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一關,李慧婷立馬深呼吸,放鬆肌肉靠在冰冷的箱壁上。但她沒來得及徹底放鬆,電梯門又慢慢打開了。張浩麵帶著笑容走了進來,邁著輕快的步伐。
李慧婷身體微微發顫,低頭儘量避免目光上的直接接觸。
張浩分明住在一樓,他坐電梯乾什麼?
李慧婷心中有疑問,晚上發生的一係列惱人的小事讓她整個人神經高度緊張。
她見張浩進來,也不按電梯按鈕,疑慮愈深,甚至提前撥好報警電話,腦子裡亂糟糟的,瞬間產生了各種可怕的猜想。
密閉的空間,安靜得隻能聽到她緊張壓抑的呼吸聲。
“叮”一聲,電梯抵達。李慧婷幾乎是立馬跑了出去。張浩站在電梯裡,李慧婷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他站在電梯裡,電梯門在慢慢閉合,她看見張浩朝她微笑。
李慧婷毛骨悚然,滿手心滲的都是冷汗,她掏出鑰匙剛插|入鎖孔,當鎖芯發出清脆的聲音時,但她的動作僵住了。周圍的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一股混雜著煙草味的酒氣彌散開,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
“怎麼——”她勉強鎮定下來,瘋狂顫抖的手借著門把手的力勉強維持平衡,“怎麼了?”
她提高嗓音,竭力壓製嗓音中的恐懼,用力揚起嘴角強笑。
當她轉身的時候,眼前隻有一團模糊的黑色人影,狠狠地紮進她的視野裡,將她最恐懼的場景映入了現實。
鑰匙“啪”地從她手中滑落,眼前的人臉變得模糊不清,影影幢幢,好像高度近視摘下眼鏡的瞬間,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扭曲詭異的殘影。
再然後,便是第二天。
…………
當李慧婷渾身赤|裸從床上醒來的時候,頭仍然有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似乎有人在拿著錘子想要釘穿她的太陽穴。
她的腦子是木的,思維運轉滯澀困難,像是生鏽了很久的齒輪,用力撥動好久,才慢吞吞地開始運轉。
李慧婷甚至沒有歇斯底裡尖叫,昨晚意識斷聯的瞬間,因為慣性的原因,所有的記憶和意識全都被輕輕絆住了,靈魂仍舊停留在過去。以為經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的噩夢。
過了好久,她才完全意識到自己經曆了什麼,然後掀開床單,步履踉蹌地走進浴室,拚命洗澡。
水開到最燙,“嘩啦啦”衝滿全身,燙得她皮膚泛紅,她用力搓去汙垢,像是要把自己的皮都要搓掉一樣。
她洗完澡後出來,知道自己應該報警。
她不知道該跟誰說,她甚至不知道對方的長相。但她應該報警,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格。
李慧婷選擇報警。
但她從來沒想到,世界上的噩夢向來不止一種。它可以來自肉|體,也可以來自精神。
當她打通報警電話的瞬間,她原本正常的、有序的、平靜的生活,一下子化成了無數個碎片,被滾滾而來的浪潮徹底衝走了。
而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
這是李慧婷第三次從警局回來,她反複做筆錄,反複被要求回憶當天晚上發生所有細節。但她蘇醒之後的慌張行為,讓她沒有保留好完整的證據。
她甚至沒辦法證明自己是被迫的。
鏡頭裡,她像所有可能喝醉酒的女人一樣,毫無意識地被一個人攙扶進了房間。
僅此而已。
…………
李慧婷準備回家。
日子要繼續,生活不能因為這樣一個人渣,就徹底停擺。
李慧婷竭力讓生活回歸正軌。
她回公司上班,按照原本的計劃打掃房間,添置了幾件家具,咬牙買了自己一直想買的遊戲機和平板。
她還買了幾盆盆栽,拎著水壺放在陽台上,蔥蔥綠綠,開著白色的花朵,星星點點。
李慧婷空閒會做甜點,按照網上的教程一步一步照抄,買了一堆材料塞進冰箱,手拿著裱花袋專心雕刻紋路,這時常會耗費她一個晚上的時間。
還有她養的鳥兒。
它是鸚鵡,卻不會說話,李慧婷閒下來的時候會教它一兩句。但小鳥兒愛理不理,隻對她做的蛋撻和慕斯蛋糕感興趣。
“這個你不能吃。”
李慧婷趕緊阻止它。
小鳥兒似乎聽懂了她的意思,生氣地啄著錫箔紙,啄破了好幾個洞洞。
漸漸的,她好像忘記了那一晚。
直到有一天早上,一個普通又舒適的周末,適合睡懶覺的日子。
刺耳響亮的電話鈴聲響起來。李慧婷看著陌生號碼,下意識掛斷。
緊接著,一個接一個,接連不斷,手機跟瘋了一樣響個不停。
李慧婷接通一個。
“喂,你好,是李女士嗎?我是《每日新聞》的記者……”
李慧婷握著手機,手腳冰涼,一股徹骨的寒意慢慢從她後背爬了上來。
記者的聲音已經逐漸飄遠,她渾身莫名地不停戰栗。看見朋友圈裡,她的照片在瘋狂傳播。
很快,群裡也充斥了她的照片。她找到本地新聞,看見自己上了頭條版麵,她的正麵照片被打了碼,但熟悉的人仍然可以一眼認出來。
她看見了記者對鄰居的采訪。
“她每天晚上回來都挺晚的,十一二點,正常工作應該沒有要這麼晚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