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咒高這邊人比較少，除了一些沒法救回來的，大部分人的傷已經處理過了，離開倒是沒什麼問題，隻不過……
家入硝子按了按太陽穴，轉身回到後麵的病房。
“家入老師，命和悠仁怎麼樣？”
在病房裡等的有些著急的釘崎野薔薇看她進來，有點耐不住性子的問了聲。
家入硝子一邊往裡走，一邊回道：“悠仁沒受傷，身上沒什麼問題，至於另一個……”
她來到病床邊上，看著躺在上麵雙目緊閉的銀發少年，手有點癢。
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香煙叼在嘴上沒點燃，含糊不清的說著：“他身上的傷愈合的很快，心臟也自動修複好了，身體的自愈能力和咒靈有點像，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家入硝子看著外表和人類無異的少年，眼底藏著少許的可惜。
這種堪比咒靈的自愈能力和恢複力，要是能研究一下就好了。
“總之。”免得自己看太久忍不住想研究的欲、望，家入硝子將視線挪向鬆了口氣的少男少女。“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到了時間兩個人都會醒，我還有彆的工作，需要去一趟總部幫那邊的咒術師們治療，你們要是不放心就在這邊等吧。”
說完，她走到裡麵的房間，簡單收拾了下東西，路過的時候朝兩人揮了揮手，離開了醫務室。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對視了一眼，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下。
剛坐下，釘崎野薔薇就忍不住歎了一聲很長的氣，暴躁的薅著自己的頭發抓狂。
“都什麼破事啊！”
伏黑惠坐在室內的椅子上，身體前傾，十字交叉摩挲著下巴，一臉沉思。
“喂，伏黑。”釘崎野薔薇語氣不太好的叫著伏黑惠的名字。伏黑惠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冷淡。
“……草。”釘崎野薔薇小聲低咒了一句，一肚子火氣堵住喉嚨，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好在伏黑惠也沒打算沉默下去，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繼續沉默。
眼下的情況很糟，非常糟。
五條老師被封印，兩麵宿儺又借由悠仁的身體在學校裡大肆破壞，悠仁無法徹底壓製兩麵宿儺，光這一條，就決定了高層不會再向以往一樣繼續隨便放任虎杖悠仁繼續留在學校。
以那些人的處事手段，很大概率……死刑。
伏黑惠一下子捏緊手指指節，麵容嚴肅的看著釘崎野薔薇。
“我們必須想辦法才行。”
釘崎野薔薇：……
“你沒頭沒尾的說什麼呢？”美女無語，釘崎野薔薇翻了個白眼甩過去，“麻煩來點前情提要行嗎，我又沒住在你腦子裡麵，電波接不上的好嗎。”
伏黑惠看向並排躺在病床上的兩人。
“如果短時間內不能把五條老師救回來的話，悠仁很有可能被高層下達死刑指令，還有就是……命的身份可能會暴露。”
他吐了口氣，緩緩道：“今天在場的那些人裡麵肯定會有人將現場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知高層，兩麵宿儺說的那些話，指向性並不是很強，但難保不會有人聯想到命身上。”
“我們突然離開，命重傷回來，而後兩麵宿儺追上來，還意有所指的說了那些話，要是有人將那些話聯想到命身上，很容易得出他們之前就認識的這個情況。”
“命的身份不明，又是突然出現在學校的，之前高層派人來調查情況的時候是有五條老師頂著那些人才不敢妄動，現在五條老師不在……很有可能會強行把人帶回去。”
“悠仁和命……以我們的能力，沒辦法把兩人留下來。”
伏黑惠垂下眸，看著自己相抵的指尖。
“最壞的情況，悠仁被處刑人殺死，命被帶回長老會總部。”
光是聽著，就讓人非常不舒服的情況。
釘崎野薔薇的表情也不由凝重了幾分，片刻後，忍不住道：“你說的隻是假設，就那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聯想到命身上。”
“至於虎杖……”釘崎野薔薇哽了下，抓了抓頭發才像是說服自己似的說道：“也不一定就會死刑不是嗎？這次隻是意外，不知道兩麵宿儺怎麼出來的，但是之前不是也壓製的好好的，總不能因為一次失誤就把人給殺了吧。”
她抿了抿唇，有些煩躁的皺起眉。“所以悠仁那個笨蛋到底在搞什麼，怎麼突然就把那家夥給放出來了。”
伏黑惠呼出一口濁氣，忽然開口：“剛才的死亡人數統計出來了。”
“十四人當場死亡，九人重傷，五人輕傷。”
“在場隻有我們，還有夜蛾老師和另外幾個離得比較遠的人沒什麼事。”
伏黑惠舔了下有些乾澀的唇，嗓音有些啞：“這種程度的死傷報告，恐怕現在就連夜蛾校長……以後也不可能再放任悠仁自由活動了。”
釘崎野薔薇：……
她忍不住看向躺在虎杖旁邊的銀發少年。
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老師才能帶出那麼嗜殺恐怖的學生啊！
釘崎野薔薇啪一下按住自己的額頭，腦袋疼得要命。
她沒注意伏黑惠也看向了病床，眸光有些沉。
當初五條老師的判斷，方向說不定完全錯了。
這個在現世蘇醒的神明，兩麵宿儺的老師，可能並不能幫助他們找到詛咒之王兩麵宿儺的弱點，甚至有很大的可能，這個人的存在就是兩麵宿儺情緒的爆炸點。
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他應該怎麼做才能保住悠仁，才能把五條老師帶回來，才能解開現在的局麵。
伏黑惠忍不住閉了閉眼，抬手捏住自己的眉骨。腦子裡亂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樣，沒有任何頭緒，想不出任何可以解局的辦法。
……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虎杖悠仁醒了。
他對昨天發生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在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的描述中了解了發生的事情和當時的情況，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所以，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兩麵宿儺會突然跑出來嗎？你平時不是壓製的很好？”
釘崎野薔薇雙手抱胸，表情不善地盯著虎杖悠仁。“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被你嚇死了？”
虎杖悠仁咽了咽口水，很艱難的說著：“……我也不知道。”
“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意識一樣，等我醒過來，就是現在了。”
伏黑惠皺了下眉。
“對了，命怎麼樣？”想起自己失去意識前的事，虎杖悠仁有些緊張地問道：“命沒事吧？他受的傷好像很嚴重。”
伏黑惠看向他旁邊，位置較裡麵的病床。虎杖悠仁眨了下眼，跟著看過去。
有床簾擋著，看不到那邊的情況，他從病床上下來，拉開遮擋的窗簾。
看到少年還好好的躺在那裡，虎杖悠仁明顯的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命救回來了。”他拍著胸口，對旁邊的人笑著說：“我當時都快嚇死了，也不知道那家夥對命做了什麼，地上全是血的。”
看著到現在還沒什麼自覺隻知道關心彆人的虎杖，伏黑惠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頭疼的按著眉心。
“你這家夥，好歹多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嗯？”虎杖悠仁老實巴交的看著他。“什麼？”
伏黑惠：……
“你要被死刑了。”他麵無表情道。“快的話就這兩天，慢的話最多一個星期，死刑的命令就會下來。”
“你要死了，虎杖悠仁同學。”
“？？？”虎杖悠仁頓時驚恐的睜大眼睛：“誒？？”
“為什麼啊？”虎杖悠仁慌得手臂亂晃。“之前不是說已經取消死刑了嗎？怎麼突然又要死刑我啊？”
釘崎野薔薇在一旁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還能為什麼，誰讓你不好好把兩麵宿儺那個家夥壓製住，讓他出來到處亂晃，還找到學校來殺了好多工作人員，等報告上去你就完蛋了，笨蛋悠仁。”
虎杖悠仁忍不住垮下臉，委屈道：“我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麼突然跑出來的啊，到那個地方之前他還讓我把身體給他，我都拒絕了，誰知道他自己莫名其妙就出來。”
聽到他的話，伏黑惠心裡微動。
“你是說，路上的時候兩麵宿儺就想出來？隻是被你拒絕了所以才沒有？”
虎杖悠仁老老實實點頭，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他還很用力的重新點了下。
伏黑惠擰了下眉，捏著下巴沉思。
兩麵宿儺並不是隨時想出來都可以，悠仁對他的壓製還是有的，但是為什麼後麵又突然跑出來了？其中的差彆是什麼？
他的視線忽然捕捉到了一抹銀白。
是虎杖悠仁剛才拉開的床簾後麵，病床上的少年沿著床沿墜下的長發。
是因為命的關係。
伏黑惠捕捉到了那一秒轉瞬即逝的靈光。
因為自己的老師被人挖走心臟，傷成那樣。就像那個假夏油說的，兩麵宿儺生氣了。
咒靈的力量來源本就是各種負麵的情緒，兩麵宿儺的憤怒讓他一下衝破悠仁的壓製，成功占據了身體。
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對他們下手，而是去找假夏油算賬，連他們逃跑都懶得管。
“……”
想通關鍵點後，伏黑惠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所以這兩個人的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一瞬間伏黑惠甚至想把床上昏迷的少年搖起來，讓他從頭到尾詳細無比的好好介紹一下他和兩麵宿儺的過去。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兩麵宿儺那家夥才會變得這麼扭曲，見不得其他人殺自己老師偏偏自己又一副恨不得把命大卸八塊的樣子，搞得人以為兩人是恨不得互相捅刀的生死仇人。
伏黑惠心累的歎了口氣，之前的設想並沒有推翻，反而更加做實了。
命是兩麵宿儺情緒的爆炸點。
同時五條老師之前說的話也沒有錯，某種意義上，命也是兩麵宿儺的弱點。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命。
他和兩麵宿儺的曾經，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能解開這個疑問，知道兩麵宿儺對對方的恨意來源，說不定就可以改變現在的局麵。
隻不過，要怎麼做？
……
第二天，命沒有醒，第三天也是。
眼看第四天都還沒有清醒的跡象，和命相處時間最多，關係最好的悠仁愁得不行。
大概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情況太亂，受傷的人又太多，高層騰不出手來管理學校的事情，所以虎杖悠仁並沒有和伏黑惠說的一樣，接到死刑的指令。
夜蛾校長也沒時間管他，安置受傷的工作人員，安排結界重建，還有被毀掉的建築重建，包括工作人員的安排這些。
忙得根本看不到人影。
所以這幾天，一年級的三人組白天出去想辦法尋找五條透也以及假夏油的蹤跡，回來的時候會去看看命的情況，吃過晚飯虎杖會過來陪他說說話，但都沒什麼反應。
差不多第四天下午的時候，滿臉頹廢的家入硝子托著疲憊的身體和黑眼圈回到學校，虎杖悠仁得知後，第一時間衝了過去。
被拖到醫務室病床前的家入硝子沒好氣的嘖了聲，給自己點了支煙。虎杖悠仁眼巴巴的望著她，也不敢催。
尼古丁讓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之後，家入硝子才打著哈欠開始檢查。
過程中虎杖悠仁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緊緊盯著。
而家入硝子檢查的結果是，沒有問題。
“啊？”虎杖悠仁卡殼了一下，茫然的看著她。
家入硝子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滿眼困倦的說：“身體的損傷基本上都自我修複好了，體內的器官也沒什麼問題，正常水平線上，很健康。”
她瞥了眼五官都皺到一塊滿臉糾結的虎杖悠仁，淡淡道：“至於為什麼會一直不醒，這個問題你就要自己問他了。”
“問誰？”虎杖悠仁茫然的抬眼，家入硝子下巴輕抬，虎杖悠仁順著她視線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病床上雙目緊閉的少年。
虎杖悠仁：……
“家入老師……”他有點委屈的看過去，“這種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
家入硝子眼尾微揚，道：“我可沒那麼好的心情和你開玩笑，累都累死了，要不是你半路冒出來，我現在應該在宿舍睡到天昏地暗才對。”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之前火急火燎把人拽過來的架勢，臉有點微微發燙。
家入硝子倒也不至於因為這點問題就和學生生氣，她又不是五條悟那種屑。
看著確實很著急的學生，她也沒有吊人胃口，主動開口道：“陷入夢魘了。”
“嗯？”虎杖悠仁睜大眼睛，“夢魘？”
“就是過去。”家入硝子靠著窗邊，吐了口白色的煙霧，淡淡道：“他被困在過去的記憶裡了，你也可以當成是某種咒術或者詛咒。”
“過去痛苦的記憶和無法磨滅的痕跡，如果不能跳出那段回憶並且走出來，那他會一直睡下去。”
家入硝子停頓片刻，夾著煙的手指往旁邊偏了下，帶著幾分笑意和調侃說道：“就像白雪公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