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殷弘厲嗬斥了一句,然後掃了眼一旁的殷弘玉,“玉兒,你這次讓為兄很是失望。”
殷弘玉心下一沉,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但終究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他這麼多年一直小心翼翼,才有了如今在殷弘厲心中的信任,可是這一次的西北之行,卻充分引起了殷弘厲的不滿,日後再要做點什麼,隻怕就沒那麼順利了。
溫訣來到這個世界的幾個月,一直都是被這些人這麼明刀暗槍整過來的,類似大大小小的刺殺,還有眼前的這種事情,幾乎三天兩頭都要上演,換做任其他任何一個沒錢沒勢、突然闖進政治場的人,估計早死千八百回了,說不定屍體都被粉成了渣渣,好在溫訣是個心理年齡三十加,雙商皆在線,知道全劇情,並且還有係統吊命的男人,才過關斬將的扛到了現在。
在二皇子一通威逼利誘之後,溫訣還是那副不動不搖的模樣,殷弘厲性子爆,手段狠辣,除了政治上的對家,很少有這麼不買他賬的,像溫訣這麼剛這麼難啃的,絕對是史無前例頭一個,可氣的是他還拿這人沒辦法,派出去的殺手一波接一波,愣是連他半根汗毛都沒傷著。
殷弘厲一腳朝著溫訣踹過去,結果被溫訣避開了,他的腳便揣在了溫訣身後的牆壁上,倒把自己痛了個嘶啞咧嘴麵
目猙獰。
他忍住想要抱著腳跳起來的衝動,狠狠剜了溫訣一眼,袖子一揮,轉身快步走了。
殷弘玉也匆忙的隨後跟上,走幾步又回過頭來看溫訣,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又沒法說出口。
早朝過後溫訣去了軍營,在軍中處理了些事情,又巡視一番,和謝淩霜他們一塊用了頓飯。
圍剿礦山一事,被溫訣臨時調去的那些人全都得了一定程度的賞賜與晉升,故而這次準備了美酒打算慶祝,誰想溫訣一落座,便來了句“軍中嚴禁飲酒”的話。
謝淩霜與眾兄弟好說歹說半晌,一點沒說動溫訣,隻好讓人把酒都撤下去換成了水,結果這一頓沒有美酒助興的飯,簡直吃了個寂寞。
離開軍營之後,溫訣沒有回府,而是又去了客棧,他到的時候,殷無咎仍舊像昨日那般趴在窗戶上往下看,一雙大眼睛隨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而四下轉動,儼然一副充滿了興趣的模樣,可是這種興趣之後,又帶了幾分黯然,讓溫訣不由就想到了那被困在籠子中向往外界,但是又得不到自由的小野獸。
溫訣想起自己先前的叮囑,說是讓這孩子乖乖呆在屋裡不要亂跑,小孩大概是記住了,所以一次都沒有出來過。
考慮到現代教育,溫訣覺得很有必要將這孩子送去學堂念書,畢竟總不能讓他的成長圈子裡就隻剩下自己這麼一個人。
這時候的溫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是真的將這個書中的角色當成了一個真真實實的生命,並且已經用心的在思考著要如何更好的教養他長大了。
溫訣來到殷無咎的客房時,看見桌上放著的飯食一點沒動,那些紙筆也還是昨天的樣子,殷無咎卻並不像昨日一樣興匆匆的迎上來,反而趴在窗台上一動不動,像是不知道自己來了一般。
溫訣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小孩亂成一團的腦袋,道:“怎麼了,發什麼呆呢?”
小孩還盯著外麵,也不理他。
溫訣捏著在街上買的小零食伸到小孩眼前晃了晃,道:“好吃的,你要不要?”
“不要。”小孩聲音裡帶著倔強,像是在賭氣。
溫訣麵上閃過幾分疑惑,心道這是鬨哪樣啊,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不高興了?
“不吃我可送給彆的小朋友了。”溫訣又哄了幾句,見他還杠在那兒,就故意說了這麼一句。
誰想小孩聞言卻猛地回過頭來,脫口而出道:“你還有彆的小朋友?”
“呃……”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殷無咎見溫訣不說話,隻當他是默認了,頓時鼻子一酸,聲音都染上了哭腔:“你說你是不是想丟下我,是因為我笨嗎,所以你想重新再收個徒弟?”
看著小孩委屈到不行的模樣,溫訣總感覺怪怪的。
思來想去,腦海裡就出現了曾經看過的某電影裡、妻子質問出軌丈夫時候的情形。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之後,溫訣猛打了個寒顫——他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溫訣趕緊打住自己這突然神經質的想法,然後對小孩解釋道:“沒有這個打算,我說的小朋友,是指街上路過的小孩兒。”他說著,隨便朝著街上指了個孩子。
殷無咎看過去,見那是個坐在父親肩膀上的小女孩,頓時放心了些。
小孩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將蓄到眼眶裡的濕潤給憋了,但還是再確認了一遍:“師父你真的不會再收其他的徒弟嗎?”
相處了這麼些天,他也知道了小孩對自己的依耐,早上他起得早,這孩子還在睡覺也不知道,想必是醒來沒看到自己,一上午就亂七八糟想這些去了。
他以前也沒發現這孩子是個小哭包,大概真的是失去親人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所以才變得這麼脆弱吧!
溫訣如是想著,心中不免又有些內疚起來,他伸手將殷無咎從窗邊的小板凳上抱下來,然後走到一邊坐下,拿了木梳給他梳理那頭亂糟糟的頭發,一邊說道:“師父隻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所以會經常外出,但那不是丟下你,我總會回來的。我不在的時候,你就自己找點事情做,飯也要好好吃,知道嗎?
殷無咎聽著他溫和的話語,情緒漸漸平和起來,乖乖的地點了點頭。
他一動,溫訣抓在手裡的頭發就亂了,提醒他道:“彆亂動。”
殷無咎立馬就不動了,過了一會兒,開口說:“師父,你梳頭好舒服啊,一點也不痛,爺爺以前給我梳頭都扯可痛了。”
溫訣聽他提起
老人,一時都不敢接話,他怕自己一開口說了點什麼不該說的,又把這小哭包弄掉金豆子了。
殷無咎沒得到回應,過了一會兒,又輕輕問道:“你說爺爺他去了哪兒呢?”
溫訣說:“天上吧。”
殷無咎道:“我聽說書的說,天上住著神仙,有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爺爺也在那裡嗎?”
溫訣:“也許是的。”
殷無咎想了想,小眉毛皺了起來:“可是說書先生說,王母娘娘最喜歡罰人了,爺爺在那裡會被欺負嗎?”
小孩子的想法,永遠都這麼讓人出乎意料,溫訣聽得哭不得也笑不出來,用儘量肯定的語氣說:“不會的,神仙都是懲惡揚善的,他老人家不會被罰。”
殷無咎聽他這麼說,總算是不問了。
給小孩將頭發梳的差不多整齊了,溫訣讓夥計重新熱了飯過來,看著小孩吃完,然後帶著對方睡了個午覺,最近天天早出晚歸,睡眠嚴重不足,溫訣幾乎是一倒頭就睡了。
這一覺醒來,直接到了黃昏,溫訣睜開眼睛,看見身上蓋著被子,小孩已不在他的旁邊,而是趴在房裡的那張桌子上,又練習起寫字來。
溫訣走過去看了看,他新帶來的那些宣紙又被差不多寫完了,上麵大大小小全是他的名字。
溫訣看著那些字,心裡莫名就生出了一種被人認真地放在了心上的感覺,這感覺,就挺奇妙的,說來也好笑,他上輩子活了三十年,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能這樣的陪伴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9-0217:24:21~2020-09-0314:03: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俗世的流離24瓶;早晨鳥叫聲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