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2 / 2)

五條透也因為耳邊尖銳的聲音眉頭皺了皺,五條悟湊過去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對著蟄偶說:“你怎麼肯定他不會同意,我可是透也的親弟弟。”

蟄偶卡了一下,人類之間血緣關係是很重要的象征,所以一時之間,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這樣一想,蟄偶整個急得不行,眼淚花都急出來了,扭頭委屈巴巴的看著透也:“父親大人,我不想和他玩。”

五條透也垂眸瞥了眼,伸出一根手指抵著五條悟的腦門,把人推遠。

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拆自己的台,五條悟一隻手顫顫巍巍的指著他,一臉痛心疾首:“透也……你居然!我就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你心裡已經沒有我了。”

五條悟一臉被傷到不輕的樣子,甚至做出了捧心的動作,一米九的大個子搖搖欲墜,看起來隨時會倒在地上。

五條透也:……

整個用作儀式的祭壇好像被分成了兩個世界。

五條英梨看著祭台上從吵架演變到銀色頭發的少年被人偶追著打,再看看下麵完全不管這邊情況的兩兄弟,額角微微動了下,忍不住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接下來的場麵就更混亂了,不想原地挨打的命跑下來,躲到五條悟身後。追過來看到還在這裡的兩兄弟,兩麵宿儺停下來,眯了下眼睛。

“五條家的小子,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五條悟滿臉問號。

“解釋什麼?”

他沒什麼需要和兩麵宿儺解釋的東西吧?

不過……五條悟看著兩麵宿儺現在的情況和周身貧匱的咒力,眼睛滴溜溜的開始轉。

“沒問你。”兩麵宿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放在後麵的五條透也身上,咧開嘴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

“敢算計本大爺,你的膽子真的很不錯。”

兩麵宿儺的反應完全在五條透也的意料之中,他也不在意對方對自己展現出來的殺氣,隻是對這位千年前就誕生的詛咒之王說了一句:“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當初存在的那個年代,兩麵宿儺。”

“人類和咒靈的關係,從來都是不死不休。”

“沒有現在殺了你已經算是我手下留情了,隻是算計而已。”五條透也撩了下嘴角,將煙鬥放在嘴裡,眸色清冷:“你該慶幸你在我這裡還有點用。”

兩麵宿儺沉下臉。

“隻不過是一點確保我們之後的合作關係不會受到影響的小手段,威名遠揚的詛咒之王先生總不能連弱者的自救都不能接受吧。”

“合作?”兩麵宿儺覺得好笑,“你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可以合作的地方嗎,咒術師。”

“我的脾氣也沒有好到和算計過我的人合作的程度。”說完,兩麵宿儺不屑撇嘴。

五條透也吐了口煙圈,輕飄飄的說道:“就憑我們接下來的目標一樣。”

他對上兩麵宿儺變得極為銳利的眼,平靜道:“我知道你要找的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

事情告一段落,天色也不早了,管家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並貼心的為兩麵宿儺和命安排了單獨的院子,讓他們能夠好好交流。

五條透也一把拉住想湊熱鬨的五條悟,拎著領子直接拖走,讓他彆去找事兒。

兩麵宿儺的心情現在看起來可不太好。

事實上也正是這樣,從來沒吃過什麼虧的兩麵宿儺今天連續栽在同一個人身上兩次,根本原因還是自己麵前這個悶不吭聲裝死的蠢蛋,這個蠢蛋現在還在跟自己生氣。

不過相較之前而言,他現在也有了可以自由活動的身體,雖然有些限製,但隻要他的力量持續恢複,這點限製根本不成問題。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把那個躲在幕後搗鬼的蟲子找出來。

房間裡持續的沉默讓命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身體,這一動就把兩麵宿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向後瞥了一眼,忍不住嗤笑。

命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氣氛沉凝的甚至有點凝重,千年的誤會和隔閡並不會輕而易舉就雪崩消融,即使知道這一切的根本原因不在他,即使知道這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被蒙蔽,被他人誤導以為自己死在了‘咒靈‘手上的複仇。

即使這個人,並沒有背叛自己。

“我現在叫兩麵宿儺。”兩麵宿儺垂著眸,冷冷的凝視著麵前沉默不語的少年。

命抬起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兩麵宿儺牽起嘴角露出一個涼薄無比的笑:“你不會以為我們之間的帳就這麼簡單扯平了吧,命。”

命抿了下唇,搖頭。

兩麵宿儺心情一下子變得更糟糕了。

“連那麼簡單的術式都能中,你不是神嗎?被凡人愚弄的神?”兩麵宿儺嘲諷道:“真是讓人大開眼見。”

“抱歉。”命眼睫顫了顫,並不打算辯駁,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可以辯駁的地方。當初是他沒有發現問題,導致後麵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命無法原諒自己,同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因為自己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的學生。

隻一眼,兩麵宿儺就知道這家夥心裡在想什麼,又忽然想起這家夥之前搞出的事情,額角青筋不住跳動起來。

“除了這些你就不會說彆的?”要是換個人在他麵前這樣,兩麵宿儺能直接把人砍了,懶得聽對方嘰嘰歪歪。給這家夥解釋和辯解的機會結果跟個啞巴似的,什麼也不說。

兩麵宿儺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閉著眼吐了口氣。腦海中閃過很多東西,有他還是人類時期的記憶,也有屬於命的回憶。

神明有強有弱,失去供奉的神明甚至可能連凡人都不如,就這樣之前也敢大放厥詞說要保護他。

兩麵宿儺扯了下嘴角,不知道是在嘲笑年幼無知的自己還是嘲笑某個言而無信的神明。

但最主要的,還是那個敢愚弄神明的家夥。

兩麵宿儺睜開眼睛,滿眼冷漠地看著曾經陪伴了自己整個人類時期,又親手殺死作為人類的自己的老師。

“我不會殺你。”他說:“我之前就已經說過,隻有讓你經曆過眾叛親離的痛苦,我們之間的帳才算真真正正的結束,命。”

命緩緩抬頭,看向半空中的人偶。

因為靈魂發生了改變,人偶的外形也有所不同,有點像他召喚出的式神的縮小版,那是伐折羅以前的樣子。

命眼底忍不住浮現幾絲懷念的怔然。

兩麵宿儺看著他的眼睛,眸色複雜難言,壓低著嗓音一字一頓,像是充斥著許許多多無法解釋的心情。

“你不會死,隻有在經曆到那些痛苦之後,你才會孤身一人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在此之前,你會以現在的模樣一直存活下去,無論怎麼掙紮,都會充滿痛苦的活下去。”

“這是我對你的詛咒,有我存在的一天,這個詛咒就會一直生效。”

兩麵宿儺撇下這句話,冷漠轉身,乾脆的離開了院子。

曾經相依為命的兩人,一個停留在原地,一個朝著不為人知的黑暗中堅定不移的遠去,在他們之間橫著的是一條無法跨越的洪流。

命表情微怔,愣愣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人影,他才慢慢垂下眸,望著自己的手指。

月亮悄悄躲在了烏雲後麵,晚風微涼,拂過草木枝丫間帶來沙沙的聲響,除此之外,一切安靜的不成樣子,無端生出幾分寂寥。

……

主屋內,五條透也拿出從兩麵宿儺那裡交易來的天叢雲,放在案桌上,垂眸沉思。

兩麵宿儺和五條悟這邊的‘鎮物’都回收回來了,現在還差一個……

按照0431的說法,回收鎮物後那些導致異變的物質就會被鎮壓下去,奇怪的現象也會減少。

換言之,鎮物回收後,咒靈的力量也會相對比例的下降,人類這一方的壓力也會減少很多。

雖然按照他收集到的那些情況來看……人類的壓力很大程度都來自自己人。

五條透也抵著額頭,閉上眼睛按了按抽痛的神經。

唰的一下,障子門門框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音。

五條透也麵色一頓,睜開眼,眸光有些無奈地瞥向房門。

不出意外的在門口看到那個比門框還高,正彎著腦袋進門的一米九白毛。

“……悟,有什麼事嗎?”

“陪我吃宵夜。”五條悟進屋後,身後的幾個端著托盤的仆人走進來,先是對五條透也所在的方向彎了彎腰,隨後走到房屋中間,放好矮桌,把托盤上裝著食物的盤子放在矮桌上,做完後恭敬的彎身告退。

看著已經被安排好的一切,五條透也:……

五條悟盤腿坐在一邊的矮桌前麵,朝他招了招手。“愣著乾嘛,快過來吃東西。”

五條透也拿他沒辦法,搖搖頭,從書桌前起身,走了過去。

旁邊是麵向庭院敞開的大門,池塘裡放著一座很漂亮的假山,假山上麵一點就是圓月,朦朧的月色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上,是一片極為雅致的風景。

五條悟給自己塞了一塊炸蝦,看著外麵的景色,忽然說:“這裡還是和之前一樣。”

“七長老之前還打算把這裡改成書房的,被我丟出去了。”他咬著炸蝦尾笑嘻嘻的扭過頭,用筷子指了下五條透也:“所以你記得要感謝我,不然你回來都沒地方住了。”

五條透也端起一旁的味增湯,吹了吹熱氣,送到嘴邊慢吞吞的喝了一口。

五條悟看他這樣,撇了下嘴,忽然撐著桌子伸長手臂,跨過中間的距離從五條透也盤子裡把烤好的秋刀魚搶過去。

五條透也:……

他無奈的搖頭,安靜吃宵夜。

吃完東西後,仆人把東西撤下去,又送來茶點,兩人坐在木廊上,靜靜賞月。

“啊,吃飽了。”五條悟揉著自己的肚子發出喟歎,一邊抱怨道:“說起來你這家夥真的很過分誒,把人關小黑屋也不給吃的,雖然不會餓,但是想吃東西這種事根本控製不住嘛。”

“啊,對了,那東西壞了那家夥也能感知到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五條透也捧著茶杯,坐姿端正,和旁邊沒個正形的五條悟形成鮮明對比。

聽到五條悟的話,五條透也想到那個從千年就開始折騰事情的假夏油,搖了下頭。

“走一步看一步,那家夥的術式有點麻煩。”

“怎麼說?”五條悟偏過頭,好奇的問道。

五條透也說:“我讓人去查了下夏油傑的墓地,裡麵的屍體不見了。”

五條悟麵色一怔。

“他的術式不隻是偽裝和模仿,而是完完全全占據他人的身體,並且能夠獲得本尊的記憶以及一切能力。”五條透也往旁邊瞥了眼,“最重要的是,他和兩麵宿儺以及你的學生認識,並且曾經算計過他們。”

“他想獲得神明的身體,而且他很了解咒術師。”

“按照兩麵宿儺出現的時間,距離現在至少千年,而且在我們合作期間,他曾經很多次對我露出一種很可惜的眼神。”

五條透也問五條悟:“你覺得,他在可惜什麼?”

“可惜……?”五條悟摸著下巴思索。“他想要你的身體?但是因為你沒有咒力,所以又放棄了?”

五條透也哼笑。“不止這麼簡單。”

“我的直覺是,那家夥在籌備什麼陰謀,而這個陰謀可以擾亂整個世界的秩序。”

“直覺?”五條悟挑了下眉,“認真的?”

“我的直覺出過錯嗎?”五條透也淡淡的反問他,五條悟認真的想了想,最後忍不住撇嘴。

那還真沒有。

“你覺得要什麼樣的陰謀才需要花上千年的時間來進行謀劃?如果隻是想改變咒靈和咒術師之間的格局,那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

“在沒有六眼誕生的那些年,沒有強大的武力壓製,想要改變並不是那麼麻煩的事情。”

“我查了下這些年發生的事情,當年你和夏油傑是為了保護星漿體而行動,甚爾正好接到殺死星漿體的賞金任務,他曾經給我打過電話。”

“什麼玩意兒??”一聽那個時候那家夥還打過電話給透也,五條悟整個人都氣炸了。

“他還好意思給你打電話??”對禪院甚爾這個人五條悟在星漿體事件之前一直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直到那家夥死的時候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交代後事的事,他才知道眼前這個甚至能把自己兒子賣掉的人渣居然就是那個沒事兒就找透也的家夥。

想到透也居然能容忍那種邋裡邋遢的家夥湊在自己身邊,五條悟酸溜溜的表示:“你們關係可真好,那家夥死之前除了交代惠的事就是讓我給你帶遺言,他死了你還把他的屍體帶回家,還放在不準外人隨便進入的聖地,甚至都不告訴我。”

“你也不怕老頭子氣得從棺材板裡跳出來。”

五條透也略顯無語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你的重點是不是錯了?”

“不,這就是重點!”五條悟拍著木地板,憤憤不平:“你背著我在外麵養彆的狗!”

五條透也:……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敲了敲五條悟的腦門,“正經點。”

“嘁。”五條悟撇了下嘴,盤腿坐好,撐著臉頰一本正經的問:“然後呢?”

“他打電話給你做什麼?”

變臉變得賊快,就好像剛才突然神經的人不是他一樣。

五條透也搖搖頭,接著說道:“擊殺天內理子的任務,是盤星教主動和他聯絡並要求合作的。”

“獎金10億,要求把天內理子的屍體交給他們處理。”

“天內理子死了,星漿體轉換失敗,天元重創,而後夏油傑叛逃後不久就成為盤星教的新教主,直到一年前死亡,屍體消失。“

“從現在的結果來看,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個人在幕後操控的話,他得到的果實有兩個。”

“天元重創,還有就是,夏油傑的屍體。”

五條透也從袖子裡取出煙鬥,裝上煙草後點燃,放在嘴邊輕輕吸了一口。

“天元的術式是不死,當身體老到一定程度後就會重塑,可以理解為進化,但進化之後的天元並不能被稱之為人,可以理解成更高級的存在。想要阻止他進化的關鍵就是每隔五百年挑選一個適合的容器同化,刷新□□情報,不死的術式效果就會回到原點,這個容器,就是星漿體。”1

“那種更高維度的存在,或許類似於咒靈,那個人竊取夏油傑屍體的原因也就有了解釋。”

“咒靈操術。”五條悟喃喃接過。

五條透也點頭:“順便利用你和夏油傑的情誼,借助獄門疆的特性封印你。”

“假夏油的術式效果是可以獲得‘身體’的一切,包括記憶和身體所有的能力。如果他的最終目的是吞噬天元,獲得進化的能力,那麼之前的布局和蟄伏就有了解釋。“

“實際上,他曾經想過吞噬神明。”五條透也平靜的丟出一個炸彈,五條悟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臉懷疑人生。

“那個被盯上的倒黴神,不會就是命吧?”

五條透也哼笑一聲。

五條悟頓時抽了口冷氣,牙疼的捂住臉。

好的,那家夥死定了。

神雖然是個弱雞神,但弱雞後麵可站著一隻凶獸呢。

“說起來,你覺得命和兩麵宿儺會和好嗎?”嘴巴有些乾的五條悟拿起旁邊放著熱茶的杯子,把上麵的點心挪開,剛喝一口就被燙的忍不住嘶了一聲。

五條透也搖搖頭,將身旁已經放到溫熱的茶推了過去,五條悟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抱怨道:“明明是一起送上來的,為什麼你的溫度剛剛好?泡茶的人確定不是在報複我嗎?”

五條透也好笑的看著他:“不是你把放點心的墊子蓋在上麵的?”

五條悟一頓,想起好像是有這麼一會回事兒,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又喝了口茶,“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兩人你怎麼看?”

“不怎麼看。”五條透也抬頭看向夜空,被烏雲遮擋的圓月隱約露出一點圓潤的邊緣,卻叫人看不清楚月亮本來的麵貌。

“還是你覺得,現在的神明在某種意義上和咒靈有什麼區彆嗎?”

五條悟放下茶杯的動作稍緩,隨後將杯子放在木廊上,撚起旁邊的點心丟進自己嘴裡,壓下茶的苦味,咕噥不清的說著:“真可惜,還以為能多個詛咒之王當我的徒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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