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藥物的確可以做到,而且會讓死者有種身體僵硬的感覺,回去化驗應該可以得出結論。”
但唐家人麵麵相覷,沒人確定香的事,其實也正常,誰會留意這個,當時都關注屍體跟貓妖。
“看來是被人拿走了,畢竟就算燃儘也有木條底子在,老唐,沒人動過吧?”老警察觀察了下空有香灰的香爐,詢問了唐秋後,後者滿口說沒人動過。
當時所有人嚇得要死,都以為老太太詐屍,哪裡敢動香跟供品。
所以現場就是有人拿走了...場麵亂糟糟的時候,有人拿走了根香。
嫌疑很明顯了。
老警察這話一說,在場的唐家人跟鄰居等人都渾身不自在,正想解釋,薑曳卻走到窗口前麵,玻璃已經被打碎,露著血淋淋的洞,眼珠子已經被拿走了,但還有血跡淌在窗口跟牆壁上,薑曳的目光順著窗口往下...忽說:“這裡是不是還有一根蠟燭?也不見了。”
眾人隨著看去,隻見薑曳手指指著窗下的那張桌子,可上麵沒有任何殘留。
他怎麼知道上麵有根蠟燭?
老警察觀察了唐家人,發現他們並未否認,顯然的確有一根,隻是他們沒留意過不見了。
周嶼瞥過對麵的桌子,知道兩邊對稱,那邊桌子上有一根白蠟燭,這邊自然應該也有。
這是喪葬禮儀。
對稱美學在中國古典裡麵也是一部分。
薑曳一看他們表情就知道也沒人動過這裡。
“它可能不是故意襲擊窗口的人,而是順帶襲擊,因為主要目的是為了拿走這根蠟燭。”
“這跟蠟燭一定有問題,因為它把下麵接著蠟燭燭淚殘留的小墊板都拿走了,就是為了避免被檢驗。”
一個警察有點疑惑,“可是如果香有問題,蠟燭也有問題,是因為要加大藥物的量?”
薑曳走向棺材那邊,“這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為根香若消失了,可以讓嫌疑落在在場人身上呢,萬一警方把注意力都留在這些人身上,其實是有利於它的。”
鐘離赫:“轉移嫌疑?故意的?你的意思是其實取走香跟蠟燭的都是那貓妖..也就是凶手自己?”
薑曳沒有打包票,“就是一種猜測,反正我是以建國後不準成精的鐵律來揣測的,我猜這個人對唐家很了解,對這幾個守夜的年輕人也了解,知道他們的脾性。”
反正又丟香又丟蠟燭的,真是貓妖哪來那麼多幺蛾子,多是人心眼子才這麼多。
薑曳沒有再多說,仔細看了棺材底,“周嶼,這裡有貓毛,屍體上是不是也有?”
周嶼說有,法醫也說他們在現場也找到一些貓毛。
薑曳用手電筒照著,看著棺材底下的貓毛,又看了下上麵的劃痕....好像真有屍變撓抓棺材板似的。
可想而知當時的唐柏會被嚇成什麼樣。
除了貓毛,還有老人的毛發。
“所以你們是覺得真的是人殺的我老娘,不是我老娘變的?可是...所有人都看見了的。”唐秋不太明白這些人的推理跟調查是怎麼回事,但他們信眼見為實,所以有些不以為然。
薑曳用鑷子夾起一根貓毛。
周嶼說:“有毛囊,是真的貓毛。”
唐秋:“你看,我說是真的吧!太可怕了...我娘怎麼會...”
薑曳看了他一眼,用兜裡的小巧放大鏡查看貓毛,說:“毛囊帶血,是被人活取下來的,並不是自然掉落,它出現後,一群人被嚇成那樣,又沒正麵打鬥過,怎麼會無故掉這麼多貓毛?”
“當然了,也許它真的是貓妖。”
這話老警察跟法醫是不能接的,不然要被上級□□,這案子必須按正常凶殺案來查。
“但我就是納悶,作為一隻貓妖,為什麼不選右邊那條路跑,那邊更偏僻,也距離對岸更近,它卻偏偏選擇左邊橋墩。”
“甚至邊上還有個巷子,它就是不選。”
老警察這時跟上了思維。
“因為右邊那邊有監控,是好的,但左邊橋墩這裡的攝像頭前段時間壞了,還沒換,所以跑左邊不會被拍到,而且它是人,又要偽裝成貓妖,就必須做出貓會做出的事情,比如跳上屋簷這些...跑橋墩這邊,是因為可以借橋墩跳上屋簷,雖然很難,但隻要體型夠輕巧,彈跳力夠好,還是可以做到的,我年輕時就見過賣藝人能輕鬆跳上屋簷。”
周嶼:“玩跑酷的人也可以。”
薑曳看向身邊保鏢,其中一人挑眉:“我的確玩過跑酷。”
國外的人流行這跟。
他忽然助力跑起來...接著兩下跳上橋墩,兩下借力最後一垮跳,上了屋簷,然後雙手落屋簷頂,撐力輕巧翻身落地入那個巷子。
他的體型更大,體重也更重,他都能做到,其實消瘦矯健的人更容易做到,跟那貓妖也就差了一點點貓行的特征。
附近本來有圍觀的人,一看到此舉,頓時嘩然,不少人也暗暗打消了貓妖的說法。
你看,有時候人也可以做到的。
沒那麼玄乎。
也算是當麵破解了鎮上居民的恐慌吧,畢竟鬼妖之事不利於社會和諧穩定。
“其實她那樣貓行四肢著地反而更容易,因為這個。”
薑曳攤開雙手,“隻要這裡套上鋒利的金屬爪,有足夠的抓力,比彈跳更容易上屋簷,而且彆忘了她穿著寬大的壽衣,在夜裡路燈燈光下,在快速運動中,人根本看不清它的樣子,但隻會記住她的移動形體。”
很多人代入貓妖,是因為老太太本身是個死人,又是個老人,而且在深夜,又有了“貓妖”的外表,再加上類似貓一樣上屋頂的行動軌跡,這種事又恰好是大部分普通人做不到的,這就很容易就讓人在驚恐之下代入貓妖的形象。
這就是場景渲染,跟恐怖片代入感差不多。
法醫當然不覺得真有貓妖,就算他在小地方辦的大案子不多,可一個體係的,也認識其他大法醫,彆說一個國家,就是一個省,幾十年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都有,但99%都是人心作亂,所以他也覺得是有人作祟,隻是他有疑惑。
“如果是有人偽裝老太太,那勢必得躲在棺材裡,這靈堂一整天做法,棺材是封閉的,一個大活人在封閉的棺材裡待一整天,很容易窒息或者虛弱,更彆提後麵的表現——所以這人大概率是在淩晨的時候把屍體轉移,然後自己混進去,故意做成這詭異的凶案,那麼按他們說的,十二點差不多的時候他們就睡著了,唐柏隻會比他們更困,事發時間在淩晨一點半,唐柏中間應該睡著了。”
周嶼指了下蒲團,“是睡著了,蒲團上有口水印。”
唐家人表情尷尬。
老警察:“那在他睡著的這段時間,這個凶手要進靈堂,把屍體轉移,回程,然後自己再鑽進去,雖然有一個小時多時間,但也很趕,那老太太的屍體又不是大白菜,哪裡那麼容易藏...”
薑曳:“所以我說她需要把先把警方的注意力轉移到彆人身上,好有機會脫身——脫身去拿屍體,因為她不需要藏,隻需要把屍體一扔就可以了。”
什麼叫把屍體一扔?
眾人思維有點腫脹,但很快有人看向屋外。
鐘離赫:“你的意思是他把老太太扔...扔河裡?”
他隱忍怒意,禮貌詢問。
薑曳:“讓她自己漂流一個小時多,自己在靈堂這邊把唐柏弄死,再跳入巷子...我記得巷子那邊還有一條分段河流吧,如果車子停著,路上很可能被監控拍到車牌查身份,但河段那邊如果停了烏篷船,又是順溜,往下追趕,很快就能彙聚成主河段,到小鎮外的河閘道追到卡住的屍體,再把屍體轉移就完事了。”
她剛記下這個小鎮所有路線跟建築圖形,自然了然於心。
如果都信貓妖作祟,啥也查不出來,那最好,如果懷疑,查出有藥物作用,那就利用根香故意陷害唐家人,讓警方懷疑他們,轉移調查方向,凶手則是脫身去追屍體...
法醫立即恍然大悟,脫口而出:“對啊,這的確是可行的法子,我記得不久前東北查乾湖那邊的事情,那凶手就是利用了河道...啊,姑娘你不會就是傳說中那個破案救了很多人的白象會所超級大富婆吧。”
薑曳一聽臉都黑了。
不好意思,正是區區在下,但請你閉嘴。
周嶼忍著笑,轉移話題,“那邊分叉河道應該有監控,但時間應該很趕了,對方估計早取走了屍體。”
鐘離赫在一旁是看著薑曳他們是如何查案的,待看到薑曳他們要跟著去河道閘口那邊,
二十分鐘後,河道閘口果然沒有屍體的痕跡,但慶幸的是交通局那邊查到了監控,真的看到有一艘烏篷船摸黑漂流在河道中。
雖然隻是一小段監控,但還是模糊看到了那貓妖在撐船。
“你看,貓妖也會撐船,也是一技之長。”
“......”
果然還是人啊,這人好雞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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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是找不到了,凶手身份確定是人,但不確定是什麼人,得看警方去查,不過警方深感兩人厲害,滿口說有線索會找他們幫忙。
畢竟是幫官方破了倆大案的人,是可信的。
鐘離赫知道結果後,看天都亮了,也不帶他們回家裡了,直接挑了一家他喜歡的早茶館,一行人揣著疲憊到了店內靠窗進食。
他們人多,幾乎一層都包了,老板認得鐘離赫,服務相當殷勤。
這次鐘離赫主動跟薑曳兩人坐在一起,在他看來,同專業的人能乾到優秀的大佬,他不知見過多少,可跨行業還這麼厲害的,少見。
介紹了一些有名的早餐小吃後,當地的特色羹暖胃,薑曳給鐘離攸君打了電話彙報情況,後者沒說什麼,隻讓她小心,而後鐘離赫笑著說:“攸君性子冷淡,很少看見她這麼喜歡一個人,我想還是同類相吸,你們都很優秀。”
薑曳不好說是自己以前坑蒙拐騙抱大腿,隻訕訕說:“過獎了,不過這個案子很怪,有過程,沒動機。”
殺人不是動機嗎?
周嶼:“以他這種身體狀態跟掌握藥物的手段,要殺唐柏輕而易舉,不需要弄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還裝貓妖,事情搞這麼大,現在都上新聞了。”
鐘離赫其實也奇怪,喝了茶清腸胃,“老太太平日裡做人良善,附近都說她人好,更沒什麼仇人,什麼大仇...我都在想是不是她本身的死也不正常。”
80歲老人忽然死了,大多數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因為都覺得這本該就是快死的人了。
現在看來......
“薑姑娘是不是一直擔心會出事?我看你對本地地形很了解。”鐘離赫忽然問。
薑曳看向他,微微一笑,“我想現在像我一樣敏感且愛惜性命的人不在少數,否則鐘離叔叔您也不會在莊園裡加增那麼多攝像頭,又替換了一些有功底的保安,也是怕出事吧。”
鐘離赫歎氣,“多事之秋,家大業大人口多,輕鬆不得,如果你們兩位這次能幫忙查出真相,我們家感激不儘。”
“客氣了,那您今天還要開始祭祖嗎?”
鐘離赫沉默片刻。
祭祖對於家族是大事,但硬要在風口上維持傳統,其中必有風險。
“不,不定期拖延,什麼時候案子結束,什麼時候開始。”
鐘離赫有了決定,薑曳挑眉。
是個能屈能伸辦大事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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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薑曳得知警方那邊確定了藥物的存在,也通過監控裡撐船之人的身高比對確定凶手的身高為一米七二。
不高。
周嶼開著車,要帶薑曳重新回老太太的住所看看,路上他說:“我有點納悶,弄這麼大對那人有什麼好處,總覺得跟鐘離家的祭祖或者即將到來的那些賓客有關係。”
猖狂的大變態見多了,忽然來了一個為了殺唐柏這樣的小屁孩而搞鬼妖的,怪怪的。
“那唐秋不老實,有事情隱瞞著,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
薑曳其實有點犯困,周嶼:“難怪你跟鐘離赫聊得不錯,估計是想借他給唐秋施壓吧。”
“沒辦法,這種地方,宗族的力量比警察的威信高。”
忽然,車子路過一處的時候。
“等等。”
周嶼減緩了車速,薑曳握住了周嶼的手腕,朝他示意,周嶼一看路邊政府某些工作人員在丈量什麼,若有所思。
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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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靈堂,不過這次進了後院主屋,唐秋估計被族老跟鐘離赫提點過了,顯得十分客氣拘謹。
薑曳一進門就問:“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彆撒謊,我知道她不是正常死的。”
唐秋表情都扭曲了,顫動著,“不是,我老娘真的是正常死的,眼睛一閉就...”
“被你氣死的吧。”
薑曳拉了椅子坐下,“你們這要拆遷了啊,但這套房子是在老太太名字下麵的,她的意願跟你們的需求不均,你們就把她弄死了。”
“你先彆否認,警方很快就能查到,到時候就不是我來問你了,是你自己被請進局裡被審問了。”
“再不說,搞不好下一個被掏腸子的人就是你了。“
這純屬詐他,她沒有證據,就胡咧咧。
但唐秋心理壓力太大,嚇得脫口而出,“真不是,她是自殺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