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直早在刀落地的瞬間就被謝初雲一把扯了過去,霎時間無數的舉著火把的禁衛軍湧了上來,將方青艾團團圍住。
那女子縮在牆角,無助的哭嚎著,像是天塌了一般。
雖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不過她信念已塌,已無餘力再做什麼。
“有些事情並非血海深仇,而是命中注定,你父親本就不適合官場,他卻一頭紮了進來,縱然沒有那一次的災禍,日後這種事情也會層出不窮。”
陳宇直說完,然後又悄悄勾了勾謝初雲的掌心,溫聲道,
“將她放了吧,估計以後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謝初雲聞言,沉默片刻,最後還是抬手,示意禁軍把人放了。
鬨了這一出,也沒心思玩什麼花前月下了,陳宇直自覺犯了錯,亦步亦趨的跟在謝初雲身後往宮裡走,要多乖有多乖。
謝初雲掃了他一眼,
“下回還偷摸摘瓜麼?”
陳宇直默。
謝初雲又問,
“還苟江山麼?”
陳宇直繼續默。
苟是得繼續苟的,人生就是苟出來的。
謝初雲看著他的樣子,忽然歎了口氣,
“身居高位,總是要萬分小心的,陛下總得一一學會,日後奴若是不在了,也放心些。”
“不在?你打算去哪兒?”
陳宇直拉著他進了內室,然後倒在臥榻上看星星,謝初雲托腮,點了點他的鼻尖,
“奴年長陛下許多的,日後百年,自然也是走在陛下前麵。”
“你不是九千歲麼,與我也差不離,”
陳宇直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麵上沉靜,眼中卻帶了些許和軟,
“屆時你走了,我也跟著,好不好?”
謝初雲笑了,
“這話哪怕是假的,奴聽著也欣喜。”
“誰說是假的。”
陳宇直說,
“是真的。”
謝初雲神色一怔,然後倒在他懷裡笑開了,卻是沒說什麼。
**
元景十二年,九千歲病重。
謝初雲到底年輕時虧了身子,早已是油儘燈枯之狀,陳宇直半月都不曾臨朝了,一直陪著他。
“陛下再不去上朝,隻怕那些人又要在私底下罵。”
謝初雲依舊是一張看不出年紀的臉,他伏在榻上,軟軟的笑了,消瘦的手被陳宇直緊握著。
這麼些年,自陳宇直繼位開始,朝臣便上折子要求大開後宮,覲選秀女,隻是他一直沒應,先是借口先帝駕崩未過百日,強守了三年孝期,到後來便連個理由都沒有,一直荒廢著後宮。
時間長了,有人看出些意思來,便說他偏寵宦官,荒廢朝政,但其實,陳宇直一直在私下裡開辦學堂,修水路,輕賦稅,利民工,隻是這些事都儘數交給了謝初雲去辦。
謝初雲當了半輩子的奸臣,後半輩子為了他,又當了回好官。
陳宇直有時累了,也是不理會朝政的,反倒是謝初雲,替他一個個的將奏章改了過去。
說來奇怪,先帝在位時他巴不得對方越昏庸越好,搜羅來無數佳人,迷得他神魂顛倒不理朝政,可換了陳宇直……
陳宇直當了皇帝,這江山便是陳宇直的,陳宇直的東西,謝初雲……
謝初雲總是想替他守好的。
他歎了口氣,
“奴真舍不得陛下。”
謝初雲像往常一樣,眼中露出些許狡黠,仿佛隻是做了一個很小的惡作劇,
“方才的茶有毒,陛下要不了片刻便腸穿肚爛了。”
他指的是陳宇直方才喝的那盞。
謝初雲以前不止一次的說過,死了也要帶著他一起,陳宇直聞言也不意外,隻是摸了摸他的頭,
“就不能弄個死的不那麼難看的藥麼?”
說完又頓了頓,
“挺好的,這樣誰也不孤單。”
謝初雲看著他半晌,忽然笑了,搖搖頭,
“奴怎麼舍得呢?”
他怎麼舍得呢。
這人十幾年如一日的待自己好,哪怕是假的,裝的,也夠了。
那年嶺南王府初見,是乍見之歡,後來餘生相伴,是久處不厭,他又怎麼舍得取了他的性命?
陳宇直忽然感覺膝蓋一沉,低頭,卻見一隻蒼白的手無力的垂在了床沿。
一旁的宦者宮女見狀齊齊跪地,聲也不敢出。
東廠的副督衛捧著一個錦盒,呈給了陳宇直,
“這是督公囑咐,要交予陛下的。”
陳宇直垂眼,把蓋子打開,裡麵靜靜躺著掌控三軍的兵符,另還有一個冊子,上麵寫的都是朝中眾臣的把柄命脈。
謝初雲走之前,替他將路都鋪好了。
陳宇直喉間動了動,
“宣英王進宮。”
他扶著床沿起身,忽然踉蹌了一下,宮人趕緊上前將他扶住,卻見他的衣袍一角被謝初雲緊緊的攥在手心。
不過死前所攥,沒多久,便也鬆了。
陳宇直並無子嗣,想著死後讓英王繼位,因而這幾年一直悉心栽培,人來了之後,他將謝初雲給的東西,原樣給了英王。
啟星看清之後倉皇下跪,
“陛下不可!”
他心悅的女子身份低微,當初是陳宇直成人之美,親自賜的婚,如今二人恩愛有加,育有二子,心中一直記掛著他的恩德。
“有什麼可不可的,你本也是趙家的血脈,這麼些年,朕一直將你放在朝堂曆練,你亦能獨當一麵了,不要推辭。”
陳宇直揮了揮手,
“去吧。”
說罷,起身朝著內室而去。
啟星方才知道謝初雲的喪事,見著陳宇直離去的背影,他心中驀的一慌,
“九叔去哪兒?!”
“朕去陪他了。”
陳宇直撩起簾子走進內室,身影也消失不見,聲音卻還在耳邊回響,
“後事簡單些,如果可以,將我與他葬在一處吧。”
元景十二年五月,九千歲謝初雲歿,隔日,元景帝駕崩,英王繼位,因遇國喪,減賦稅三年,大赦天下。
沉悶的鐘聲響了一百零八道,從長安傳過玉川城,又從玉川城傳到了玉川縣,彼時田間地頭有一農漢正在耕地,一名清秀女子給他送飯,聽得這國喪之音,一時怔在了當場。
那漢子見她,大步從田間上來,接過食盒責怪似的道,
“你手有傷,不是說過讓你彆送飯來了嗎,多沉,活也乾的差不多了,走吧,回家吃去。”
那女子雙手手腕處有一道陳年舊傷,聞言用袖子不自在的掩了掩,偕同男子一道回家。
“師兄,你聽見了麼,剛才的鐘聲?”
“聽見了,許是哪個大官死了吧。”
“不止,你聽,那喪鐘響了一百零八響,怕是皇上駕崩了……”
這女子便是當初的方青艾,當初她被謝初雲放了,一路逃出皇宮,後回師門,嫁給了一直傾慕自己的師兄,隱於田間山野,倒也樂得自在。
二人回了家,女子進屋,再出來卻是換了一身素淨的白裳,男子瞧了隻覺奇怪,
“好好的穿什麼素服。”
女子正捏著穀稻喂雞,聞言頓了頓,
“有一舊人去世。”
“關係甚好?”
女子默了片刻,
“他救過我一命。”
“那便應當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本界麵完結的有點快,明天給你們補一章番外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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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界麵:落魄攀高枝(雄性)攻x星際少爺(亞雌)受
(界麵私設,攻多受少,分雄性(相當於男),雌性(相當於女),亞雌(男,可生育))
首都A星有三大世家鼎立,卡佩,羅素,霍華德,其權遮天,猶勝皇室三分……
不過這跟戚家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們隻是居住在三等星的普通貧民。
但是很巧,卡佩家族出了個不能生養的亞雌。
又很巧,落魄的戚家跟卡佩家族有十八杆子都打不著的遠親。
更巧,戚家有一個雄性,於是他們屁顛屁顛的給兩個崽定下婚約,想以此換取家族晉升的機會。
奈何戚家小兒子太坑爹,聽說卡佩家的小少爺不能生,哭著喊著要退婚,事情鬨得太大,都傳到了首都星去。
卡佩家的少爺聞言冷哼,
“不識抬舉!”
陳宇直:……嗨呀,一來就是這麼尷尬的場麵真的好嗎?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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