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彌漫的郊野,安靜的風吹過叢林。
一周前,陸零柒裝神弄鬼騙了一個可憐的男人一筆錢,承諾幫他尋找失蹤的女友。
她在打聽消息的過程中認識了加德瓦裡區不少的妓女,其中一個已經死了。在這裡,貞操和體麵不是值得關注的重點,當陸零柒委婉地詢問巴爾是否知道他的女友凱拉業餘兼職從事皮肉生意的時候,那個看上去脾氣很好的男人難得沉默了一下,朝她尷尬地點頭。
“我知道,但我假裝不知道。她大概知道我知道,但假裝不知道我知道。”
一句很繞的話,陸零柒理清了其中的邏輯。
陸零柒陪凱拉的室友去賭場玩了一圈,賺了不少錢,然後被“請”到了一間小屋子裡。
蛇頭詢問了她一些問題,陸零柒順利買下來簡的“前男友”,從他嘴裡撬出來一些消息。
陸零柒不知道當一個人自詡狩獵者的人被狩獵時是會露出怎麼樣的醜態,但欺軟怕硬的人往往是怯懦的。
殘忍又怯懦。
他告訴陸零柒,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和簡發生了爭吵,然後他就離開了。
“你知道簡懷孕了嗎?”
陸零柒問他。
男人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他囁嚅道:“那不一定是我的孩子啊。”
他小聲說。
陸零柒從他口中得知前段時間有人打聽簡和他的關係,再根據這條消息,一路追溯到科辛西的郊野。
這兒有一片荒蕪空曠的土地,到處是破舊的鐵絲網,雜草叢生,前麵有一個“施工中”的木牌子,但沒有幾個工人,從遠處眺望,可以看見連綿的簡易倉庫。
陸零柒調查了這塊地的基本資料,被某個經理人購買下來進行開發,具體施工進度不明,但嚴格意義上屬於私人土地,可能是某個富豪給自己建彆墅用的。
陸零柒走進來,沒有遇見一個人,寂靜得好似不會有任何人會前來拜訪。
穿過鐵絲網後的一大塊無人區,這塊區域裡丟滿了各種雜物,斷了腿的椅子,蹦出彈簧的沙發,厚重的油布,上麵凝結著黑色的陳年汙垢。
再往裡走,應該有人了。陸零柒的靈識掃過去,感受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在倉庫裡麵。
倉庫後麵或許還有人。
她小心翼翼放慢了呼吸。
前麵有探測儀,一般人闖入會發出警報。
她鼓足勇氣,推著手中沉重的推車,大步朝前走去。
“站住。”鐵絲網後邊站著一隊穿灰色工作服的男人,手裡拿著不知名的武器嗬止住她,“你是新來的?”
陸零柒在今天之前沒有想過,守門人會親自教她化妝。但她更沒有想到,她學會的第一個妝容是“非常大眾臉長相的但自認為有點小帥的普通男人”。
“普通男”陸零柒趕緊點頭:“今天他們讓我來送東西。”
這裡的鐵絲網是完好的,每一個鐵絲扭得結結實實,正麵看來僅有一個出入口,有一隊人在這裡把守。
如果陸零柒沒觀察錯,在鐵絲網頂端,還掛著實時觀察儀,功能有點像她生活的世界裡的攝像頭。
“編碼,你的及時密碼。”這裡的人很嚴格。
陸零柒一邊入侵他們的通訊網絡一邊給出答案。
微風吹散開霧氣,眼前是陰冷灰暗色調的世界。
陸零柒踏入其中,仰頭,看見鉛灰色的天空,有幾朵凝滯不動的雲,深吸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去。
她進去後。就有另一個穿著灰色工作服的人帶著她,朝其中一個倉庫走去。
他打開倉庫的門,天光從外麵照進去,清晰可見的塵埃在空氣中漂浮,兩個人的身影在巨大的倉庫門口投下斜長的影子。
一閃而過的光亮,然後就是濃稠壓抑的黑暗。
一盞手持探照燈從身邊人手上亮起來,筆直的光線將眼前的黑撕開一道淡黃傷口,長而窄的倉庫道路投射在眼前,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抓撓著耳朵響起來。
好像有什麼生物在陸續蘇醒過來。
身邊人催促了一聲:“快點喂完,然後去下一個倉庫。”
“轟隆轟隆”,車輪碾過木板,發出噪音,這噪音驚醒了更多的生物,似乎朝陸零柒的方向湧過來。
她將推車上的桶用力搬下來,拿著勺子將裡麵糊狀的飼料舀出來。
燈光照亮了一切,也照出真實。
中間是筆直的道路,兩側是木製的囚籠,僅能依靠一個人蜷曲著趴下身體。
她將飼料放進碗裡,擺到木籠前麵,裡麵的生物動了一下,伸出一隻手,她的指甲全部脫落乾淨了,紅色的血肉暴露著,蹭到木製豎杆的邊緣,被上麵粗糙的刺又磨去了一層,留下烏黑的血跡。
她迎著光硬是抬頭看了陸零柒一眼,聲音飄忽得如同在夢遊:“放了我吧……子宮上次已經被你們掏出來啦,我再也生不了了。”
血一下子衝到了腦頂。陸零柒覺得耳朵在“嗡嗡”地響,她低著頭,將手裡的碗放下來,又到下一個木籠子前。
身邊的人笑著拍了拍她肩:“沒事,我第一次來也這樣,以後就習慣了。”
陸零柒給她們喂完食物,又推車到下一個倉庫。
等推車上的桶差不多都空了之後,陸零柒才有空問了一句:“這些人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沒事。”陪她的工作人員用過來人的口吻告訴她,“一號倉庫的就是待處理的,等時間到了處理掉,二號三號倉庫的說不定還可以分給我們玩玩。”他靠著倉庫門,望向另一側的獨棟小屋,“那裡邊的就不要想了,不是我們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