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梅收拾完廚房終於得了空,她找到在堂屋被人拉著講當兵經曆的趙輝:“怎麼沒見小張?”
“他喝多了,在勇陽屋裡醒酒呢。”趙輝喝的不多,在院子裡轉了圈酒氣就散了。
“哦,那我跟你說是一樣的。”周梅把鄭輝帶到堂屋外麵,“你跟小張的事嫂子有眉目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周梅打聽了小半個月,可算給張誠和趙輝相看到了合適的姑娘。兩個都是曾經說過親的,一個叫何燕,二十五;一個叫苗鳳英,二十六。
“姑娘是好姑娘,長得周正,性子和善,乾活也利落,可惜沒攤上好人。”周梅對趙輝講了她們的經曆,“何燕前腳定好了擺酒的日子,那男的後腳被電打死了,被按上個克夫的名頭。苗鳳英說親對象是個藥罐子,相當於是被娘家為了彩禮錢賣給婆家衝喜的,結果剛進門,藥罐子一口氣沒喘上來,也死了。”
“這完全是男方的問題,非要怪到姑娘頭上。嫂子是不信什麼克夫不克夫的。日子過得好不好看的是人,不是運氣。”
“你跟小張是部隊裡出來的,現在在派出所上班,按理是不會信這種歪門邪道的話。不過你們要是介意也沒關係,嫂子另外幫你們再打聽就是。”
趙輝當然不介意,更不用說張誠,用他的話說,他們兩個家人均不在世,豈不是天煞孤星的命,哪能被克到。
有趙輝的這句話周梅便放心了:“嫂子看過人了,苗鳳英性子比何燕活泛,跟你比較搭。小張人更跳脫,要配個能管得住他的,我給他相中的是何燕。你們初六那天能不能空出半天,能的話嫂子安排你們見一麵?”
周梅翻了黃曆,初六是個好日子。趙輝不確定那天他與張誠當不當值,但空半天是可以的,大不了跟人換個班。
“那成,嫂子過兩天去跟她們說一聲,到時候定了具體時間地點我讓勇飛去派出所找你們。”即將促成兩樁好事,周梅滿臉喜氣洋洋。
張誠一覺睡到吃晚飯,趙輝在回去的路上跟他轉述了周梅的話,他頓時停下:“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我該給嫂子當麵道個謝啊!”
“慌什麼,少不了你道謝的時候。”趙輝拉了他一把,“走了。”
院子裡的客人陸續離開,許空山他們把桌凳搬去還了,陳晚掃乾淨院子。趁時間還早,到廚房燒了一鍋洗澡水。
陳晚棉襖毛衣都是乾淨的,他隻換了貼身的秋衣秋褲,換下來以後順手放到盆裡泡著。陳勇飛昨天下午剛洗過,陳晚讓許空山把剩下的熱水用了。
擦完頭發出來,陳晚估摸著許空山應該結束了衝澡,準備去把泡著的衣服洗了。
繞到洗澡間,陳晚聽見唰唰的搓洗聲,定睛一看,許空山拿在手裡的物件他格外眼熟。
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手裡舉著自己的褲衩確認有沒有洗乾淨,陳晚的耳朵瞬間紅了。明明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但陳晚仍然忍不住害羞。
“六兒,我馬上洗好了。”許空山漂洗了兩遍,清澈的水中不見半點肥皂沫。
許空山將擰乾水的衣服掛到了晾衣繩上,一陣風吹過,兩條款式相同大小不同的褲衩飄蕩在了一起。
沒錯,許空山的褲衩也是陳晚做的,他親手量的尺寸。
“小叔,進來烤火。”陳勇飛在堂屋燒了盆木炭,架上幾根柴火,底下埋上紅薯,一家人圍坐著守歲。陳勇陽三姐弟最先堅持不住,沒等到紅薯熟透便揉著眼睛進屋睡了。
“我就知道他要犯困,專門挑的大紅薯。”陳勇飛笑話陳勇陽,小孩晚飯撐得肚子溜圓,再吃紅薯晚上怕是會脹得睡不著。
紅薯個頭越大熟得越慢,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陳勇飛將其挑了出來。
陳晚想了一下他以前是怎麼過大年三十的,因為人在國外,春節的氣氛並不濃厚,大多是跟家裡人通通視頻電話,然後開著電視放春晚當背景音,在手機裡與朋友聊天。
有時候靈感來了,他會丟下手機去書房,抱著設計本一畫就是一晚上,從去年畫到今年。
雖然陳晚無所謂,但說起來總讓人覺得孤獨。
現在他不孤獨了。
木炭火星四濺,紅薯肉冒著熱氣,泛著濕潤甜蜜的色澤。陳晚不餓,掰了半個拿在手裡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
“勇飛,你工作兩年了,你們廠裡有沒有舉辦過什麼聯誼啊?”陳勇飛在機械廠上班,周梅希望他能找一個同在機械廠的姑娘,這樣一來兩人離得近,又是雙職工,那多圓滿。實在不行,隔壁其他廠的女工也可以。
聯誼這個詞是周梅從陳建軍那聽的,他們部隊有一年為了幫助單身軍官解決婚姻大事,就和文工團來了一次聯誼,還成了好幾對。
陳勇飛一聽周梅的調調便知道她在操心自己結婚的事了,他進廠兩年,一心撲在生產線上,根本沒參加過聯誼。
“媽,我不著急處對象。”陳勇飛下意識逃避這個話題,“我想先把工作搞好。”
一個組長並不能滿足陳勇飛的上進心,他的短期目標是成為一條生產線的負責人。
“你過完年二十一了,還不急。你爸二十一的時候,你都滿月了。”村裡是有結婚晚的,但那一般都是家裡條件不太好,說不上媳婦,周梅自認以陳勇飛的條件,想娶個好姑娘不是問題。
陳晚偷瞄了眼麵容還稍顯稚嫩的陳勇飛,過完年二十一啊,可真年輕。
“小叔都要念完大學才考慮說親的事,我咋不能晚兩年了,大不了你也當我去讀了個大學。”陳勇飛拿陳晚做擋箭牌,“媽,你再給我點時間行不行?”
周梅擰著眉,村裡跟她同齡的女人都當奶奶了。
“好了,勇飛有上進心是好事,你彆催他了。”陳前進替陳勇飛解圍,得了周梅一個埋怨的眼神。