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橋上行駛的轎車到達下一個轉角點的時候忽然掉頭,朝著另一側與原本目的地完全相反的地方行駛。
五條透也撐著額頭閉目養神,坐在他對麵的青年靠在沙發椅背上把玩著手裡的木刀。
空氣之間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蠕動,粗重的呼吸聲和疑似水滴落在地毯上的細小聲響在安靜無聲的車內空間裡被放大了無數倍。
敏感的聽覺讓五條透也捕捉到了這一細微聲響,唇瓣動了動,又極其不耐的隱忍下來,隻眉間出現的幾條褶皺昭示出他壓抑的情緒。
羂索向這邊掃了一眼,又像是什麼都沒注意到似的收回視線,嘴角噙著耐人尋味的笑意,細細打量著手裡看似平平無奇的木刀。
轎車上了高速又行駛了一個多小時,離開了東京,進入周邊的海港城市。
橫濱。
閉目養神的青年眼簾輕顫,上下眼睫抖動著睜開一點縫隙,斜視向窗外伴隨著海浪聲襲來的碧海藍天。
“很特彆的一座城市,對吧?”
羂索忽然出聲,帶著笑意將木刀放在腿上,同樣看向窗外。
“因為存在大量異能者和黑手黨的關係,環境混亂,這座城市在某種意義上甚至達到了獨立,又受異能特務科的管理,其他有特殊能力的人類入境甚至需要獲得申請。”
“所以這裡也是窗的眼睛最少的地方。”
“不管來這裡多少次,我都禁不住感歎,人類進化這條路實在太深情了,明明是相同的個體卻在人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分歧,誕生出諸如咒術師和異能力者這些力量體係完全不相同的類型。”
“歐洲那邊似乎還有狼人和吸血鬼的傳說,巫師和魔法師還有神職者,讓人不得不感歎大自然的神奇力量。”
聽著對方這些意味不明的話,五條透也吝嗇的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好在羂索早就已經習慣對方這種性格,也不怎麼在意,自顧自的說下去。
一直到轎車來到了某處人煙稀少的海灘上,感覺到車子已經停下,羂索也止住了一談起來就有些意猶未儘的話題。
他看向窗外,笑著調侃道:“居然這麼快就到地方了,透也先生也許是個最好的傾聽者也說不定,這些話我一直找不到人傾述,沒想到這次會說這麼多。”
如果不是現在受製於人,五條透也在他開口的時候就會把人趕下去。
嘰嘰喳喳的,跟夏日惱人的蟬一樣,叫的人心裡煩躁。
隻是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腦子有些眩暈,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他看向對麵,羂索正好收回視線,眉眼微彎,輕笑道:“接下來可能要委屈透也先生一段時間了。”
“現在請你先暫時睡一會兒吧。”
尾音還沒落下,對麵的人就堅持不住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向前傾斜。羂索伸出雙手將人接住,垂眸凝視著即使陷入昏睡也沒有多出幾分柔軟依舊顯得清冷無雙的青年,忍不住輕輕歎息。
“我一直覺得我們會很合拍,隻可惜……”
“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透也先生。”
近乎呢喃似的聲音從他口中溢出,他將五條透也帶下
車後,來到沙灘海邊。停留在公路旁的汽車忽然發生爆炸,碎片四散飛濺,濃煙滾滾,屍骨無存。
海水忽然變得波濤洶湧,海浪猶如猙獰著大口咆哮的怪獸,將沙灘上的兩人卷入口中。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之後,五條透也從黑暗中逐漸清醒,慢慢睜開眼睛。
周圍是一片雪白的白色房間,他躺在純白的床上,天花板的白熾燈刺得眼睛有些疼,他不適地挪開視線,扶著還有些不舒服的腦袋起身。
房間裡連牆壁都白的滲人,整個房間找不到除了白色以外更多的顏色,看久了叫人有些目眩。
“醒了嗎?”
房間裡忽然響起羂索帶著笑意的聲音,正對著床的白牆上方落下一個屏幕,接著上麵便出現了那個將他帶到這個地方的男人。
他身後似乎是一間研究室一樣的地方,身後的櫃子上陳列著一些透明玻璃瓶,裡麵用福爾馬林泡著一些奇怪的東西。
一些像是生物的器官,有些又像是某種金屬的塊體。
五條透也將視線從身後的環境挪到屏幕正中心的男人身上,眼底劃過一抹幽光。
還真是……意外之喜。
羂索知道五條透也在觀察他身後的環境,他並沒有阻止,隻是撐著臉頰任由對方觀察,眼底裹挾著幾分不甚明顯的驚豔望著在一片雪白包裹中莫名顯得有些豔麗的青年。
其實像他現在這樣,對人類的外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醜或者好看在他眼裡都如同一灘腐爛的垃圾一樣,散發著惡臭的氣息,連多看一秒都嫌惡,更不會去在意外表這種膚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