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些日子,凝梅和惜雪詫異地發現公主一貫喜歡戴的紅鐲, 竟換成了一隻綠色的翡翠鐲子。
公主一如往昔喜歡穿紅衣, 畫紅色花鈿。
這大紅配大綠的搭配若是換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隻會顯得難看。可沒想到在這公主身上竟感覺格外雅致亮眼。絲毫不讓人覺得俗氣。
她們隻得感歎道,果然美人就是有美人的肆意資本。
妺嫵看著那在在屋子裡咬著床腳的霸天, 卻也沒有製止。
這楠木是千年石楠木, 材質堅硬,就算是狼崽也啃不動的。
索性就由了他去。
這小狼崽已有一歲半了,長得頗快。現在它的身長已經趕上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了。
隻不過, 就是還一如往昔, 似乎這智商沒有隨著年歲的增加而增長。
照看它的侍女也換成了一侍衛。原因是因這小狼崽力氣日漸增大,也越發的重了。
有一次它見到一親近他的侍衛。它高興地從亭台的屋簷頂上跳下,正正巧砸在那侍衛身上。
把那侍衛砸的躺在地上暈了半天沒有爬起來。
還好霸天爬的不高, 那侍衛躺了一陣兒,身體沒有大礙。
妺嫵知道之後,給他調了一日休沐, 又調了醫官去看看。
這蠢霸天還高興地去舔人家臉,搖著尾巴顯得分外歡脫。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妺嫵看著這貨,歎口氣。
聽到這歎氣,666反而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終於也有令宿主頭疼的東西了。
就是再大佬,也治不了這個二哈的蠢啊。
妺嫵見它笑的都開始打嗝了,就回答說:
“要知道,現在我有三個治不好, 胖貓、傻狼,以及你這個統。所以,你有何好開心的?”
666想了想後,竟還仍然傻兮兮地笑,反正前麵治不好的還有胖貓傻狗,它也不是墊底的,所以也還是很開心噠。
妺嫵搖了搖頭,絲毫不能理解這個完全沒有追求的統。
她望了望窗外朵朵大片的雲,近日來秋雨一場連著一場,天氣也日漸寒涼下來。
若是到了冬日則不利作戰,依照衛澤的性格,漠北之戰也應要結束了。
妺嫵剛剛要起身,就突然聽得門外一陣吵鬨喧囂之聲。
再仔細聽去,那喧囂之中夾雜著歡呼,還有一傳令兵騎著快馬奔在長安城內,他的聲音穿過大街小巷,回蕩在長安城上空:
“大捷!大捷!”
那傳令官馬蹄快跑之聲一路破開關卡重重,所到之處人人避讓。他一路暢通無阻地從長安城門直至宮門門口。
幾日的功夫,衛將軍大捷歸來的消息就傳遍了大晉朝上下。
此次,衛澤橫掃漠北河西,全殲匈奴主力。漠南再無匈奴王庭,匈奴遠遁四散而逃。
從即日起,橫行乾擾了大晉朝百年的匈奴之患,徹底掃平。
全京城到全大晉朝,家家戶戶掛起紅燈紅布,隻為慶祝此盛事。
一時之間,長安熱鬨的如同上元節一般。
妺嫵站在府中最高的那摘星樓頂樓上,看著在那細雨纏綿之中,萬家燈火照應著的紅色。
無論是百姓或是士兵,近日臉上皆洋溢著笑意。
他們隻知大晉朝再無人敢欺,可他們卻不知,何為狡兔死走走烹。
外患剛平,內亂已起。
秋日的雨水落在府內的一池碧綠湖麵上,那表麵平靜的湖水泛起一圈圈漣漪,秋風拂過,陡然蕩起一層波浪。
正巧此時,一侍女來報:“殿下,陛下有請您入宮。”
妺嫵攏了攏身上的大氅,笑了笑,皇帝可還真是迫不及待。
正巧,她也不願再等下去了。
***
雨歇風住之際,妺嫵乘坐的車馬緩緩行駛在寬闊的皇宮外城之中。
皇宮外城,兩旁高聳入雲的青色石牆上,皆是□□好手。馬車緩緩駛過,身後一道道閘門在她走過之後,便猛然下落合上。
車馬停住,妺嫵緩步而下,行至大殿之內。
雲帝轉過身來看著她,臉上寫滿了不悅。
薑嬋自從回京之後,就越發的與他生分。再然後,許多事情就都不再受他掌控。
王家,竟還有執掌兵權的衛澤,竟都與她走的頗近。
這讓他不得不起疑。
他伸了伸手,示意妺嫵坐至一方桌案前。妺嫵垂眸,看著那桌上擺著一壺酒,兩隻酒樽之中盛滿了葡萄美酒。
那剔透的紅色液體襯著白玉酒杯,分外晶瑩亮澤。
妺嫵笑了笑,坐下拿起了酒杯把玩:“酒雖好酒,但宴無好宴。”
雲帝臉色一沉:“皇姐是何意?”
妺嫵聞了聞那杯中酒,直接將那杯中的酒液倒在一旁的白色毛氈地上。
她實在懶得同這個人兜圈子:
“皇帝不如直接言明罷了,何必假惺惺故作姿態。”
上一世的時候,雲帝已經拿到了龍虎衛,便以這龍虎衛威脅薑嬋和她全府,以及衛澤全府上下人的性命。
並威脅說,鐵證如山,倘若衛澤不服法,一進京便將他綁起來問罪。
薑嬋心中雖痛,但考慮再三,與其讓衛澤承受背叛大晉朝的千古罵名,再處以極刑。不如就由她動手,好歹能保住他全府上下和他的名聲。
可今世雲帝還並未手眼通天,便是下了這毒酒來威脅她嗎?
雲帝見她直接撕破了自己麵皮,顏色變得十分難看,說道:
“皇姐也不必不服氣,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全長安城皆被朕所控。
你若是還想身邊的人都好好的活著,保得自己性命無虞。就得照著朕的話來做。否則朕可不能保你——”
妺嫵又想起了前世的薑嬋,殺了衛澤已讓她痛苦萬分,雲帝連他這個親姐姐都沒有放過。
“你可聽過一盤散沙”,妺嫵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此刻她連這威脅都不耐煩聽了:
“散沙往往是最不被人重視的,可是正所謂聚沙成塔、積少成多。在這大漠之上,倘若狂風起,砂礫也是可以要人命的。”
公主府之內,妺嫵找了許久,都未曾找到這龍虎衛隊虎符。
她一開始以為是燈下黑,這虎符說不定就在臥室之內的某件玉瓷之物中。
她甚至連個楠木床腳都掃視了一遍,直到盯著那床頭的琉璃沙漏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原來龍虎衛根本就不是一隻軍隊,當然並不會有虎符。
他們是一盤散沙,倘若無人召集,便會繼續按照各自的職務一直走下去。
倘若得人詔令,那一盤散沙便會如遇水一般凝聚在一處。
他們類似於暗樁,卻又與暗樁不同。
雲帝想了片刻,並不懂她此話何意,覺得她是故意拖延時間。
他臉色陰沉,喚來一旁的李公公上前:“這酒皇姐倘若不喝,朕也隻能命人逼你喝了。”
而此刻,妺嫵卻是不慌不忙地拿出袖中的琉璃沙漏。那沙漏中的沙子並非普通的黃沙,而是鳴沙。
在大漠之中,倘若大風刮過便會發出嗚聲鳴叫,如雷陣陣、隆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