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宛打定主意後,跟宣瑞幾個人通了個氣。
鐘宛不想讓他們無端擔心,沒把這個當正事兒,在飯桌上語氣輕鬆道:“萬壽節後,我想在京中留一段日子。”
鐘宛說的輕鬆,幾個孩子還是怔住了。
鐘宛神色自然:“我在京中還有一二舊友,現在不方便,等你們走了,我想避開人,去照看照看。”
幾個人麵麵相覷,鐘宛還有什麼“舊友”?
宣從心最先反應過來,她用手帕按了按嘴角,慢慢道,“這次見過之後……皇上大約不會再想起我們來了,黔安那邊左右也沒什麼大事,你要是在京中有未了之事,就留下吧。”
宣瑜看看宣從心再看看鐘宛,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急道:“為什麼要留下啊?!我不跟你分開!這這麼冷,你受得了嗎?咱們一起回去唄,你到底有什麼事?不然……讓哥哥和姐姐先回去,我陪著你,等你的事兒了了,咱們再一起回去!”
“鐘宛自然有自己的事。”宣從心十分看不上自己弟弟動不動就掉眼淚的窩囊樣子,皺眉斥道,“這有什麼值得哭的?!不許哭!憋回去!”
“我……”宣瑜自小就怕自己這個強勢的同胞姐姐,被罵了一句登時不敢哭了,他死命撐著眼淚,可憐巴巴道,“那鐘宛,你什麼時候回去?我……我等著你總行吧?我、我……”
宣瑜病急亂投醫,胡亂道:“我還得跟著你念書呢!”
“念書跟著誰不能念?!”宣從心擰眉,“我們請不起個先生嗎?還敢哭!”
宣瑜馬上收了眼淚,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鐘宛歎氣,心道可惜了,宣從心要是個男人,過不了兩年必然能頂門立戶,自己就真的能放心了。
鐘宛看向宣瑞,宣瑞憂心忡忡的埋頭咽飯,好一會兒才緩緩道:“還是跟我們回去吧,你在這……你不放心我們,我們也不放心你。”
宣從心皺眉:“大哥,怎麼連你也……”
宣瑞抬頭瞪了宣從心一眼,低聲怒道:“京中是好呆的嗎?你們從小在黔安無憂無慮的長大,怎麼知道我們以前受的罪?那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
“你放心。”鐘宛寬慰的拍了拍宣瑞的手,“我不做什麼,就是……”
“你們怎麼一點兒都不替他想想?”宣從心實在忍不住了,“鐘宛今年都二十四了,尋常人家裡,這都……”
宣從心一個女孩兒,再強勢有些話也說不出口,她臉色微紅,頓了一下才道:“萬壽節後,咱們王府就算是徹底安穩了,照料咱們這麼多年了,他總得想想自己的事了吧?”
宣瑜呆愣愣的,“什麼……自己的事?”
宣從心兩頰緋紅,低聲道:“如今皇帝已經免了鐘宛的奴籍,正該把大事定一定了,黔安有什麼高門貴女?回去之後,也尋不著什麼合適的,他這是要在京中把親事定下來,你們怎麼什麼都……”
宣從心說到這再也說不下去了,她低頭喝了一口湯,聲音輕不可聞,“等他親事定下來……自然會帶著夫人回去的,瞎急什麼?”
宣瑞轉頭看向鐘宛,高興道,“原來是這樣?你是給我找小嫂嫂嗎?”
宣瑞也看了過來,啞然:“你是……這個意思?”
鐘宛一言難儘的看著三人,乾笑:“這讓我怎麼說呢……”
宣從心十分好奇,但礙於女兒身份,不能多口,隻能旁敲側打的淡淡道,“還是說……你是已經相中了哪家?”
宣瑜興奮道:“小嫂嫂生的好看嗎?”
鐘宛隻能將錯就錯,尷尬道:“好看……”
宣從心忍不住打聽:“多大年紀?”
鐘宛艱難道:“二十……三。”
三人麵麵相覷。
廳裡一時間落針可聞。
兩個小的不好意思說,還是宣瑞遲疑道,“這年紀也太大了些吧?你……不要委屈自己。”
鐘宛打落了牙往肚子裡吞,儘力笑著:“不委屈……我覺得不算很大。”
“是不小了。”宣從心喃喃,“你……何必找個這麼老大歲數的?”
鐘宛乾笑:“我也不小了,且他……看上去倒不很顯老。”
宣瑞吃了一驚:“你見過了?!”
鐘宛後悔不跌,“嗯……”鐘宛恨不得咬死自己,到底為什麼要撒這種謊……說個什麼由頭騙不過他們?!
宣瑜兩眼發光:“那說說,身量如何!”
鐘宛心裡正暗悔,嘴上一時沒把門的,“比我高一些。”
“謔……”宣瑜受驚不小,“比你高!!!”
宣瑞和宣從心臉色亦驟變。
鐘宛這是尋了個什麼姑娘?!
“啊不是。”鐘宛死死攥拳,“和我……差不離吧,我……我不看重這些東西的。”
“你喜歡就好。”宣從心臉色複雜的看著鐘宛,忍不住又問道,“那……秉性如何?”
這麼大年紀,生的如此魁梧,還能讓鐘宛喜歡上,此人必然有什麼過人之處,許是脾氣很好,溫柔又體貼?
“秉性……”
鐘宛心道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時時想殺人,刻刻想發瘋。
這話要是說出來,宣瑞宣瑜宣從心怕是死也不讓自己留下了。
這是看上了個什麼怪物……
鐘宛死撐著道:“很好……”
三人兩兩對視一番,心道鐘宛自己開心就好。
一頓飯後,幾人各懷心事的,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鐘宛鬆了一口氣,笑了兩聲,回了自己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