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射擊靶的白牆如遙控門一樣往上升，後麵是很深的一個通道，緊接著，五條悟就明顯感覺到一股不詳的氣息從裡麵的黑暗中溢了出來。
是咒靈。
二級左右，偏上等，還沒到一級，但和普通二級相比咒力要濃厚不少。
五條悟發現從進到這裡開始他腦子裡的問題就沒少過。
他眼中嬌嬌弱弱一掐就死的普通人，居然敢在市中心這種地方，豢養咒靈！
一瞬間五條悟心裡升起的暴戾甚至讓他控製不住情緒，厭惡又帶著幾分殺意地看著地上笑容洋溢的少年。
“悟。”身邊清清冷冷的聲音喚回他的理智，五條悟側眸瞥去，五條透也正舉著槍，對著那隻從通道裡慢慢爬出來的咒靈。
他眼底是五條悟熟悉的波瀾不驚，如凝結的海麵。
“往前看。”五條悟聽到他說，不由自主的移開視線，向前看。
那隻咒靈從通道出來了，視線對上望著自己的三人，興奮的一躍而起，衝了過來。
“砰——“
耳邊一聲槍響，下一秒五條悟就看到那隻咒靈半邊身體直接炸開。
像是在室內落下了一場小麵積的雨，紅色的雨水濺落的到處都是。
咒靈並沒有死，和人類不同，它們有著強大的自愈能力，但傷勢不輕，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
一直坐在地上的少年此刻終於有了動作，他從地上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蹦蹦跳跳的跑過去。
繞著倒地的咒靈轉了好幾圈，又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咒靈炸開的那半邊身體。
還帶著些許嬰兒肥的娃娃臉上沒有普通人見到詭異怪物的恐懼和害怕，隻有純然的好奇，看上去甚至有點天真的樣子。
然而天真精致的少年站在滿地血泊中，旁邊是一隻外表醜陋扭曲的怪物，儘管看上去奄奄一息，但那種非人外表所帶來的恐懼並不能因為這一點而減弱，甚至由於滿地的鮮紅顯得更加可怖和猙獰。
這樣的場景無端讓人覺得詭異。
五條悟看著那個少年將手伸向咒靈受傷的那部分身體，不知怎麼，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
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讓他不自覺的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被觸碰到傷口的咒靈發出一聲哀嚎，另一邊勉強能稱之為手的部位迅速朝著身旁的少年抓來。
五條悟正想過去，卻發現自家兄長早就跑到少年身邊，將人抱在懷裡輕輕一躍便躲過了咒靈的攻擊。
“嗚哇，嚇死我了。”
被抱到安全地帶的鹿野鳴拍著胸口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隨後伸長胳膊摟住透也的脖子，親昵的蹭了蹭臉頰。
“還是透也最好啦。”
五條透也眉宇間帶著點無奈，淡淡的說了句：“彆撒嬌。”但也沒阻止，將人放在地上的動作還有點小心翼翼。
五條悟額上突然蹦出一個井字符。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全跑光了，捏著手臂死死盯著那邊透也放在對方腦袋上的那隻手。
兩人之間過分親昵的狀態顯得那麼融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兩才是兄弟。
“嘻嘻。”
偏偏有人還不知收斂，笑嘻嘻的蹭了蹭腦袋上的手，撒嬌的異常熟練。
“還是不行呀。”鹿野鳴看著那邊的咒靈，“威力差了一點，不能徹底祓除。”
“是咒力不夠的原因嗎？”他擰著眉有些困惑，小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愛。
至少五條透也是這麼覺得的。
三個馬甲中，他最喜歡的大概就是鹿野這個殼子，雖然身高有點讓人遺憾，但是可可愛愛的娃娃臉十分討喜，屬於那種就算做了不得了的惡作劇也讓人討厭不起來的類型。
命自帶光環，透也太冷清，做不出主動和人套交情的事，鹿野就可以做的理直氣壯還不會讓人討厭。
搞事情的時候簡單多了。
透也忍不住捏了捏鹿野鳴的臉頰。嗯，可愛。
鹿野鳴眨眨眼，乖順地將另一邊臉也蹭了過去。
五條悟臉色一黑，走過去拎著他的領子把人拉開。
“誒？”身體忽然自己動了，鹿野鳴茫然了一瞬，扭頭看到身後黑著臉的五條悟，不滿的喊了聲：“你乾嘛啦，這樣很沒有禮貌誒，快點放開我。”
五條透也也皺了下眉：“悟，不可以沒有禮貌。”
五條悟：……
草。
他磨了磨牙，指著那邊的咒靈岔開話題：“透也，你還沒跟我說那是什麼情況呢，把我拋在一邊自己聊天，會不會有點太過分了，我剛才好歹也出了力的說。”
五條透也看向咒靈。
五條悟趁著他視線移開的瞬間用力晃了晃手，被他拎在半空中的鹿野像隻被拎住後頸肉怎麼掙紮都沒辦法脫身的幼貓似的，隨著運動軌跡甩來甩去。
五條透也回過頭，五條悟一臉無事發生地將人放在地上。
剛碰到地麵鹿野鳴迫不及待的遠離他，結果腳下一軟，暈暈乎乎的把自己絆倒在地上。
五條悟嗤笑一聲：“好弱。”
五條透也麵色微冷，緩過來的鹿野鳴也氣的不行，伸手抓過旁邊的突擊□□，轉身上膛開槍，一氣嗬成。
五條悟躲都懶得躲，無下限的屏障將攻擊全部擋下，看著氣得臉頰微紅的少年，嘴角露出鮮明露骨的嘲笑。
“可惡！”
鹿野鳴氣得夠嗆，啪一下把手裡剛組裝好的□□丟在地上，在白大褂裡挑挑揀揀，什麼手榴彈□□藥水亂七八糟的一股腦全部砸過去。
五條悟不僅不躲，還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對著鹿野做了個口型。
小菜雞。
五條透也：……
他麵無表情地抽出木刀。
“？”五條悟睜大了眼睛。“透也？？”
他難以置信的指著鹿野鳴：“你居然幫他？？”
“我才是你弟好不好！拜托你認認清楚！”
五條透也回應他的，是連著刀鞘一起敲下的木刀。
五條悟反射性的躲了過去，小時候鬨得太過被透也拿著木刀追著打的記憶湧上來，讓他完全忘了自己還有無下限這麼回事兒，氣得一邊躲一邊大喊：“混蛋透也，你居然幫外人！！”
外人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拉下眼瞼衝他做了個鬼臉。
五條悟看在眼裡，更氣了。
這個討厭的小混蛋。
鹿野鳴背著手一臉笑眯眯地將剛才的挑釁還回去。
五條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麼討人厭的小鬼。
看了一陣兒，鹿野鳴覺得沒意思，扭頭去找剛才被透也丟在地上的□□，找到後原地坐下，乾脆利落的將剛剛組裝好的□□又一次拆卸成零件，仔細檢查零件使用後的反應。
彈簧已經完全壞掉了，失去了彈力，出彈口也被融掉了一部分，需要換成更好的材料才行。
唔，好麻煩啊。
鹿野鳴撓撓頭，又找了找落在地上的彈殼。
正在陪透也打鬨的五條悟耳朵微微一動，在場三個人中，隻有他是咒術師，也隻有他能感受到空氣中那股出現變化的咒力痕跡。
透也的單麵鏡雖然能輔助他看到咒靈，卻也不能讓一個普通人就此感受到咒力，畢竟那樣和真正的咒術師就沒什麼區彆了。
當他視線餘光捕捉到那邊還維持原樣躺在地上的咒靈以及慢慢靠近對方像是在找地上什麼東西的少年時，五條悟承認，他猶豫了那麼一下下。
就一下。
不過雖然覺得這個小鬼有點討厭，但是五條悟還沒有到能眼睜睜看著普通人死在咒靈手下的習慣和愛好。
所以一天之內，鹿野鳴被同一個人從地上拎起了三次。
像個不值錢的洋娃娃一樣，被拎在半空搖搖晃晃，雖然他很快就看到了腳底下猙獰恐怖的咒靈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自己剛才站的地方，要是沒有五條悟他估計現在已經被咒靈送到三途川去了。
他還是沒忍住鼓起了腮幫子。
看他這個樣子，五條悟挑了下眉。
“怎麼，這就是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五條悟抖了抖手，鹿野鳴也跟著晃了晃，偏偏身後的人還語氣惡劣的說：“小朋友，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很沒有禮貌的哦。”
臟話在鹿野鳴嘴裡咕噥了好幾圈，最後才癟著嘴不情不願的說了聲：“謝謝。”
聲音也就比蚊子大了那麼一點。
要不是五條悟五感比普通人敏銳百倍，估計都聽不到。
因此，五條悟偏過頭，做作又誇張的喊了聲：“你說什麼？我沒聽到。”
一聽就知道是故意的。
鹿野鳴臉色一黑，憋氣憋了半天，實在沒忍住扭頭大喊：“我說謝謝你啦，混蛋臭弟弟。”
他手腳開始亂動，掙紮著要從五條悟手裡下去：“你還要拎到什麼時候，快點放開我。”
“喂喂喂，彆亂動啊。”拎著白大褂領子的五條悟製止了一句，看著對方抬高手臂後整個人往下掉才慢吞吞的補上後麵的話：“不然可是會掉下去的哦。”
“呀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