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虎杖悠仁滿頭冷汗地捂著手腕,那兩條血線顏色變得越發鮮豔,周圍好似馬上就能滲出血來。
虎杖悠仁甚至感覺到手腕的皮肉,經脈以及骨頭都在一點點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撕扯開,那樣鮮明的印象直接反饋到大腦神經,讓他無法思考其他,嘴裡遏製不住的發出慘叫。
“大騙子。”咒靈抱著球冷眼旁觀,那張與命相同的臉此刻看起來相當詭異。
就在這時,天花板突然出現了碎裂的聲音,好像被砸碎的地板磚一樣,出現了蜘蛛網一樣四分五裂的裂縫。
咒靈立刻抬頭看向左前方的天空,幾聲哢嚓的動靜過後,‘轟’的一下,空間被人從外部撞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兩個人影從上麵跳了下來。
命在落地的瞬間匆匆跑向跪在地上佝僂著脊背和肩膀的虎杖悠仁,五條悟站在兩人身前,一根手指頂了下鼻梁上的墨鏡。
看到對麵那個仿佛黑化版本的命,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可以變成彆人樣子的咒靈?有點意思。”
“不過這位咒靈同學,沒有經過老師的同意就把彆人的學生帶走玩捉迷藏是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哦。”
男人身上極大的威懾力和壓迫感讓咒靈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它越過五條悟看了眼對方身後的虎杖悠仁,咬咬牙,猛地將手裡的彩球一拋,轉身就跑。
五條悟當然不可能讓它就這麼走了,全然無視朝自己飛來的彩球,直接朝咒靈追了過去。
而無下限術式作用下,彩球在距離不到幾厘米的位置以更快的速度被反彈回去,出人意料的撞到了一路往前跑的咒靈,咒靈直接被撞飛出去好幾米。
五條悟也被這個意外驚到了,有些瞠目結舌的停下腳步。
“這東西原來是可以反彈的嗎?”
“不過這玩意怎麼感覺有點蠢,哪有人逃跑的時候走直線的?”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讓咒靈聽得清清楚楚。被貼臉嘲諷的咒靈抓住地上的泥土,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被撞得扭曲的後背也在起來的過程中迅速複原,恢複完好。
它起身後扭過頭,露出一雙眼白發黑的詭異眼睛,呲著牙,表情凶狠的瞪向五條悟。
五條悟表情微不可查的一頓,緊接著一臉苦惱的表示:“要不你還是換張臉吧。”
他充滿真誠的建議道:“你這樣我總有種在毆打學生的既視感,你讓我以後還怎麼當個好老師?”
“我們好好商量一下,你變回自己原來的樣子,我等下下手輕點,你覺得怎麼樣?”
咒靈覺得並不怎麼樣。
它抬手抹了把臉上粘上的泥土,麵無表情的說:“我生氣了。”
緊接著,剛才被破壞的領域再次重啟,而此時出現的場景卻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充滿了恐怖元素的大型玩具屋。
貞子娃娃、詛咒人偶、地獄三頭犬,骷髏頭,甚至還有一個鐵處女的刑具依次擺放在對方身後,非常顯眼。
五條悟充滿驚歎的吹了聲哨子,“沒想到還有這麼富有童心的咒靈,真意外。”
他甚至移開目光,好奇的打量起了其他的地方。這樣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裡的姿態把咒靈氣得眼睛都紅了,踢了一腳腳邊的三頭犬,狗低吼一聲衝出去,身形在過程中劇烈變化變得兩三米高。
五條悟呀地怪叫一聲,每次都等三頭犬覺得自己要咬上獵物時,十分敏捷的側身或者彎腰躲開,然後還特意用手指比出一點點距離,充滿惋惜的對著狗說:“隻差一公分的距離,小狗狗在努力一點。”
三頭犬被他氣的六眼冒火,動作更加凶殘。
咒靈幾乎咬碎了牙,從地上拿起詛咒人偶和一旁的釘錘,走到牆邊,將釘子放在人偶的膝蓋上,毫不猶豫的一記重錘。
“嘶——!”右腿膝蓋處猛然傳來一陣骨頭碎裂般劇烈的疼痛,五條悟身形一歪,三頭犬抓準時機舉起爪子,差一點,他就被指甲接近十多厘米的獸爪抓到。
“這是什麼啊?”五條悟捂著膝蓋單腿跳了幾下,然後發現腿好像忽然間又不疼了。
他試探性的放下腿,一邊看也不看的躲過三頭犬的攻擊,一邊充滿驚奇地望著自己的大長腿。
“又不疼了?”他甩了甩腿,一點痛感都感覺不到,仿佛剛才隻是他的錯覺一樣,五條悟像發現了新大陸。
然而——又‘叮’的一聲。
這次是另一條腿。
正在做單腿運動的五條悟痛得眼前一黑,啪嘰一下摔在地上。
緊接著——手肘、肩膀、心臟、還有大腦。
敲完所有釘子的咒靈呼了口氣,拿著錘子帶著幾分微妙的得意看過去。
那個討厭的男人已經被大狗按在了爪子下麵。
頓時它臉上的得意更明顯了,嘴角也慢慢露出笑容,隻是下一秒笑容又僵在臉上。
隻見大狗的爪子慢慢抬了起來,三頭犬的眼裡甚至多了幾分驚愕,然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直接掀翻,轟一下砸在地上,濺起滿地塵埃砂礫。
在一人一狗驚愕的注目禮下,毫發無損的五條悟一邊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塵,一邊舉起一根手指,興衝衝的對著咒靈喊:“再一次!”
“再來一次好不好!”
“我還想再試試剛才那個!”
咒靈握緊鐵錘後退了幾步,驚疑不定的看著那邊,比自己還像怪物的人類。
不對,這家夥——真的是人類嗎?
五條悟按著一邊的肩膀上下扭動整條手臂,一邊欣慰的說:“年紀大了總是覺得肩膀疼,現在感覺好多了,麻煩你對著我的肩膀再來幾下,最好兩邊都要。”
說完,他用一種十分迫不及待的熱切視線看向那邊後退的一人一狗。
咒靈猛地打了個寒顫,渾身都抖了下。
五條悟像是一點沒看出對麵的害怕一樣,捏著下巴一邊打量一邊興致勃勃的說:“不過像你這種咒術是完全詛咒類型的咒靈真少見呢,這還是我從那以後第一次感覺到疼痛,無下限也沒能防住,真有意思。”
五條悟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提議,他將手握拳往手掌上一錘,滿臉興奮的說:“要不然你投降吧?”
連咒靈都沒能跟上他的腦回路。
——投降?怎麼可能,這家夥是白癡嗎?
五條悟還在說:“你要是投降了我就向上麵申請,給你在學校醫務室安排一個助理的工作,這樣我每次肩膀疼就可以去找你啦!”
他甚至用一種十分真誠的語氣做出保證:“你放心,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辦到的,其他人不會有意見,更也不會因為你是特級咒靈就歧視你,隻要你好好工作,說不定每個月還能拿到獎金。”
“我們學校的工資都很高的哦,這樣你就可以買你想要的玩具,啊對了。”五條悟再次敲手,語調甚至帶上幾分誘惑:“我還可以讓悠仁陪你玩遊戲,怎麼樣?除了他以外其他一年級二年級的學生都可以天天陪你玩。”
“像你這樣一個人孤孤單單漂流在外,吃不飽睡不好,還沒人陪你玩遊戲,實在太可憐了,不如就乾脆趁這個機會加入我們學校吧,包吃包住,工作清閒錢多事兒少,月底還有獎金,還是正規編製。”
“我保證,你將來絕對不會後悔這個選擇。”五條悟豎起大拇指,笑得露出大白牙,笑容十分燦爛。
然而,在他安靜後,場麵陷入了一種窒息的尷尬。
咒靈已經失去了憤怒,他用一種完全看傻子的目光望著五條悟。
——父親大人說得對,咒術師都是一群神經病。
越是厲害的咒術師腦袋越不正常。
咒靈不想和神經病一起玩,它暗中指揮三頭犬過來擋住自己,試圖找出一個順利的逃跑路線。
但五條悟的注意力一直在它身上,甚至無視了一旁凶神惡煞的大狗。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邀請對方的。
畢竟這種類型的咒靈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可以化身成某個人,模仿對方的一舉一動,術式還是特殊的咒殺類型,性格又跟個小孩子一樣。
五條悟對這隻咒靈非常好奇。
看著咒靈臉上如之前命一樣仿佛渾身炸毛滿臉警惕的模樣,五條悟煩惱的摸了摸頭發。
“你要是拒絕的話,我就不得不動手了,畢竟怎麼說我也是個咒術師嘛。”
“你這個樣子又實在讓我下不去手,為了大家都好,就不要進行無畏的反抗了,你又逃不掉。”
他一臉我都是為了你好的模樣,咒靈向後退,渾身上下連手指頭都寫滿了抗拒。
它甚至不想再聽這個奇怪的咒術師廢話,指揮著三頭犬又一次衝了過去。
詛咒人偶對這個人不起作用,咒靈也沒有再一次浪費自己的咒力,它在等待時機。
五條悟在糾結自己是一下子把大狗揍趴下還是多揍幾下。
要是表現的太凶殘,把這位咒靈小朋友嚇哭恐怕就更不會跟自己回去了。
而這一片重新構建起來的領域又一次出現了熟悉的哢嚓聲,在巨響過後,再一次被人從外打破。
高大威嚴的武神衝天而降,手臂上抱著比自己小了幾圈的銀發少年落地,隨後化作青煙。
“五條老師,你沒事吧!”命帶著滿臉擔憂跑過來著急詢問,他額上甚至覆上了一層薄汗,看得出來是真的很著急了。
“悠仁已經沒事了,他讓我過來幫你。”
五條悟張了張嘴,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
也不知道是開心學生關心自己還是該發愁自己學生一點也不信任自己這種事。
總之就是……很複雜。話說領域這玩意兒這麼容易破的嗎?這隻咒靈好弱哦。
命檢查他身上沒有受傷的痕跡後,拍著胸口明顯鬆了口氣,抬眼真誠的看著他說:“悠仁還在外麵,我們快點解決完這裡的事情帶他回去讓家入小姐看看吧。他中了詛咒,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五條悟這才想起來外麵還有個傷員,墨跡了這麼久的時間,饒是厚臉皮如五條悟也不由感覺到一絲絲的心虛。
五條悟摸了摸鼻子,然後神情自然的接了一句:“你說的對,悠仁的事情比較重要。”
【這家夥心虛了。】0431一針見血的指出:【他百分之百忘了。】
五條悟掩飾性的活動手腕,一邊說著‘你讓開點,看老師三兩下就把咒靈收拾掉’一邊轉過身。
然後發現——咒靈不見了,包括那隻大狗在內。
因為本身就是鬼屋,光線很暗,和那個特殊的領域給人的感覺差不多,在五條悟注意力被命的到來吸引住的幾秒之內,咒靈早就找準時機跑了,連領域也消失的悄無聲息。
對這種說走就走一點不帶猶豫的類型,五條悟還真沒怎麼見過。
儘管特級咒靈的數量本來就在少數,但以前遇見的那些,要不就是頭鐵的非要和他硬剛,要不就是說話不怎麼討喜被他快速收拾掉了。
這種真沒見過。
五條悟看著身旁茫然環顧四周的命,遺憾地歎了口氣。
“命,要不你把剛才那東西放出來陪我再玩一會兒?”
命麵色一頓,眼神複雜地看向五條悟。
“……老師,悠仁……”
“啊。”五條悟大聲打斷他,大長腿邁開腳步,一邊走一邊焦急的嚷嚷著:“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悠仁,那小子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們快回去看看,命你趕緊跟上來,彆又迷路了知道嗎?”
命:……
0431歎為觀止:【雖然你現在不是人,但他絕對是狗。】
【這家夥的教師職業考試到底是這麼過的?不對,他參加過那種考試嗎?有資格證書嗎?】
命嘴角微抽,他怎麼知道那家夥有沒有教師資格證這種東西?
他離開前瞥了眼安靜的通道,又很快收回視線,小跑著跟上五條悟。
外麵天色已經變得有些暗了,橙紅色的夕陽一半落在水平線下麵,周圍被渲染出綺麗色彩的天空與暗紫色交接,暈染出夢幻無比的顏色,連雲彩都像是水彩勾勒出來的奇景。
在距離鬼屋附近斜側方的天文館高層上,一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手裡拿著煙鬥,似在欣賞遠處為城市覆上豔麗色彩的夕陽。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鬼屋的出入口。
當五條悟一行人背對著這個方向從鬼屋出口出來時,他抬手輕輕吸了下煙鬥,擴散的煙霧模糊了玻璃,也模糊了視線。
銀發的少年環顧四周,焦急尋找工作人員。
最後一行人很快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朝著遊樂場出口跑去,在他們的身影徹底離開遊樂場的範圍後,男人才轉身離開觀望台。
他乘上電梯,來到天文館的最頂層。又登上樓梯,打開天台緊閉的大門,來到寬闊的天台上。微涼的晚風吹過,將他身上的羽織吹得呼呼作響。他走到圍欄邊,臉側垂落的鏈條輕輕搖晃,表麵折射著夕陽帶來的餘光。
沒過多久,風向變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奮力拽著他腿上的衣服,沿著和服往上攀爬,繞到後背一路來到肩上,最後趴在肩膀上一動不動。
過了一陣,咒靈悶悶不樂的出聲:“父親大人,我回來了。”
“嗯。”男人淡淡的回了一聲,沒什麼太大反應,隻是問它:“玩的開心嗎?”
人偶娃娃攥緊手底下的衣服,想到那幾個人就很生氣。
“一點也不開心!”它氣惱的說,“悠仁就是個大騙子,他一點都不想和我玩!”
“還有那個白頭發的神經病,他居然還想讓我離開父親大人!人類實在太可惡了!”
聽到那個形容詞,男人動作一頓,抬起手用煙鬥輕輕敲了下肩上小人偶的腦袋。
“不可以沒有禮貌。”
咒靈捂著腦袋委屈的喊了聲:“父親大人!”
“那家夥還打算把我帶回咒術師的大本營裡麵去,根本沒安好心,實在是太過分了!”
“嗬~”天台上出現第三個人的笑聲。
咒靈氣憤的聲音頓住,瞬間警惕。男人微微偏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眼底一抹流光轉瞬即逝。
——終於到了。
穿著黑色連帽外套雙手插兜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站在入口處不遠的地方,取下兜帽露出額上有一道奇特傷疤的臉,走到他們不遠處,笑著說:“你父親說的沒錯,那種稱呼的確不太禮貌。”
“你又是什麼東西!”人偶咒靈一下就炸了,站在肩膀上氣衝衝的指著他:“居然敢偷聽我和父親大人的談話,還敢插嘴,我殺了你這家夥!”
“可怕。”羂索將手舉到身前做出投降的姿勢,聳聳肩,說道:“彆緊張,我並沒有惡意,隻是感覺到附近有咒靈的氣息,出於好奇心,特地過來看看。”
男人按住人偶咒靈的腦袋,讓它不要亂動,視線冷淡的瞥向擅闖者。
“好久不見,透也先生。”羂索抬起手笑眯眯的衝著男人打招呼。
望月優希激活的第二張身份卡,五條透也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然後說了句:“你有什麼事情嗎,夏油君。”
“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事。”並不打算否認自己是夏油傑這個人的羂索走到五條透也身邊,雙手壓在圍欄上,側過臉眼含深意地望著身旁傳聞中早就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