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赦冷冷的看了鐘宛一眼:“這些年,辦的好差事啊。”
鐘宛垂眸,他也不知道湯銘整理了多少罪證來,單看鬱赦案上厚厚的幾封信函,就知道少不了。
鐘宛認罪認的很老實:“是。”
鐘宛懶得同鬱赦掰扯自己剛去黔安時有多不容易,過了這麼久了,多說什麼都是矯情。
“但……”鐘宛低聲道,“黔安王當日才剛過十歲,他是真的不知情,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鬱赦目光複雜的看著鐘宛。
鐘宛並沒死在這樁案子上的打算,有的罪他脫不了,有的是能解釋清楚的,他剛要開口,鬱赦打斷他道:“你當年,就是靠著這麼要飯活下來的?”
鐘宛抿了抿嘴唇,突然有點後悔了。
他寧願去刑部看宣瓊小人得誌,也不想讓鬱赦知道自己那些年過的多狼狽。
鐘宛自作多情的不想讓鬱赦心疼自己。
鐘宛道:“也……還湊合。”
鬱赦定定的看著鐘宛:“方才,你來之前,我先審了兩個原在黔安任職、如今留在京中的官員。”
鐘宛心道完了。
“沒動刑,他們就說的很詳儘了。”鬱赦輕叩書案,“你還真是能屈能伸。”
鐘宛低聲道:“先不說這個了吧,這案子……”
“案子沒什麼可說的了。”鬱赦看向鐘宛,“我擔下來了。”
鐘宛愕然:“什麼?”
鬱赦道:“朝會後,我在皇上那把這事兒認了,也不算替你擔著,原黔安知州之前確實找過我,我也確實見了他,許了他的請,你不是知道嗎?”
“不。”鐘宛急道,“這不能混為一談!受賄的是我!且你隻插手了一次,你……”
“彆學史宏說話!”鬱赦眉頭緊鎖,眼中隱隱帶著火氣,“若不是礙著史今教過我幾天書,我今天就把他殺了……”
鐘宛急促道:“你到底認了什麼了?!你彆急,我已經有了主意,我……”
“你能有什麼主意?”鬱赦好整以暇的倚著椅背,反問,“他們明著查你,暗著已經準備派人去黔安問話了,為了給宣瑞開脫,你準備如何?全認下來?替他頂罪?”
鬱赦語氣泠然:“這一共才幾兩銀子?值得在朝會上鬨起來?皇帝不會看不出是有人借題發揮,但若能借著這個機會削宣瑞的爵,皇帝樂見其成,你不明白?現在不攔下,等著你府上再被抄一次家,攀扯個沒完沒了?”
鐘宛費力道:“你……你都說了什麼?”
鬱赦淡然:“能認的,都替你認了。”
鐘宛看著鬱赦,思緒飄回數年前。
那會兒,黔安不少人都信了鐘宛和鬱赦的事,府裡的管家嚴平山惴惴不安的,覺得這事兒早晚得被桶破,曾問鐘宛,萬一流言傳到京中,讓鬱小王爺知道了,你預備如何?
鐘宛當時病的下不來床,混賬道:“活一天算一天吧,真讓他知道了再說,是死是活由他。”
鐘宛千算萬算沒料到,時隔多年,被他坑了的鬱赦,在今日將這些事默默地替他抗了下來。
鬱赦神情自然,嗤笑:“你準備如何?跟小時候似得,宣瑞背不下來書,你替他挨手板?
鬱赦拿起書案上的禮單,呢喃,“那這次可不是一頓手板就能了事的了……”
鐘宛怔怔的看著鬱赦,心裡疼的他手都有點抖。
鬱赦把書案上的“證物”都看了一遍後抬頭,見鐘宛神色有異,鬱赦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鬱赦審視的看著鐘宛,眼睛微微眯起,“我懂了,從始至終,你就沒想到我會幫你。”
鐘宛擔心鬱赦誤會,聲音艱澀,“不是,原本就是我的錯,我不能讓你……”
“鐘宛。”鬱赦打斷鐘宛,眼神平靜的看著他,有些突兀的問道,“許多年沒人待你好過了吧?”
鐘宛一時沒明白鬱赦東一句西一句的在說什麼,下意識要反駁,但張了張口,居然沒說出什麼來。
鬱赦看向鐘宛,平靜道:“不然,怎麼我就簡單幫了你這麼一把……你就如此惶惶不安呢?”
鐘宛語噎。
自去了黔安,所有事就全落在了鐘宛肩上,沒人能商量,也沒人能依仗,鐘宛早就習慣了無論出什麼事自己先頂上。
“這些年。”鬱赦把手裡的信函和禮單一並丟進炭盆裡,火苗撲的衝了上來,輕嘲,“我過的不順,你也不多容易吧。”
鬱赦撥了撥炭火,“你要是不習慣,不明白,看不懂,察覺不出來,察覺出來了也覺得這其中還有彆的什麼……那我就說的明白點。”
鬱赦看向鐘宛:“我這是在疼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