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不過是被蒙在了鼓子裡。
而要問殷弘厲都不知道的事情,溫訣為什麼知道,當然是因為他看過這本書的緣故了,之前說那些硝石是被出口到天耀國,其實也不是溫訣的人查出來的,隻是他看過,知道又這麼個事兒,所以直接給挑破罷了。
溫訣和皇帝談了許久,直至宮中到了用晚膳的時辰,被皇帝留下吃了頓晚飯,溫訣這才得以出宮。
桌席之上,天命之年的帝王禁不住苦悶多喝了幾杯酒,就有些醉了,抓著溫訣的手道:“朕登基二十載餘,大權旁落,身邊幾無一可信之人,苦心經營多年才不至於當個傀儡皇帝,可終究是處處製肘,愛卿啊,你如今就是朕的左膀右臂,這朝中上下,朕唯信你一人,可惜你未能早生些年……哎,若人人都是如你這般忠心耿耿的肱骨之臣,而非那中飽私囊,蠅營狗苟之輩,這大商江山又何至於,落得如今這副田地!”
溫訣聽著皇帝這一番訴說,心中震驚不已,心道這皇帝果真是喝醉了,不然怎會說出這般話來!
畢竟哪個帝王不驕傲呢,在臣子麵前這樣暴露自己的無能與弱勢,隻希望他酒醒了之後,彆想起這一段吧,不然溫訣覺得自己會很麻煩。
“貴妃娘娘到——”伴隨著一聲悠長的傳喚,一個穿著華貴的美豔女子在兩排粉紅宮裝的宮女簇擁之下,款款走了進來。
“臣妾叩見陛下。”錢貴妃在皇帝麵前站定,俯身盈盈下拜。
皇帝撐著眼皮看過去,意識模糊之下連人都看不清楚,隻是隨便的揮了揮手,含糊不清道:“愛卿平生。”
錢貴妃麵上閃過一抹尷尬,但還是緩緩站了起來,她的視線不經意掃過溫訣被皇帝抓住的手,眉頭不由的皺了皺。
錢貴妃說道:“溫將軍也在啊!”
“下官見過貴妃娘娘。”溫訣不動聲色抽出了手,起身對著錢貴妃行禮。
錢貴妃陰陽怪氣的說:“不必了,將軍如今可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本宮怕受不起這個禮。”她是真不明白了,陛下怎麼就這麼看重這個小子,若不是當初見了他容貌儘毀的恐怖模樣,她甚至
都要懷疑這小子是用了什麼狐媚手段勾引了陛下了。
溫訣因為深得皇帝寵幸,所以就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在這皇城之中,這般的冷嘲熱諷他早就習慣了,隻權當做聽不懂也不往心中去,不痛不癢應付了幾句,然後便告退離宮去了。
回到溫府時,天色已經昏沉了,府中一派燈火通明,十分的熱鬨,溫訣剛邁步走進大廳,一個十二三歲歲的小姑娘立馬就跑著迎了過來:“三哥三哥,你可算回來了,大家都等著您吃晚飯呢。”女孩說著,就要動作親昵的挎上溫訣的手。
溫訣微微側身避開了對方的動作,視線掃向客廳裡,卻見地上桌上皆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箱子,而錢夫人的懷裡也抱著一個,這些箱中古董花瓶,金銀珠寶甚至還有地契房產,略略看去樣樣皆是價值不菲。
他可記得,以前這小姑娘從不叫他兄長什麼的,甚至有時候還學著溫德明喚他賤種之類,溫訣雖然不願意跟個小姑娘計較什麼,但是小小年紀便已學的這般見風使舵、尖酸刻薄,也著實是叫他喜歡不起來。
溫蓮麵色僵硬了一下,但是在注意到溫訣的視線時,卻又殷勤的為他解釋起來:“三哥,這些都是皇宮裡送來的,說是給咱們府裡的賞賜呢,我聽父親說,你這次出去,又立下了大功勞,三哥您可真厲害啊,您是蓮兒心中的大英雄!”
溫訣聽她一頓聲情並茂的馬屁拍完了,道:“南熙,將這些東西都依例入庫。”
眾人聞言,麵上都不由閃過一抹疑惑,顯然是有些不明白溫訣這話的意思,但是很快,南熙就讓他們明白了。
南熙對著一個侍衛吩咐了一句,那侍衛出去,轉眼帶著七八個侍衛進來,將那些金銀財寶全都搬了下去,甚至有個侍衛走到錢氏麵前,要求錢氏將手裡抱著的首飾匣子也交出來。
錢氏下意識將東西往懷裡藏了藏,一副不願意的模樣,但是在接觸到溫訣淡淡的目光時,她頓時心裡一涼,幾乎是條件反射,就將被自己緊緊抱在懷裡的匣子一把推進了對麵的侍衛手中,仿佛多拿一秒這些東西就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隻是等給出去了,反應過來又是一陣抓心撓肝搬的肉痛。
不遠處的溫蓮瞧見這一幕,眼裡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神情,然後悄悄將自己剛剛抓在手裡的一個金鐲子塞進了懷裡。
然而她手剛從懷裡抽出來,突然一片黑影罩在了她的頭頂。
“五小姐,請把東西交出來吧。”
溫蓮瞧著眼前的大高個兒,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裝傻道:“什,什麼東西?”
侍衛半點不給麵子的說:“五小姐剛剛藏進懷中的鐲子,還請小姐莫讓屬下為難。”
溫蓮轉臉看向溫訣,似是想撒嬌裝可憐的求個情,但是看到溫訣那不近人情的模樣時,一瞬間就泄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