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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先被三人弄到了村裡禮堂內,在此之前,薑曳故意把麵具重新戴到了李素臉上——她想看看村裡其他人的反應。
乾屍,這個存在對這些人如果有些反應,那麼基本可以鎖定事件源頭跟二十年前的紡織廠火災事件有關。
禮堂內,薑曳正在被知道事件後十分震驚翻簡家人噓寒問暖,而村裡說得上話的老人跟村支書等人都來了。
此前在電話裡,薑曳故意說得語焉不詳,也不讓藍琴兩人多說,所以來之前她隻說自己去老屋之後在附近被可疑的人給襲擊了。
這個村子其實十分團結護短,至少在原主的記憶裡認知是這樣的,加上人家倆父母剛死,於情於理村裡說得上話的人都得來。
所以他們一進來就看見了...乾屍麵具。
“這是!”
“啊!”
“我的天!”
“乾屍,燒死的乾屍,是他們,我...”
有人差點脫口而出什麼,但被身邊丈夫捂住了嘴,邊上的村支書也陰惻惻看了這個婦女一眼。
隻是很短時間內的事,薑曳看到了,若有所思,瞥過昏迷的李素,如果紙條是他留的,故意引她到老屋謀殺,那紙條上所寫的內容就全都是假的嗎?
他為什麼要殺自己?
他是不是當年紡織廠火災受害者的家屬?或者死裡逃生的受害者?
薑曳神色不顯,當沒留意到,接著跟眾人說了下大概情況,簡家爺爺奶奶還在村裡呢,人情世故也在,兩人得知詳情後,一群人憤怒不已。
村支書是個城府深的,半點不顯露,一邊說著報警,一邊上前拿開麵具去看人。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膽子這麼大,在我們百靈村這麼撒野。”
麵具拿下,露出李素的臉,薑曳觀察村支書等人的表情,發現他們並不認得這個人。
疑惑?茫然?思索....好像在想這個人會是誰的孩子?
看年紀,李素也就三十多,當年應該十幾歲。
但一切都不確定。
“這人你認識?”村支書反過來問薑曳。
“不認識,但警方跟我說過這人可以,之前就試圖殺我,還跑了,我老公就因此受傷了,不過這事...”她故意觀望了周邊,低聲說:“這事我沒跟他爸媽提,叔你也彆說。”
村支書這才煥然大悟,“我說他這次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這些人乾嘛要殺你?你爸媽認識?”
這些人。
薑曳看他很自然就說出這樣的字眼,許是認定受害者人數眾多,而且他在試探。
“不知道,我爸媽沒提過。”
村支書沒再說什麼,那邊警方接到電話後,因為距離有些遠,在山裡,加上省域素來是第一麵積大省,地廣人稀,路途遙遠,直接開車過來都得四個小時,警方讓他們暫時看著人。
“這都晚上了,他們過來估計得晚上十一二點。”
薑曳故意說:“那我在這看著人吧。”
村支書:“不用,我安排人看著吧,你這一天也累了,冬冬還在家呢,你們一家都得回去,彆嚇到孩子。”
薑曳同意了,以自己需要跟警方彙報關押條件為由跟著去看了下關押這李素的房間。
封閉的房間,門外有人看守,一般也不會出事。
薑曳進去了一會,還特地檢查了桌子櫃子等等,出來時正撞見外麵幾輛新車子到,那車子不是尋常貨色,幾百萬幾百萬的,她腦海裡按照記憶認出這是原家的人。
“咦,他們家怎麼回來了,爺爺,他們家不是都舉家搬到S市去了嗎?”
“不知道,可能是老原快八十大壽了,都回來過祖了,你爸那生意不是都跟他們家有關?你可能少不了要跟他們交際。”
這倒是真的,說起來簡家父母離開村子後,這麼多年一直很少跟村裡人聯係,但唯獨在生意上跟同樣早年也出來打拚甚至同期崛起的原家走得近,不過逢年過節又很少見麵,薑曳也是拿了原主記憶後才知道原主對此也很詫異——她是通過查看父母留下的產業才知道跟原家有很多生意渠道的往來。
顯然爺爺奶奶也知道這件事。
薑曳應了一聲,轉頭看去,正好看到原家人的車門打開,駕駛座下來一個清冷漂亮的女人,身邊似乎是他的老公,回頭瞥了她一眼。
“一一,是你阿,你回來了?阿徵快來,是一一。”
另一輛車下來的男子見到簡一後十分開心,快步走來打招呼,還喊了那個女子。
薑曳記得原家人是兩個孩子,哥哥原宿,妹妹原徵,兩人看著都是人中龍鳳,光皮囊就夠出色的,更彆提現在原家家產數十億,不過原主記憶裡跟這兩人不熟,可能就小時候認識。
原徵有些冷淡,但還是過來,看了薑曳兩眼,忽瞥頭朝身邊的丈夫說:“看到初戀不打個招呼嗎?”
現場氣氛一下子就......
薑曳:“???”
原徵的丈夫尷尬,苦笑道:“阿徵你開什麼玩笑,都小時候的事了,那我小時候暗戀過很多人呢,哪個都是我初戀?”
原宿打了圓場,隨口轉移話題,問薑曳怎麼在這。
“剛剛有人拿槍暗殺我,被我抓起來了。”
氣氛一下子就更......
原徵眯起眼,打量了她兩下,下壓的嘴角鬆了些,卻幽幽道:“這都沒死?”
這人有毛病。
哪怕跟自家有生意往來,薑曳覺得原主也不受這份氣,所以慢悠悠來了一句:“估計是為了活著見初戀吧。”
原徵冷笑了聲,“見完了呢?”
薑曳:“初戀的老婆很生氣,我要回家吃飯了,這不得吃個兩碗。”
“你!”原徵氣得上前想打她,最後被哥哥跟老公拉住,一邊讓薑曳趕緊走,一口一個“一一”。
薑曳趕緊拉著家人跑了。
路上,簡家奶奶感慨道:“我們家一一還是像以前一樣是村裡最受歡迎的小仙女阿。”
簡家爺爺:“那可不是,不然徐家那小子也不會苦苦追她那麼多年。”
追那麼多年,後來還不是棄了。
薑曳對此不置可否,倒是覺得那原徵有點怪怪的,剛剛說是要打她,其實動作很明顯,也挺慢,倒像是在做戲,而且眼裡沒有對她的厭惡,得知她差點被槍殺,第一反應是先看她有沒有受傷...
這倒像是跟她親近的人不得不為了掩飾人設而做的表現。
而且下車的小動作有點像一個人——那人每次下車都會回頭看一下車子的樣子,再看下車子後麵,因為作為檢察官隨時有被報複的可能性,需要隨時記下原來車子的樣子,怕被做手腳,也需要留意後麵是否有人跟蹤。
阮挽。
她是不是也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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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曳在家哄了下發脾氣的徐冬冬,而後在書房拿出帶來的電腦,從電腦打開監控視頻,隻見視頻裡,她之前在“參觀”羈押室時隨手在桌板死角下麵貼了一個特製的攝像頭。
在這能拍到昏迷的李素跟整個房間的樣子。
房間內沒人,門關著。
門外說是有人看守,但薑曳不管這個,她就想看看今夜會不會有人去救人,或者滅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大概兩個小時後,毛都沒看到但是累的要死很犯困的薑曳差點堅持不住了,突然!
昏迷的李素身體動了動,犯困的薑曳立即支棱起來,死死盯著屏幕上的畫麵。
被捆版起來的李素蘇醒後,並沒有冷靜查看眼前局麵,而是掙紮著要逃生。
不,不對,是身體扭曲了,他不是在逃生,而是在求生。
薑曳迅速站起,打算打電話報警甚至自己親自過去,但來不及了,她眼睜睜看著屏幕裡麵昏暗的房間中,李素身體就像是電影裡麵的僵屍一樣扭曲掙紮著,發出嗚嗚嗚的痛苦□□聲,緊接著身體痙攣著,甚至如同怪物一樣在地上攀爬...
也就幾秒,攀爬的怪物抽動了下,口吐白沫在地上一動不動。
薑曳心頭發涼...
他死了。
中毒而死。
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中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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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村的社區招待所,羈押房內,村支書跟薑曳幾乎同步趕到,差不過也是這個時候,警車鳴笛到了。
來者是那女警跟一個高大的男子。
門口撞見的薑曳朝熟悉的女警打招呼,但目光掃過那個高大冷肅的警察隊長。
“你好,我是簡一。”
“刑偵大隊嚴肅,你好,隊裡人員緊缺,我們兩人先來。”
幾人沒有直接進入羈押室,因為薑曳先拿出了視頻。
村支書看了薑曳一眼,後者沒有理他,隻是指著視頻道:“這裡可以看出在他關押期間是沒有人接觸他的,關押他之前,也沒有單獨人接觸,基本至少有三個人在場,比如我跟藍琴兩人,比如後來就是我們一堆人在這安排他......要單獨給他下毒的難度很大,幾乎不可能,那問題隻能出自這個房間,但這個拍攝角度無法覆蓋整個房間,我當時查看的時候也沒發現什麼通風口。”
不然她當時就會杜絕這種殺人手法,所以她現在也有些不解,隻是做個預防還是要的。
嚴肅看了看視頻,果斷準備好防護工作,從車上拿下防毒口罩...他沒讓村支書進,但允許薑曳陪同。
村支書對此麵色不渝。
薑曳睨他一眼,這老頭,裡麵有毒氣還上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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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開,他們看到了尚還有些溫熱的李素屍體,他的死狀慘不忍睹,其實不止是口吐白沫,身體下麵還有可疑的液體,原來是這人還出了屎尿。
眾人也顧不得惡心了,屋內,女警剛拿出設備就測試出了有毒氣體,指數還不低。
好毒啊!
這把薑曳膈應得恨不得退出去,但隻能硬著頭皮在毒氣滿滿的房間查看。
通風口的確沒有,但薑曳查看了設備表上記錄出來的化學成分,若有所思,接著她蹲地上用手電筒一寸一寸查看過去。
“這裡,這裡有自燃痕跡,應該是一小壞化合固體被扔在這,因為氧化作用而自然,釋放了毒氣。”
薑曳指著桌子地下的漆黑空間,手後電筒一掃,正好看到地板上有一塊烏黑痕跡。
女警拿了測試劑測試,確定了薑曳的猜測,那麼問題來了,是誰把這麼一小塊化合物品扔到桌子底下呢?
其實範圍很大。
“我有可能,當時跟我一起在這個房間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但值得一提的是我們把李素帶到這裡來之前就已經打過電話,這個房間也是提前準備好的,所以...不好說。”
她的言語有些保留,但也沒完全把自己撇開。
嚴肅:“確定不好說嗎?大寶姑娘,你沒說實話。”
薑曳當即錯愕,仔細打量他,又看了看邊上挑眉笑的女警。
她斟酌一二,問:“秦光海,趙漠?”
難怪她看到這兩人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因為他們的語言習慣跟肢體動作跟某些人真的很像。
“是我們,運氣不好,跟第七案的你湊一起了,看來在劫難逃。”趙漠歎氣。
她算起來是第五案,可每次跟薑曳一搭檔都遇上很艱難的案子,估計現在正鬱悶。
秦光海卻好像不這麼想,“任何案子都有它的意義,說吧,你的懷疑。”
薑曳此前還懷疑警方內部有問題,現在一看來的是自己人,她就放鬆很多了,但還不忘警惕,“不行,咱們得對下暗號。”
“什麼暗號?”
“你不是暗戀阮挽嘛,告訴我,她最喜歡什麼?”
秦光海表情略僵,但還是沒好氣說:“你。”
“是啊,我問你呢。”
“你。”
秦光海重複道:“她最喜歡你。”
趙漠一聽,頗饒有興致,“咦?我會被滅口嘛?聽說她升職了,現在管我們這一塊。”
薑曳有些尷尬,但摸了下耳朵,“這有死人呢...怪不好意思的,但她眼光好好,我最佩服她這點了。”
去你的!
薑曳也沒耽誤時間,很快轉入正題。
“這人要安放這化合固體塊,首先身上要有一個隔離氧氣的盒子,當時我們都穿著單衣,我很確定手裡都沒有這類東西,而且東西要提前準備,我懷疑是在我們來之前,對方就已經知道李素栽了,我必然會報警,你們有車程時間,他也必然會被帶到社區這邊交由社區暫時看管處理。”
趙漠:“你懷疑村支書?懷疑他提前放好了它?”
薑曳:“被關在這兩個小時多後,他才有所反應,可見之前氧化速度不快,它的成分就注定會在這個時間段弄死他,所以提前十分鐘放的話,我們進去的時候也聞不到味道。”
甚至她當時往桌板底下放監控,也沒察覺到桌腿內內側安放了毒物。
“我現在想想自己回去後就特彆犯困,可能也是因為吸入了極為微量的氣體,身體有些敏感,但正常人都不會想到這件事,我還以為是自己一天開車累的。”
她的確沒聯想到當時房間內已經有毒氣存在。
那如果提前被安放好,有兩個嫌疑人。
“要麼是我,要麼是他,因為你隻打過這兩個電話。”女警如此說。
既然女警排除掉,唯一的嫌疑人自然是村支書。
嚴肅馬上就拿下了村支書,徹查他的居所,很快從他居所裡麵找到了毒物殘留,經過化驗,確定跟毒死李素的毒物一致,還有在薑曳打完電話後,從村口的監控那邊看到了這人開車到社區的視頻。
“我沒殺他!我殺他乾嘛?我跟他無仇無怨的,都是簡一跟他有仇,搞不好就是她為了報複他殺他們父母,故意利用我背鍋。”
村支書被抓的時候還在抗辯,薑曳在場,聞言忽然說:“好像我從沒提過他可能是殺我父母的凶手,隻說過他襲擊謀殺我,要知道之前連警方都認為我爸媽是車禍死的,最近查案也從未透露過消息,所以你為什麼知道?還問我認不認識這個人,那我倒要問你認不認識他?”
“或者說,你認不認識他的親人。”
村支書臉上橫肉顫抖,眼神有些閃躲。
薑曳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