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 / 2)

兩麵宿儺嘖了一聲,攤開一隻手。“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命。”

“你的那些把戲,我比誰都清楚。”

“還是說,你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學生的名字了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命嚴肅著一張漂亮的臉,眉目間多了幾分威嚴,問他:“兩麵宿儺,你把悠仁怎麼樣了?”

兩麵宿儺眉眼間的情緒收斂了一點,神情多了幾分譏笑。

“你不會還真的把那種家夥當成自己的學生了吧?命。”

他從佛龕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向命所在的位置。

“不管你想怎麼玩,現在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他抬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嘴角帶著譏笑,眼底陰沉一片,盯著那雙象征著聖潔的金眸,一字一頓,又重又清晰的說:“背叛我的那筆賬,當初你親手把天叢雲捅進這裡的賬。”

“我有時間可以陪你慢·慢·算。”

聽到他的話,命眼睛慢慢睜大,不受控製的後退了一步,表情漸漸空白。

“你在……說什麼……?”

那番充滿殺意的話仿佛勾起了一些深埋在心底不願回憶的記憶,一幅幅勾勒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

青山翠綠,雲霧繚繞的神宮內,白玉石階上散落了滿地的屍體,鮮血猶如小溪般順著階梯慢慢往下流淌。

殘破的牆體,破敗的神像,拚死抵抗的神官以及……煞氣衝天的鬼神。

他看見了‘自己’

在一群身著白色狩衣的神官及咒術師祈求的咒語下,神明踏月而來。’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鬼神,唇瓣張合,眉宇間透露著不屑與厭惡。

大戰之後,’他‘將天叢雲送入了鬼神的心臟,遮擋視線的煞氣散去,鬼神露出了他的真麵目。

……那是……他的學生。

命的呼吸重了一瞬,雙手緊攥著身前的衣服,腳步向後,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伐……折羅……?”

一股難以言說的鈍痛從心臟迅速蔓延,酸澀心痛難過憤怒,數種複雜的情緒一起襲來,少年眼眶慢慢染上紅意,霧氣凝聚成水珠,堆積在眼眶,在眼睫上搖搖欲墜。

“我殺了……伐折羅……?”

“咳咳咳咳咳——”

命呼吸一窒,猛然彎下身,跌坐在水麵上,捂著嘴巴不停咳嗽,身後的長發散了一地,隨著身體的顫抖在水麵上微微顫顫的晃動。

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

兩麵宿儺抵了下牙根,蹲下身,語調充滿嘲諷的看著他。

“想起來了?”

“是你親手殺了我啊,老師。”

“咳咳咳——”

咳嗽聲接連不斷,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來似的,一直控製不住。

兩麵宿儺望著他有些狼狽的樣子,一點感覺都沒有,冷眼旁觀曾經說著會永遠站在他這邊,卻在最後站在咒術師一方,將尖銳的凶器插進自己胸口的背叛者。

最諷刺的是,他會去那個地方,是為了救他。

“我其實一開始是想殺了你的,老師。”

“在我發現你還活著的那一刻,我是真心實意想殺了你。”

兩麵宿儺一手撐著臉頰,一手伸長,抓著命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

“但現在我又覺得,讓你這麼簡單就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兩麵宿儺咧開嘴,露出泛著寒意的尖牙。

“死這麼一次,最多再沉睡個千百年,你又能以新生的姿態複活,神明的身體可真是個好東西。”

“所以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一定要讓你也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命。”

兩麵宿儺望著命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從對方嘴邊滲出來的鮮血,一字一頓,陰冷至極的宣告:“我要你看著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淒慘至極的死去,作為神明的你卻無能為力。”

“我要你身為神明卻再也無法庇護任何人,隻能帶來厄運。”

“我要讓所有人都將你視為災厄,對你避之不及。”

“我要把這些刻進你的靈魂裡,讓你徹底清楚,背叛我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真期待啊。”兩麵宿儺鬆開手,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跌坐在水麵的神明,嘴角勾出一個不屑而厭惡的笑。

“到那個時候,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我親愛的老師。”

……

帳消失了。

兩麵宿儺將身體還給了虎杖悠仁,悠仁身上受的傷也全部好了,隻是衣服因為刑具的關係變得破破爛爛,暴露在外的皮肉上幾乎看不見一點傷口。

等在附近的伊地知發現帳消失以後就立馬跑了上來,當他趕到天台上,便看見以不同的方向倒在地上的兩位少年。

衣衫襤褸幾乎遮不住體的悠仁以及……蒼白著臉眼尾泛紅嘴角還往外溢著鮮血的命。

伊地知瞳孔猛縮,急忙衝了過去。

“悠仁,命?!”

“喂!你們倆快醒醒,悠仁,命?!”

……

追擊到特級咒靈,並與其大戰了一場的七海建人在洗手間處理傷口的時候接到了伊地知潔高的電話,從電話中得知了兩人重傷陷入昏迷的消息。

七海建人纏繃帶的動作一頓,語氣不太好的嘖了聲,用肩膀夾著電話,繼續給自己的手纏繃帶,一邊說:“把他們送回咒高交給硝子前輩,還有,打電話問一下那個甜品人渣,要是不想當老師,他可以辭職。”

“不要占著地方不拉屎還誤人子弟,像他這樣的咒術師敗類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增加幾個。”

伊地知潔高:……

七海先生,你這樣讓我怎麼傳達啊啊啊啊啊啊!!

“就這樣,掛了,不用來接我。”

七海建人掛了電話,騰出手將手機放在洗手台上,抬眸望見鏡麵反射出的自己,眸色一點點變得深沉起來。

……那隻特級的行動,有點奇怪,像是在隱藏什麼。

還有那種特殊的咒術……

嘖。

綁完繃帶,七海建人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自己的領帶,理了理淩亂的頭發,拿上手機,轉身離開洗手間。

……

咒術高專的醫務室中,看著再次被送到這裡來的兩個少年,家入硝子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然後抬眼,看向伊地知。

“所以,可以告訴我五條悟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明明沒什麼情緒的眼神,伊地知潔高卻感覺壓力山大,不自覺的擦了擦額上跑出來的汗,咽著口水磕磕絆絆的說:“五條先生……臨時接到消息,二年級出事了,所以半路臨時轉道獨自去了奈良縣調查情況。”

“現在估計也快回來了。”

“你確定他不是因為那邊新開的甜品店限量出售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翹班排隊嗎?”

伊地知潔高:……

家入小姐,您怎麼和七海先生說出一樣的話啊嗚嗚嗚嗚,這要他怎麼答?他也不知道好不好QAQ

在無言的壓力下,伊地知潔高都快哭了。

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因為他真的不是很確定在調查完五條先生會不會跑去排隊買甜品。

畢竟那個人真的……前科累累。

“行了,你走吧。”家入硝子擺擺手,“他們我會處理,等五條悟回來,讓他滾去校長室寫檢討。”

“帶學生出門,自己人不見了,兩個學生傷痕累累的送回來。”

家入硝子嘴角翹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可真行。”

“……是。”

看她心情不太好,伊地知潔高也不好再問其他的事情,聳拉著肩膀就要退出去,家入硝子忽然叫住他,說道:“神尾沒事,放心吧。”

家入硝子又吐了口眼圈,淡淡的說著:“送到我這裡來的,隻要不是缺斤少兩和當場死亡,都不會有事。”

這個好消息讓伊地知的情緒瞬間恢複,語調高昂的應著:“是!”

“辛苦了,家入小姐。”伊地知潔高說完話,朝家入硝子深深鞠躬,起身後利落的轉身離開醫務室,並小心的關上房門。

他走後,家入硝子瞥了眼手術台上的兩人,將手裡的煙放到煙灰缸裡按滅,伸了個懶腰。

“行了,乾活吧。”

“悟那個白癡,隻知道給人添麻煩,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跟那家夥當同學。”

家入硝子嘀嘀咕咕的吐槽了一句,走到虎杖悠仁身邊,手裡亮起反轉術式的白光,眸色平靜的望著手術台上昏睡的少年。

……

離開甜品店後,五條悟並沒有立刻返回東京。

他一路走走停停,幾乎將整個奈良縣掘地三尺,最後也沒能找到那些咒靈留下的痕跡。

倒是找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咒靈,被他隨手一掐就消滅的乾乾淨淨。

天色已經黑了,五條悟站在郊外安靜的街道上,仰頭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抓了抓頭發,雙手插兜,轉身返回市裡。

在市區隨便找了間五星級酒店,拿出黑卡訂了間房,從前台手上拿走鑰匙卡,看也沒看對方拋來的媚眼,五條悟麵無表情的進了電梯。

電梯上升之間,他從口袋裡拿出那張烙印著蝴蝶紋的卡片,拿在手裡,眸光沉沉地望著那隻蝴蝶。

沒多久,電梯到了頂層。

五條悟從電梯裡出來,踩著鋪上紅毯的地麵,走過幾個轉角,來到自己訂的套房前麵。他拿出房卡,在鑰匙口刷了下。

“透也先生。”

正打算進門的五條悟腳步瞬間頓住,猛然回頭,朝著四周到處張望。看了好幾遍最後什麼也沒找到,金碧輝煌的頂層走廊上隻有他一個人,彆說是人影了,鬼都見不到一個。

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五條悟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嘖了聲,推開門大刀闊斧的走進去,啪嗒一聲將門摔上。

他進去沒多久,右側的轉角慢慢走出來兩個人。

羂索笑眯眯的走在五條透也身邊,看上去心情很好,而他不時看向身旁青年的目光,充滿了濃烈的探知欲。

“夏油。”五條透也看也沒看他一眼,淡淡的說著:“眼睛如果不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

“怎麼會呢?我還是很珍惜我的眼睛的。”羂索搖搖頭,攤開手無奈道:“好吧好吧,我不看就是了。”

他和五條透也又往前走了好幾個拐角,最後來到一間房間前麵。羂索拿出鑰匙卡打開房門,握著門把手推開,身體往一側微微彎身,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說著:“請吧,家主大人。”

五條透也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直接走了進去,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被晾在門口的羂索聳聳肩,跟著走了進去,關上門。

房間裡麵是裝修非常奢華的總統套房,有單獨的寢室。五條透也隨意挑了間靠裡的房間,道:“我睡裡麵,八點之前,不要煩我。”

羂索抓了抓頭發,語調很無奈:“透也先生,你不覺得自己有時候特彆冷淡嗎?”

“好歹也是未來要一起行動的合作夥伴,偶爾也可以改變一下說話的語氣,你覺得怎麼樣?這樣說不定能讓更多的人喜歡上你。”

“我覺得不怎麼樣。”

五條透也走到中間的沙發旁邊,坐下後雙腿交疊,身體向後靠著柔軟的靠背,撐著扶手,眼皮微撩,眸光平靜地看了過去。

“我們隻是合作關係。”五條透也偏了下頭,嘴角帶著幾分嘲笑:“至於喜歡,你覺得,我需要那種東西嗎?”

羂索望著那張和六眼不相上下,甚至還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臉,歎了口氣,故意誤解。

“好吧,你確實不需要。”

“隻要透也先生願意,恐怕會有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撲上來,即使飛蛾撲火恐怕也沒什麼怨言。”

“不過透也先生。”羂索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手臂靠在兩邊的膝蓋上,笑著說:“人總是喜歡親近一些看似無害的東西,適當的改變說不定能讓你交到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

五條透也嗤笑一聲,“比如像你這樣的?”

羂索眨了下眼睛,指著自己:“像我這樣的難道不可以嗎?“

“我以為我和透也先生已經是朋友了。”羂索攤開手,語氣誇張的歎了口氣:“這可太讓我失落了,原來在透也先生心裡,我甚至算不上一個普通朋友。”

五條透也扯了扯嘴角,被對方拙劣的表演傷到了眼睛似的挪開視線。

“嗚嗚……”

房間裡不知道從哪傳來一聲細小的嗚咽聲。羂索停下繼續說話的欲望,往四處看了看。

五條透也看著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忽然起身走到整扇的玻璃窗前,拉開一側小小的窗戶門。

“嗚嗚嗚——”

窗戶打開口,嗚咽聲更加清晰了。

羂索像是捧起了什麼,等他轉過身,五條透也就看到了被對方放在手心從窗外接進來的一隻……殘破的人偶。

看清楚羂索手裡的東西,五條透也眸光微閃。

——是你啊,蟄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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