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夏油……”命眉頭微皺,看向幾人:“我好像沒跟你們說過,我曾經見過他。”
“什麼?”三人怔了下,虎杖悠仁連忙問道:“命,你什麼時候見過那個人的??”
“大概就是上次我昏迷的時候。”命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就上次洗衣店發生爆炸那次。”
“他當時也在?”虎杖悠仁整個都驚了,“我怎麼好像沒見到他?”
“……那家夥在爆炸發生的時候走了。”命忍不住撇了下嘴,小聲嘟囔:“要不是他我也不至於沒反應過來。”
在場的人聽力都不錯,自然也沒漏掉這句話,互相對視了一眼後,伏黑惠開口:“他找你做什麼?”
“我不知道。”命搖搖頭,“但是聽他的語氣,他好像認識我。”
“他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他可以幫我找回記憶。”
聞言,伏黑惠眉頭慢慢皺起。
釘崎和虎杖不認識夏油,他對這個人倒是知道一點。
五條老師的高專時期的同學和摯友,咒靈操術的使用者,和五條老師一樣,同為特級的天才咒術師。
他看向命。這個外表十六七歲的少年本質上是和兩麵宿儺同樣,是千年以前存在的人物,隻一個特級,一個身為神明,所以才能存活到現在。
按理來說,夏油傑這個人和命應該沒有任何交集的點才對,為什麼他會認識命,甚至知道對方失去記憶這件事,還揚言可以幫忙找回那些丟失的記憶。
騙術?還是確有其事?
伏黑惠暗自搖搖頭,如果隻是騙術的話,很容易就被拆穿,那麼信誓旦旦的說可以尋找記憶,至少手裡應該是有什麼倚仗才對。
而且那個時間,命的身份五條老師隻告訴過他和校長,還有家入老師,連悠仁和野薔薇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什麼。這樣看來,對方確實是認識命的,而且很熟悉,以至於一出現就簡單的認出來了。
以前的夏油傑並不認識命,就算複活了也不可能認識……這麼看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現在這個夏油傑是假的。
伏黑惠的眉頭漸漸往中間靠攏,在眉心堆起幾條褶子。
可如果人是假的,那這個‘夏油傑’的術式又是怎麼回事?
從禪院真希的轉述中,完全可以肯定是這個‘夏油傑’使用的術式就是咒靈操術,畢竟能夠控製咒靈的術式也隻此一家,彆無其他。
是某種術式?還是詛咒?又或者是某些他們還不知道的能力?
能夠控製屍體,還能使用本尊的術式……這樣的能力隻是聽起來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更可怕的是,這個藏在夏油傑背後的人,認識命。
伏黑惠背脊一寒,怔怔地望著野薔薇身旁的少年。
從命的話裡能聽出來,他前一次活躍最少也是在一千年前,也就是兩麵宿儺存在的那個時期。
如果這個假的夏油傑,真的認識命的話……最少說明,對方也是一千年前就已經存活的生物,而且還是那種詭異的能力……這一千年裡麵,那個人是否有像現在這樣,使用彆人的身體,彆人的身份,偽裝成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活……?
伏黑惠瞳孔慢慢放大,很是艱難的咽了咽喉嚨。
他好像不經意間窺探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仿若一張巨大到無法形容的蜘蛛網,將所有的人,包括咒靈在內所有的生物都包裹其中。
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控製自己將這種荒繆到甚至有點恐怖的揣測強行按下去。
“你確定不認識他嗎?”釘崎野薔薇好奇的問,“畢竟你現在不是那什麼,失憶了嘛,說不定是以前認識的人但是你現在忘記了?”
“對啊。”虎杖悠仁點頭讚同,還舉了個例子:“就像兩麵宿儺一樣,你現在不也是不能確定他是不是你的學生嘛,說不定那個叫夏油的家夥也是這個情況。”
“等等?”虎杖悠仁的話剛說完,命還沒反應,釘崎野薔薇就眉頭一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剛才說什麼?我好像真的累出幻聽了。”
虎杖悠仁眨巴著眼,老老實實的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邊,還有些擔憂的看向野薔薇:“你沒事吧?要不早點回去休息,我們明天再討論?”
釘崎野薔薇按著太陽穴擺手:“不不不,現在不是這個問題。”
她指向命,“你是說,這個看起來跟我們一樣大的家夥,和住在你身體裡麵的那個。”釘崎野薔薇調轉手指,指向虎杖悠仁,一字一頓的說:“那個叫兩麵宿儺的咒靈,認識,還是他的老師?”
“……啊。”看她的反應,虎杖悠仁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完蛋,野薔薇看起來好像還不知道這件事的樣子。
這讓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隻能乾巴巴的應了聲。“嗯……大概是這樣沒錯……”
伏黑惠低頭捂住眼睛——想起來了,他忘記把這件事告訴野薔薇了。
看著這一個兩個的表情,釘崎野薔薇懂了。
“所以,你們都知道,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釘崎野薔薇雙手環胸重重的冷笑一聲。“可以啊,就把我一個人排斥在外,這麼重要的情報都沒人告訴我。”
虎杖悠仁哆哆嗦嗦的舉起手:“我其實可以解釋……”
“是五條老師說,暫時保密。”伏黑惠麵無表情的打斷虎杖。“事關兩麵宿儺,五條老師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以免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知道後對命有什麼想法,所以才沒告訴你。”
他看向釘崎野薔薇。“並沒有把你排斥在外,這是老師的意思。”
所以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去找老師。
聽懂了他的未儘之語,釘崎野薔薇捏爆了手裡的包裝袋,咬牙切齒。
“班裡一共五個人,就我一個人不知道,那個該死的羽毛球腦袋搞什麼?是在帶頭玩什麼新型的校園霸淩嗎!”
羽毛球腦袋?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愣了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五條悟平時的樣子。
“……噗。”
不知道誰先笑了一聲,就像點燃火星似的,場麵一下就失控了。
伏黑惠彆過臉笑得肩膀抖個不停,虎杖悠仁捂著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哈哈哈哈,羽毛球腦袋哈哈哈哈,還……還彆說,真挺像的,哈哈哈哈哈。”
“野薔薇你實在太有才了,哈哈哈哈,我都沒注意到。”
虎杖悠仁一邊笑個不停一邊顫抖著手向釘崎野薔薇比了個大拇指,被誇獎的人眼皮向上沒好氣的翻了個大白眼。
“行了,少扯那些沒用的。”她看向命,一邊的眉尾向上挑了下:“來,說說你的故事。”
同樣憋笑憋得不行的命抹了下自己的眼角,努力控製自己,聲音還是帶了點顫抖出來。
“其實……其實也沒什麼。”一句話抖得不成樣子,命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想笑的情緒緩緩道:“好多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就記得我曾經有個學生。“
“他叫伐折羅,是個很聽話很懂事的好孩子。”
笑聲戛然而止,虎杖悠仁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似的,笑得漲紅的臉逐漸變得扭曲。
將聽話、懂事、好孩子這幾個詞套在凶名遠揚的兩麵宿儺身上,不管聽多少次他都隻覺得恐怖,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齊齊打了個哆嗦。
釘崎野薔薇按住有點眩暈的腦袋,靠在一旁的床沿上,緊急叫停:“等等等等,你確定你說的是兩麵宿儺?伐折羅這個名字又是怎麼回事?”
命眨了下眼。
“伐折羅是我給他取的名字,至於兩麵宿儺這個名字是怎麼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兩麵宿儺是後世人根據傳說以及部分記載冠上去的名字。”伏黑惠冷著一張臉科普:“兩麵宿儺成為詛咒之前的記載寥寥無幾,所以為了更好的稱呼以及辨彆他所留下來的那些特級咒具,後人便以《日本書紀》中曾描寫的飛騨國鬼□□字作為代指,不過也有記載稱他就是飛騨國鬼神。”
釘崎野薔薇一臉難以接受,艱難道:“懂了,你繼續,不過之後可以儘量避免用一些奇怪的形容詞。”
命撓著臉頰,不懂他們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
他想了想,言簡意賅的說著:“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我和伐折羅認識的時候他還小,大概隻有這麼一點大。”命用手比了個高低。
“是個看起來有點特彆的孩子,不過那個時代……特彆不是什麼好事。”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一直在一起,遊曆了很多地方,也認識了很多人。“命頓了頓,拿起麵前的果汁潤了潤口,才繼續道:“經曆了很多事情之後,伐折羅變得很厲害,我的身體也因為一點原因出了點問題。”
“再後來大概就是,伐折羅為了幫我尋找治療身體的東西,去了當時供奉神明的神宮,然後……我陷入了沉睡。”
“……”
“沒了?”釘崎野薔薇訝異的開口。
命點點頭,眉眼微垂,捏緊了自己腿上的衣服。
過於簡略的話讓幾人聽得麵麵相覷,說了,又好像沒完全說,他和兩麵宿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不知道。
兩麵宿儺聽完實在有些忍不住在虎杖悠仁心底哼笑出聲。
‘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嗎?我可以告訴你。’
虎杖悠仁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是兩麵宿儺在說話,就聽到對方略帶幾分嘲諷的開口:‘他之所以陷入沉睡,是因為他殺了我。’
’他親手殺死了,打算救他的我。‘
兩麵宿儺望著眉眼低垂顯得有幾分憂鬱的少年,嘴角帶笑,眼底滿是沉凝的冷意。
’所以你還準備保護他嗎,小鬼。‘
兩麵宿儺輕笑出聲:’你所認識的命,本質上就是一個玩弄人心的騙子,一個失格的偽神,對親手養大的學生都能毫不猶豫下手的人。‘
‘他並不需要保護,這對神來說不過是一場遊戲,等契機到了,他會毫不猶豫在最信任他的人心上狠狠捅上一刀。’
‘現在你還覺得,你的保護有意義嗎?小鬼。’
“說起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兩麵宿儺撐著臉頰,頗有幾分興味的低語:“你現在是我的容器,你猜在未來的某天,這個人又會不會因為一些不重要的人和冠冕堂皇的正義……親手殺了你呢。”
“虎杖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