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宛看著鬱赦的側臉,心頭湧起一股疲憊,數年來頭一次,鐘宛也想“疼疼”自己。
“我……”鐘宛低聲道,“沒銀子。”
鬱赦抬頭看了鐘宛一眼,他眼中儘是血絲,正在苦苦壓抑著心頭妄念,他像沒聽懂似得,茫然道,“你說什麼?”
鐘宛喉結動了下,道,“我沒銀子,還不上。”
鬱赦失神的看了鐘宛一眼,顯然是沒料到,自己安排的如此周全的案子,會卡在這一步。
鬱赦勃然大怒:“我這還沒多罰你!隻是三千多兩,你這也還不上?!”
鐘宛硬著頭皮搖頭:“還不上。”
大理寺卿僵在原地,他任職來已有三年了,頭一次聽說被寬恕的犯官會拒繳贓銀。
這是要錢不要命嗎?
徒生這種變故,鬱赦腦中嗡嗡作響,他費力的壓抑著自己不去打鐘宛。
幼時,伺候鬱赦的嬤嬤就跟他叮囑過,打房裡人的男人是最無用的,無論內人做錯了什麼,絕對絕對不能動手。
鬱赦深以為然。
再生氣,至少是不能動手的……
鬱赦手腕微微發抖,他吃力道:“我不管,你們府上就是砸鍋賣鐵,你也得給我還銀子……”
鐘宛咳了下,道,“宣瑞走的時候,把來時得的各種賞賜,值錢的東西,現銀……差不多都帶走了,當真沒這些錢了。”
鬱赦一時反應不過來,居然被鐘宛氣的也有點著急,“那怎麼辦?!”
鐘宛閉了閉眼,跟鬱赦商量,“那……我要不先在這住著?”
鬱赦:“……”
“歸遠。”鬱赦艱難道,“我不繃著了,我同你說句實話,為了你這破事,我在朝上同史宏吵,同禦史台吵,同宣瓊吵……到這會兒,估計長公主和後宮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為了你,頭一次在朝會上鬨起來了,現在,你因為沒錢了不了案,你猜這些人會怎麼想我?”
鬱赦咬牙切齒:“朝會之後!我還信誓旦旦的同宣瓊那個蠢貨說,今日若不能讓你全須全尾的出大理寺,這個大理寺卿我讓給他做!你……我不管,我給你三個時辰,會有人聽你差遣,不管找誰,找舊交找親戚,你給我把錢湊來……”
鐘宛抽氣,鬱赦沒事兒說什麼大話!
鐘宛遲疑著走近兩步,鬱赦怒道:“彆過來!這事兒沒的商量!你不要欺人太甚,全京城的人都在盯著這案子,我就不要臉的嗎?!”
“要要要……”鐘宛乾巴巴道,“可我沒銀子也是實情,舊交什麼的,世態炎涼人走茶涼……”
鬱赦怒火攻心:“那怎麼辦?!你、你身上的玉佩呢?扇子呢?拿去典當!還有之前史今留給你的字畫,拿去換銀子……”
“都不太值錢,當了也沒幾兩銀子,填不上的。”鐘宛明示暗示半天沒用,隻能直接道,“要不,世子……你借我?”
大理寺卿頭一次被犯官賴上,一時沒反應過來。
鐘宛小聲道,“我身無長物,就湊合湊合……讓我把自己抵給你?”
“……”鬱赦氣的聲音發抖,“你、彆、妄、想。”
鬱王府彆院,馮管家劈裡啪啦的打著算盤,邊記賬,邊順帶教導幾個小管事。
“府中最要緊的是什麼?世子!”馮管家剛剛四兩撥千斤的把五皇子府上來挑事的管事擋回去,趁著新鮮,教導,“今天八成是咱們世子和五皇子又不痛快了,這不,剛才,五皇子府上的管事來說,鬱妃娘娘不知被什麼事氣的病了,心口疼,要老山參,王府那邊沒好的,就來咱們府上要,還點名要咱們庫裡那棵已化了人形的參,這時候該怎麼辦?”
小管事笨笨的:“怎麼辦?”
“就不能給!”馮管家不耐煩道,“鬱妃娘娘身子骨要緊,咱們世子就不金貴了嗎?!哪天有個頭疼腦熱的,自己也要用老參了怎麼辦?”
小管事又道:“鬱妃娘娘怎麼病了?”
馮管家擺擺手:“那誰知道,說是被氣的……不關咱們的事,不理會,接著說,府裡第二要緊的事是什麼?”
馮管家一拍賬冊,“賬目!”
正說著,外麵往日跟著鬱赦出門的一個家將走了進來,道:“世子那邊要些銀錢。”
馮管家訝然:“今天不是上朝去了麼?怎麼還要花錢了?要多少?”
家將一拱手:“不多,三千四百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