了。
司徒天海:“你投入這麼大,幾乎把這些年賺的身家都投進去了,不怕嗎?”
薑曳:“怕啥,公司股份那邊我又沒動,公司賬戶的錢我也沒動,動的是我的私產,就算賠光了也不缺飯吃,也能靠原來公司的分紅買法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