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2 / 2)

那馬車的車門已經壞掉了,是殷弘玉之前強行靠近馬車時不慎劈壞的,可惜的是對方人多勢眾,他剛剛跳進馬車看了裡麵的人一眼,就被那群禁衛給打了下來。

“陛下,使不得啊!”隨後趕到的趙延盛見殷無咎要上那馬車,不由出聲阻止道。

但是殷無咎顯然並沒有他的那些講究,輕輕一躍便上了馬車。

“拿燈來。”

趙延盛隻得取過身後小太監手裡的宮燈遞給了殷無咎。

殷無咎將燈放到馬車裡,黑暗的車內一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殷無咎一把掀開蓋在男人麵上的白布,入目,是那一方無比熟悉的銀色麵具。

他從靠近馬車到掀開白布,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可是在要揭下對方的麵具時,也不知怎麼,心裡忽然就生出了幾分莫名的不安與惶恐。

沒關係,即便叫他金蟬脫殼擺了一道,可來日方長,頂多日後再殺一次就成!

殷無咎誤以為心中的那種情緒是因為擔心自己被騙而起,便如此默默安撫了自己一句,然後他伸出手,緩緩揭下了男人的麵具。

在這整個過程中,殷弘玉一直觀察著殷無咎的反應,見他在揭開對方的麵具之後,似乎鬆了口氣,一時有些傻眼。

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不,他絕對不該是這樣的反應的!

殷弘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趁人不備、衝上馬車一把搡開了殷無咎,

看清男人麵具之下的容顏時,殷弘玉呆了下,然後迅速明白了過來。

望著男人麵具之下那張斑駁醜陋的麵容,殷弘玉忽然覺得十分好笑,他也真就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眼裡就沁出了淚水,一張俊美的容顏也因為心中複雜的情緒而變得有些扭曲。

“皇兄……彆看了!”殷無咎瞧著他這副欲哭欲笑的模樣,忽然不想再去計較那麼多了。

看殷弘玉的模樣,是真的很在意這個人,而他,不想去為難一個多情之人。

然而他這忽然的關心,並未換來殷弘玉的任何感動。

他抬眸恨恨的瞪了殷無咎一眼,而後,顫著手去摸躺在地上之人的臉。

那張臉肌肉虯結,凹凸不平,恍若千溝萬壑的月球表麵的臉,光是看上去就十分得滲人,更彆提摸了。

殷無咎瞧著殷弘玉沒有半分嫌棄的撫摸著,一開始還有些震驚與對方對於這個男人的感情,但是漸漸的,他隱約意識到,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他看到殷弘玉的手指,摸到男人臉側的地方時,竟然將那臉皮緩緩掀起了一點。

□□!

殷無咎的腦海裡幾乎是一瞬間便躥出了這麼一個詞,然後等到殷弘玉將那層皮撕扯下來,殷無咎整個人就傻了。

暈黃的燈光下,那張與剛剛那醜陋麵容截然相反的俊麵龐,狠狠的刺激著殷無咎的神經。

他盯著地上的人眨了眨眼睛,又用力的甩了甩頭,但是無論他做什麼,視線裡的那張臉,都沒有再發生任何的改變。

這不是幻覺,可是卻比任何的幻覺與噩夢都來的恐怖且不可思議。

師父……沉睡在這馬車裡的人,竟然是他的師父!

“不,不……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溫崇洲是你的師父,他知道你恨他,所以以溫訣的身份收養了你,將你養大成人,助你登上帝位,可是現在,你卻親手殺了他。”看著殷無咎露出那樣的表情,殷弘玉忽然生出了一種報複般的快感。

憑什麼,憑什麼隻有自己痛苦,而他卻什麼也不知道,無辜的享受著那人給予他的一切?

殷弘玉從前顧忌著溫訣,所以一直苦苦的保守著這個秘密,可是換來的結果是什麼呢,是他所愛之人的死亡!

溫崇洲,既然你就這麼死了,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殷弘玉摩挲著手中的□□,語聲嘶啞的道:“你臨死了,還擔心他知道了這一切,弄這麼一張假臉來掩蓋真相,我卻偏不讓你如願,你死了,他也彆想好過……既然要瘋,那邊一起瘋吧,哈哈,哈哈哈哈!”

往日裡清潤好聽的一把嗓音,此刻卻恍若來自地獄的魔音,透過殷無咎的耳膜直直敲擊在他的腦仁上,毫不留情的淩遲著他的神經。

隨著殷弘玉的話,他的腦海中開始不停地回想起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事情,這一切顯得那麼的不可思域,然而深層剖析,卻又並非無跡可尋。

溫崇洲與自己的師父,有著一樣的身形;他們的臉都曾有過燒傷的痕跡;他們的武功身法那麼的相似……從軍的那些年裡,溫崇洲雖對自己處處為難,可卻從未要過自己的命,即便他知道自己那麼恨他;還有,他的師父與溫崇洲,似乎從來都沒有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過。

殷無咎越想,心中的信念也就崩塌的越快。

可是一旦開始接受這個事實,更多無法理解的疑惑與痛苦便都洶湧而來。

他娶了公主、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與之恩愛和諧,卻又口口聲聲的說著喜歡自己,會永遠得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所以這些話,都是謊言嗎?他還有什麼事是欺騙自己的?他的話,到底有哪一句是真的,或者說,全部都是逢場作戲,是他精心謀劃的一場騙局……

殷無咎也許永遠都無法想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要一麵對自己那麼好,一麵卻又肆無忌憚的傷害自己?

殷無咎想的頭都疼了,他用力的緊緊抱著自己的腦袋,身與心的雙重折磨,叫他恨不能以頭搶地,以死解脫。

“啊——”痛到極致時,殷無咎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白光。

紅色,血一般的紅色裡,喧天鑼鼓樂聲中,他穿著鮮紅的嫁衣,被人背出十六台喜轎,步上將軍府前三間寬的六級台階,跨火盆,進大門,拜堂成親,送入洞房……他握著匕首焦急的等待了半宿,終於等來了刺殺的時機——那個男人不去洞房,卻在無人的偏殿與當時的七皇子纏綿,他衝進去,將事先備好的匕首刺入了男人的胸膛……之後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他一直很好奇在那之後,究竟都發生麼什麼,他奇怪在自己重傷了溫崇洲之後,怎麼還能徹底抽身,而現在,他全都想起來了。

當年的那個夜晚,在他將匕首刺入男人的胸膛之後,卻忽然發現他要殺的人,是他此生珍之如寶、視之如命的男人——他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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