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零柒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很艱難。她蹲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旁邊,思忖著這樣的垃圾堆似乎和她有著什麼不解之緣。
她一邊想著一邊從裡麵翻出了一個酒瓶,裡麵有小半瓶沒有喝完。
她坐在地上喝了一口,也不管會不會有什麼不乾淨東西在裡麵。
她急需補充糖份,糖可以幫助她思考。
陸零柒仔仔細細找著,毫不顧忌肮臟,好不容易從裡麵翻出一隻乾癟的老鼠,她決定把這隻曬得脫水的老鼠作為食物的備選項。如果她仍然翻不到吃的話。
她來到這裡快一個月了。最嚴峻的問題不僅僅是生存,還有語言不通。
貧民窟裡的住民,她無法和她們交流,隻能比劃著手語,每個貧民掛著麻木的表情,乾著無意義又重複的活兒,臉上一種挨過長期餓的蠟黃,曬得乾皺的皮膚。
她在到達的第一個晚上差點還遇到了路人強|奸,幸虧碎顱錘被她及時召喚出來,嚇走了那個人。
美貌是一種武器,也是傷己的利器。
陸零柒在島上生活的時候,無數次慶幸自己長得醜。
在島上,醜陋意味著相對安全。
隻要有優於她的選項,她就不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再後來有了606,606保護她,因為606很強壯。靠拳頭說話的地方,誰能讓監工士兵欣賞,那麼大家都會怕她,他們會因為怕606而不去動607。
雖然在監工眼中,606不過是一隻稍微順眼的奴隸,但奴隸群體當中,這樣的順眼便足夠規避很多麻煩。
陸零柒用汙泥塗臟了臉。
她身體瘦弱,發育不太好,像小老鼠一樣在一堆又一堆垃圾中打轉,一身臟汙,跟貧民窟裡的孩子沒有太大區彆。
她需要打破這樣的尷尬的局麵,但打破的前提是交流。
似乎是一個死局。
彆說學習魔法,陸零柒覺得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困難了。
她找到小半塊黑麵包,牙齒咬上的時候差點崩斷,她將抓著麵包藏在衣服裡,衣服沒有口袋,她就貼身藏著,跑到小河邊。
好在有河,水份充足。陸零柒發現自己唯一熟練掌握的技能竟然是野外生存。
但這裡的嚴格來說,並不是野外,隻是貧民窟。
陸零柒嘗試過離開這裡。但她衣著破爛,剛踏出來,就有衣著光鮮漂亮的治安兵揮舞著鞭子將她趕回去。
有時候夜裡有騎兵巡邏,穿著藍色的製服,排扣是金色的,整整齊齊騎著馬,這些騎兵看上去都很英俊,配著製式的劍。
街道上有路燈,但貧民窟裡麵,一到天黑,這裡的原住民到了入睡的時間,偶爾有幾戶人家會點蠟燭,一根棉線,放一小勺油,他們的孩子或許是有學上的,拿著書本在燈下學習,陸零柒有時候經過他們的門口,會在不遠處坐一會兒。
這幾天天氣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豔陽高照,恨不得把人曬脫掉一層皮,壞的時候雨大的厲害,砸在身上都有痛感,陸零柒嘗試著找到一家看起來好說話的人家家裡躲雨,有時候找不著,隻能找雨小的地方硬生生淋著。
好在她命硬,沒有生病。
其餘時間,基本都在找食物。
貧民窟司空見慣的打架,他們幾乎都是沒有父母照管的孩子,找食物就跟打架似的,成隊地集結在一起,下手沒有輕重,陸零柒打不過他們,也沒有辦法溝通著加入,隻能儘量避開。這樣的躲避導致她尋找食物的效率非常低。
對於不知道怕的孩子們,陸零柒反而更慎重,反正在這裡,死個把人是常見的事情,陸零柒已經見過有女人的屍體被拖出來,隨意地丟在一堆垃圾中,身上水紅色的裙子不知道被誰扒了下來帶走。
幾天過去,屍體腐爛嚴重,散發著難聞的異味,被水泡的腫脹,有無數蒼蠅和蛆蟲在上麵繁衍生息。
臭味太嚴重,令人作嘔,大部分人都忍受不了。
陸零柒遠遠瞧著,隻是有點遺憾。
她應該在女人死後的第一時間,將她的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割下來處理好備用。
這個想法一出,她被自己嚇了一跳。
想到了蕭沐,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島上吞粉死去的人,他們被開膛破肚取出血淋淋的內容物。那股氣息讓人頭皮發麻,但她當時隻覺得餓。
都過去了。
陸零柒告訴自己。
這種想法是邪惡的,不正確的。
河邊的水裡有一股濃烈的尿味,她踩著濕噠噠的河岸,將指甲裡的黑泥洗了洗,或許沒乾淨多少,但看起來乾淨了一點。
她再將黑麵包吃完,多喝了幾口水,水能增加她的飽腹感,騙一騙肚子,也騙一騙腦子。
生存麵前,不需要考慮舉止是否體麵。
在她沒有足夠力量對抗之前,她一切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她回到第一天晚上找到的角落,那裡地麵堅硬,地方乾燥,方便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