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目瞪狗呆。
葉栗想不出用其他的詞來形容孔克南如今的模樣了, 因為這家夥就露出一種“原來還有這種事?!”的眼神。
隻有幾秒,但足夠葉栗捕捉到。
這大概就是孔克南吧。
腦子裡沒有辦法並列處理兩件事的。
在葉栗的死亡凝視下, 孔克南迅速回憶起了自己來之前的行程安排,並且迅速將自己抽離了對這趟旅行很失望的情緒,轉而有些亢奮了。
這是他近期以來第一次能出國, 又或者說見到他之前認識的老朋友,又或者說……
偶像。
我說, 那可是超人啊。
全世界隻有一個的那種。
他單獨點名要和我見麵的。
孔克南心中充滿了期待和自豪, 沒有留意到葉栗那一閃而過的無奈。葉主管想了想,跟孔克南說這次會麵的背景。
“肯定不能是官方的, 會私密一些,儘量不要讓任何勢力發現。這很難做到,所以要提前做好消息泄露的預案。”葉栗一邊跟他說,一邊用手機指揮下麵的人開始乾活:“我想你應該知道不公開的背景。”
孔克南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
如果說之前不知道,那麼現在也培養出了一些意識了——在他經常被大洋彼岸的政棍拎出來diss超級英雄的時候, 超人他們本身就有很大的壓力, 而一旦被人得知超人還來見他, 那麼很明顯超人會被潑臟水。
隻是……
“我們做不到保密嗎?”孔克南有點詫異:“還要提前做好預案?”
在他看來, 葉栗屬於神一樣全知全能的那種食物鏈頂端,一切都可以被料理好的那種。當葉栗也對某種情況表示無法阻擋的時候,孔克南是有點不相信的。
“按照超人這邊的請求, 最佳地點是在南·海那邊。距離近,而且也在謝老——東部的九級戰鬥員的控製範圍內。”葉栗說:“但那個地方之前有過很多摩擦,如果你關心過一點時事的話, 那麼就會知道這裡經常有美軍的艦艇出沒。”
“……誒……”孔克南隱約記得,不過那好像都是他沒怎麼認真記的新聞裡的報道:“那,那和消息泄露有什麼關聯嗎?”
“美軍經常在那裡撒點聲呐和探測器之類的東西,用以觀測那裡的水文地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漁民撈起來了,但剩下那些也還是對國家的測繪係統有很大威脅。我們現在對海域內部間·諜設備的數量掌握得不是很到位,再加上對方時不時再來扔一點,很有可能這次見麵會被隱藏的設備拍下或者監視到。”葉栗往天空上一指:“除了水麵和水下的,還有衛星呢。反正這次見麵被暴露的可能遠遠大於保密的可能,不做預案在這種情況下是瀆職。”
“誒……”
孔克南更詫異的是彆的:“他們為什麼還往我們的海裡放聲呐和探測器?這不是我們的領海嗎!”
“你真是驚訝到我了,這明明是美國人的常規操作,而你卻好像今天才知道一樣。”
葉栗在考慮要不要給他科普:“你真的不知道這已經算客氣的了嗎?你真的不知道……曾經有一位飛行員為了驅逐美軍在南·海上空的戰鬥機,犧牲在了那片海域上嗎?”
“81192收到,我已無法返航,你們繼續前進!”
這曾經是激起了整個國家義憤的一段錄音,葉栗哪怕再冷心腸,第一次知道的時候也依舊覺得熱血上頭——這來源於自己的國家竟然被人這樣不敬和羞辱,也來源於發自內心的不甘。當一個國家最基本的權利被另一個國家踐踏在腳底下反複碾壓時,當人民的衛士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後,能做得竟然隻有沉下心來努力發展自己。
“國際社會是無政府的,弱肉強食是現階段最基本的規則。”
她當時跟氣得直哭的格潤說:“講道理是沒有用的,變強才有用。變強了,我們就不會被明著欺負了。”
這就是有反擊能力的重要性。
這段小小的回憶引不起葉栗的波動,可對孔克南來說這是第一次——他這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在家門口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
不止一次。
“如果你很意外的話,那麼或許你也不知道銀河號和南斯拉夫大使館了。”葉栗歪了歪腦袋:“我該說什麼呢,是你上課沒聽過課,還是你們老師從沒講過,又或者你知道卻忘記了,根本不關心這些。”
“我……我從來不知道。”
孔克南回憶了一下:“我們周圍的同學也沒有提過,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真讓人羨慕,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就是好。”葉栗輕飄飄地說:“不需要體會當時人們的憤懣和屈辱,可以很冷靜地站在一旁瞧著,一邊打遊戲,一邊吐吐槽,吵一吵因為情緒激烈而有失體麵的人。”
孔克南被噎住了,而且,葉栗好像懶得跟他再多說什麼。
他隻能在出去買可樂的時候自己拿手機搜,搜出了一大堆他以前從來沒有接觸到的信息。
信息,又或者說曆史。
曾發生過的真實。
一個國家到底可以多跋扈呢。
他們可以突然扣押另外一個大國的船隻,要求搜檢上麵的貨物,哪怕沒有任何根據。船上的船員斷水斷糧,卻沒法得到補給,在環繞著各種飛機艦船的情況下苦苦堅持。
掛著國旗的船在公海上隻服從國際法和船旗國的法律,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另一個國家無視規則,要對其他國家的移動領土進行執法。
如果說這也不過是比較溫和的手段,目的是“不讓危險品擴散”。那麼誤炸彆國的大使館,還聲稱那是個“意外”,又該如何為它洗白?
而這個意外,還被百般抵賴,沒有任何有分量的官員願意為此道歉,甚至還說出了諸如“你們死了三個人,但我們大使館的玻璃也被砸破了”的無恥之言。
這原本是他們的錯。
在當時的大統領被逼著在吊唁簿上道歉認錯後,美國的媒體卻在那時候認為他們國家的首領像一個小學生寫檢討一樣,整個國家的臉麵被侮辱了——從那時候開始,很長的時間內,有關中國在美國的媒體上都是一副肮臟下作的形象,還利用這張圖片,營造出了對華新一股反對高·潮。
這太下作了,這太無恥了。
孔克南拿著手機,感覺自己在發抖。他不得不深呼吸幾次,穩定自己的情緒,但又無法立刻做到。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葉栗剛剛的表情是那樣的。
在讀到這些文字的時候,他都幾次差點捏碎手機——而真的經曆過那段時間的人,又該對當時的狀況多麼地……
“孔克南?”
唐麒的聲音叫回了他的神智,大男生一回頭看到茅山騙子,扯出一個笑容,反倒把對方嚇到了。唐麒拿出紙巾遞過去,看起來有些緊張:“發生什麼事兒了這是?栗總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