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曳笑了,坐回位置,鬆了一口氣。
老林啊老林,你還是攤上了警察這勞碌命。
算了,以後退休了給你養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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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有警察,薑曳就隻帶上了大D跟阿C,到地方後,他們走了一段山路。
現在早上八點,青天白日的,遠沒昨晚恐怖。
到地方後,野貓的屍體還在,但又被不知道什麼野獸吃了個乾淨,隻剩下了一些毛發,倒是聚集了不少昆蟲。
“好臭。”一個警察捏了下鼻子,把注意力放在了林子裡。
“如果我是凶手,一定會選擇在裡麵犯案,因為根本不會有人進那邊的林子,就好像薑小姐他們那樣,若非見到野狗,也不會淌水過去查看。”
就是這個道理,薑曳一想到昨晚跟凶手差點相遇,心裡也有些遺憾,但又有點不安——又是凶手看見了我,但我卻沒見過凶手的事?
司徒襄等人已經被送走,隻有老太太跟司徒天河留下來,但薑曳也怕連累他們。
拋去雜念,薑曳開始查看周圍,並未發現什麼交通工具,也對,這邊土地鬆軟,根本沒法行車,走路都費勁...
但如果有人走進去了,因為沼澤地泥水自相融合的能力,很快就會被掩蓋鞋印,導致印痕無法被觀察到。
薑曳看著腳下踩過的印記很快被水蓋過,微微皺眉,不過了一會,眾人走到了林子裡,林子很大,但乍一看也沒看見什麼血腥場景,畢竟在他們的預設裡,能讓一隻野貓吃到血肉,五個人的狀態肯定很不好,必然血腥殘酷,可這林子如此寂靜,瞧不出什麼貓膩。
難道是他們跟老太太判斷錯誤了?
如果換做其他警察,肯定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認為這樣最好,可老林不是,是有幾十年的辦案經驗,查看四周後,發現了一處。
那棵樹下麵的落葉尤其多,但現在這個季節哪來這麼多的落葉——那棵樹枝乾可茂密著呢,倒像是從彆的樹下掃過來的樹葉。
他正要過去,就見薑曳已經用一根樹枝掃開了一塊地上堆積的樹葉。
像是刷子掃掉了灰塵,露出了畫作的真容。
他們也瞬間看到了樹葉下麵完全浸濕土地的血腥,上門爬滿了被血腥吸引來的螞蟻跟微小昆蟲,它們正在兢兢業業進食且搬運著。
阿C用小刀戳了下血紅土壤表層,戳了好幾下,下麵的土層都是黑紅的,眾人麵麵相覷。
這麼大量的血,五人怕不是都被分屍了吧。
可屍塊呢?
他們大肆尋找,發現這個林子裡麵沒有什麼發現,好像五個人的身體就這麼憑空消失了——被那人給帶走了?
一個警察撓撓頭,“難道分屍是為了確保方便帶走?”
“不可能啊,這個林子外側是懸崖,出去的地方隻有沼澤地,要運送五個人的屍體,除非有車,可車子開不進來,就算是擅沼澤地的越野車,那也得留下很明顯的車輪印吧,可這裡沒有。”
薑曳其實看著四周,神色沉重說道:“現在有兩個問題。”
“凶手先給五人有問題的食物,雖能確保五人的戰鬥力大福利下降,但要完成精準襲擊,他要麼一路跟蹤五人,要麼早就知道五人的目的是這裡,如果是前者,他是誌願者,當時肯定沒辦法忽然脫身去跟蹤他們,除非他有個幫凶,如果是後者,那就是他們確定左陽波曾經來過這裡。”
第一個問題有兩個結論。
第二個問題呢?
“在這裡襲擊了五人且得手後,屍體卻都不見了,搬運也不實際,我更不認為凶手會在昨晚那種環境裡長時間來回搬運屍體,就算這裡再隱秘,也還是有人經過的可能性,暴露概率太大——我懷疑,五人的屍體就在這個區域,被他遺棄了,但不是在林子裡。”
薑曳抬手一指,眾人齊刷刷看向沼澤地。
這麼大的沼澤,恐怕用機器都抽不乾,主要它不是水質,水量不多,更多的還是淤泥,就算是調用來抽水泵其實也沒啥用,一會兒就能把機器給堵死了淤泥,所以隻能用最樸實的——人體探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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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聯係了局裡,讓局裡調人支援,還有他們也得準備一些工具才好下沼澤尋找。
他們準備的時候,薑曳站在這棵樹下。
“阿寶,怎麼了?”老林過來問她,一邊遞給她手套。
薑曳指著上麵的樹乾。
“這跟樹枝這麼粗,上麵好像有磨損。”
老林也抬頭看,隻見腦袋上麵的樹枝有手臂粗,橫生而出,但如薑曳發現的,上麵的確有一些破損,他生了狐疑,讓一個隊友舉著自己湊近了樹枝看。
“的確是磨損,應該是繩子類纏繞磨損,而且就是最近的事,樹皮下麵泛青。”
薑曳若有所思,“怪了,難道他在殺人前還吊人拷問什麼?也許是那個礦難的真相。”
現在除了凶手就隻有大概率受害的死者,最後一個秘密突破口就是死者家人,就看左家跟老堂舅那邊肯不肯開口了。
東西準備好後,幾個人在沼澤地中開始尋找。
十幾分鐘,一個警察忽然摔倒,噗通一下趴在泥水中。
“誒,怎麼回事六子,你也忒笨了吧。”
“小心點。”
“不是,我被絆住了,就這根木頭...”
那年輕警察看薑曳瞧來,覺得丟臉,沾著泥水的臉都羞紅了,尤其是嘴裡一股子腥氣,氣呼呼踢了下絆住他的木棍,結果這麼一踢,把那木頭踢出了水麵一些。
上麵沾滿了泥土,臟得很,還很腥,估計都被泡爛了,本來就渾濁的沼澤水泛起了一陣紅。
小警察身體僵住,不遠處的薑曳則用棍子把它從淤泥中翹了起來。
安靜的林子,寂靜的沼澤,大大咧咧的太陽,被薑曳一棍子翹起的木頭...沾著沉甸甸的淤泥,就這麼翹起了腳掌。
“這不是木頭,有腳趾頭。”
小警察白皙的臉都脹紅了,水鞋裡麵的腳趾頭也都蜷了起來,整個人都汗毛直立——難怪他剛剛覺得踢的時候有點軟。
薑曳慢吞吞說了這麼一句,老林抽了下嘴角,暗想:雖然對這個世界還是需要很長時間去適應,但真沒想到自家的阿寶小徒弟在她的世界裡這麼腹黑蔫壞。
現在可以確定那五個人果然是被分屍了,而且屍塊被扔在這沼澤淤泥裡。
連著腳掌的左短腿被翻了出來,淤泥太厚,被小警察弄到了外麵保存好等著法醫屍檢,其餘幾人繼續尋找。
被嚇了一波後,眾人找得越發小心了,不過做人不能太缺德,薑曳穿著水鞋正跋涉尋找的時候,嘎嚓!水鞋踩進了什麼東西。
她身體一動不動了,表情也糾結了。
不會吧,不會吧!
“老板?是淤泥陷入了嗎?”阿C跟大D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忙過來,兩邊各自用手臂撐著薑曳的手臂將她從渾厚的淤泥中抽出來...而此時,老林他們也眼睜睜看著薑曳小腿部位下麵的水鞋卡住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很重,重到薑曳抬腿都帶不上來,也因為她的鞋子卡在其中。
是什麼呢?
隻見啪嗒啪嗒不斷掉落的泥水塊狀儼然一副軀乾模樣,是上身軀乾,沒有胳膊,但有腦袋,而薑曳的水鞋就是因為不小心踩入了屍體的腹部而卡住...那人頭骨聳拉著,泥水流淌的時候,薑曳似乎還能看到對方淤泥遍布的臉...在直勾勾盯著她,問她——你為什麼要踩我的胸,還踩斷了我的肋骨?你就不能減減肥?
這一幕太嚇人了,大D感受到自家老板僵硬的身體,覺得老板心態估計崩了。
薑曳的確有點崩了,因為她感覺鞋子裡竄進了什麼東西,滑膩膩的。
阿!!!
她的頭皮發麻,皮膚上小小的絨毛都一根根豎起。
當她脫掉水鞋看到隨著淤泥竄進去的東西...刺溜一下,一條肥胖的泥鰍爬了出來。
薑曳用腳趾頭抵著地麵,臉上生無可戀。
阿西吧!
就在此時,啊!很快聽到沼澤外那小警察的慘叫聲。
“六子,你怎麼了!”
“怎麼回事?!”
眾人著急詢問,小警察剛實習,哪裡經曆過這陣仗,哆哆嗦嗦指著地上的斷腿,“老大,它,它沒有皮!”
薑曳腦海閃過電光幻影——樹枝,磨損,繩子,屍體。
她僵著身體看著阿C小心翼翼把腳下軀乾完全挖出...她才留意到那腹腔的確缺少了很多東西。
比如內臟,比如...比較堅韌的外防禦——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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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一塊的軀乾部位被放在了岸邊。
薑曳來不及清晰淤泥就看到了自己鞋子卡住的那塊軀乾因為放置而流出了不少淤泥而露出了幾分輪廓真容。
皮膚早已不見了,血肉比較容易讓淤泥附存,而肉質上沾滿的泥土顆粒...嗯...比那左陽波的屍體還嚇人。
薑曳臉色難看——那枝乾之所以磨損,是因為人被吊起來剝皮了。
大D忍不住跟阿C說,“哥,日子久了我都覺得自己不像是乾保鏢的了,倒像是警察。”
雖然工資越來越高,麵臨的危險也多,可小日子是真特麼刺激阿。
阿C苦笑,“是啊,晚點回家跟老爹他們描述下案情。”
好讓他們跟自己一樣吃不下飯。
警察大部隊很快就來了,人一多,尋找屍塊的效率就高了很多,連不少內臟都找到了,自然也少不了泥鰍。
它們跳得歡快,跟被灑了鹽巴似的,眾多警察卻是忍不住乾嘔。
因為五個人,五個人的內臟到處散落,因為泥鰍本來就好這一口,就在一夜中全部聚集在這一塊享受美食盛宴。
案情惡劣超過他們想象。
一晚上,六條人命,俱是慘死。
但等老林疲憊不堪上來換班,喝了一口水,他對薑曳說:“還有一個問題。”
薑曳:“他把人pi帶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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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疑問暫時無法解答。
但薑曳他們很快肯定了另一件事——這個凶手在拋擲屍塊的時候,一定在把屍塊扔進沼澤裡後又上去踩壓,把它們儘量壓入淤泥中。
試想一向,在昨晚那會,薑曳他們離開後,月明星稀,一個凶手在距離他們沒多遠的幽深林子裡剝皮分屍,而後如同勤懇的農夫,把屍塊一塊塊跟重秧苗一樣踩入淤泥中...
那是何等變態的一幕。
“這個人有無法言語的凶殘,而且對死者有強烈的恨意,我們甚至沒辦法確定死者是生前被剝皮還是死後...隻能等法醫鑒定了。”
薑曳要離開前,跟老林獨自站在一邊,老林說:“我們那個案子,金木水火土,跟這個有沒有關係?”
原來他也想到了。
薑曳:“藏在樹心的左陽波意味著木,而死在沼澤的五人不知道是意味著土還是水,但因為隻有兩個案子,兩種表現形式,現在還不確定,我最怕又投影了爆炸環節。”
一說到爆炸,兩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因為這種東西太難阻止了。
“一旦發現一點苗頭,我會儘量跟這裡的警方做提醒的,你也是,注意安全。”
“還有這個無限遊戲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
薑曳看老林還是沒忍住迷茫問起無限遊戲的事,隻能簡練說了它的原理,但沒說他所在的世界可能是虛擬的,因為那對於對方的傷害太大了,遠超死亡,等於否定對方的存在價值。
老林無語,尤其知道薑曳已經經曆了重口味的四個案子跟三個附屬案子後,不由麵露同情,“你也不容易。”
這類案子看多,也許看到個奸詐的小偷都覺得眉清目秀,和藹可親了。
薑曳苦笑,回家洗澡吃飯,然後在吃飯的時候跟眾人聊了下發現,成功讓除老太太之外的其他人全都吃不下飯了。
可是他們非要問的誒。
到傍晚的時候,老林來喊人,上級來派人了,讓她作為目擊證人過去一下。
薑曳看向老太太,後者給了她一個眼神。
哦豁,估計是跟當地的官員說好了,主要也是讓她協助辦案,雖然不符合規矩,但這麼大的案子,當地官方也是有點頭大。
不過不怕上麵的知道嗎?
“你以為上麵不知道嗎?”老太太反問了一句。
薑曳忽然心臟倏然一緊,對上老太太幽深的瞳孔,她下意識想:老太太會不會也是玩家?
如果她是...
如果她不是,那才叫恐怖。
不是,卻能察覺到她最近頻繁遇上凶案,或者其他人也頻繁遇上凶案,她家老太太這樣的一方大佬察覺到異樣,其他大佬呢?
他們會不會早就在背地裡暗查了?而默許讓她參與查案,其實就是一種規則的運用,也是一種試探。
薑曳揉了下太陽穴,暗想: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搞新產業擴大個人價值的原因。
一個人隻有活得有價值,才不會因為自身的異樣輕易淪為被抓捕實驗的對象。
不過,上麵真的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了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